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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奇怪的相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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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舒跑进院后,看到外婆正坐在老桂花树下,手中拄着拐杖,嘴里念念叨叨,不知在说些什么,半蹲在外婆身边,握着那双冰凉粗糙的老手,语气轻柔道:“外婆?我是小舒,你还认得我吗?”
外婆盯着远方,嘴里念叨着:“怎么不来看我?为什么不来看我?我的孩子,小梅,她去哪儿了呢?”
完全没有听见宋舒说的话,沉静在另外一个世界里。
不管外婆记不记得她,看到外婆没事就好。
宋舒重新扬起笑脸,脱下书包,将里面的东西全拿出来放在石桌上,“外婆,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吃的软糖。”
摊在桌上,“这些都是你最喜欢吃的。”
外婆扭头看到桌上的东西,看着塞进手里的粉色包装软糖,眼睛一亮,缓缓抬头,注视着眼前的这张脸,想了一会儿,盯着她焦急地确认道:“小梅?你是小梅吗?”
宋舒心底一酸,“外婆,我不是小梅,我是小舒。”
“你不是小梅。那小梅去哪儿了?你知道我的孩子,小梅,她去哪儿了吗?”
宋舒哽咽了一下,眼角有些泛红,转移话题道:“外婆,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吃的糖果,你快尝尝。”
说完,剥开一颗糖,露出里面果冻般晶莹剔透的糖身,喂进外婆的嘴里。
陈院长收起那张支票,眉毛舒展着,来到石桌旁,庆幸道:“刚刚有人将你外婆送了回来。还好啊,没出什么事。”
宋舒问道:“那个人在哪儿?”
她一定要当面谢谢送外婆回来的人。
陈院长有些遗憾道:“他前脚走,你后脚就进来了,要是早个几步没准能碰上。”
江临离开之前,特意叮嘱陈院长保守此事,遂止了话题,不再多说什么。
“幸好你在她身上留了地址和联系方式,那个人就是照着上面的地址将人送回来的。”
宋舒因为担忧外婆哪天走丢又不认得路,就买了个牌子,上面刻了养老院的地址和联系方式,以防万一。
“陈院长,那个人,有没有留下什么联系方式?”
陈院长摇摇头,“没有,什么也没留下。”
宋舒脸上闪过一丝失落,转身语重心长道:“外婆,以后可不能自己一个人出去了,你要乖乖地呆在养老院,不能乱跑。等过几天,我有时间带你出去玩,好不好呀。”
外婆吃着嘴里的糖果,一脸满足,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宋舒的叮嘱,“好吃,和小时候的味道一模一样。”
宋舒在养老院呆了一天,一直等到月亮爬上黑夜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走前,外婆抓着宋舒的手,问了句:“你是小舒?”
宋舒笑了笑,露出一颗俏皮的小虎牙,“嗯,我是小舒,是你的外孙女。”
“外婆,我要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外婆躺在床上,眼皮越来越重,闭上眼,宋舒替她盖好被子,悄声关上房门,安心的离开。
路上,一排昏黄的路灯下围着一群黑小的蚊虫,晚风轻轻拂动树叶“沙沙”作响,这条路一到晚上格外安静,几乎没什么车辆和行人。
宋舒一个人走在灯光下,陪着她的是路边城墙上移动的影子,那个影子扎着高马尾,背着书包,后脑勺圆润饱满,脖子细长,肩膀宽而小巧,头发柔顺地垂在半空,随着步伐一晃一晃。
耳边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宋舒停下脚步,转身看了眼身后,空荡荡黑漆漆什么也没有。
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脚步声。
难道她听错了?
宋舒继续往前走,总觉得,在距离她不远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不由得加快脚步。
一个小时后,宋舒回到宿舍,将早上发生的怪事告诉施诗,施诗一个激灵从床上爬了下来,看着摆在桌上的照片。
照片里几乎都是宋舒。
而且,地点大多是在学校。
“躲背地里偷偷拍你的照片,八成是个变态!不会是暗恋你的变态吧?你看清给你照片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了吗?”
宋舒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那个人的五官藏在帽子下,她没看清,只记得那个人……
“身高大概一米七左右,皮肤很白,手很细,左耳好像还带着一个银色的耳钉。”
施诗翻弄着那些照片,一共有二十张,发现有一张照片后面写着一句话,惊道:“小舒你快来看!这张照片后面有一句话!”
宋舒靠近施诗身边,将那张后面写了字的照片拿在手中,这个字迹……
照片背面写着:你还记得我吗?
施诗不悦地念道:“你还记得我吗?谁要记得你这个变态!到底是谁啊?”
宋舒的脸色在看到字迹后“唰”得一下变白了,指尖用力捏着手中的照片,有些不敢相信,她认得这个字迹,是她!
施诗察觉宋舒的脸色不对劲,关心道:“小舒,你的脸色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差?你认识这个人,对不对?”
宋舒迟疑了几秒,“是她,我认识她的字迹,一定是她!”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她没想到,那个人居然还记得她!
“这个人,是谁?”
令她痛苦的往事潮水般涌上心头,她的喉咙变得酸涩起来,像有把刀在割,呼吸逐渐变得困难,如同溺水之人。
施诗抓着宋舒的手,担忧道:“小舒?你怎么了?小舒?”
宋舒双唇颤抖,面无血色,“是她,陈年喜,她也在圣黎。是她!一定是她!”
“陈年喜?”
……
龙博一高,高二三班,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周围丢满了垃圾果皮纸屑。
有人故意将香蕉皮朝这个位置丢过去,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宋舒一抬头,香蕉皮准确无误地撞在她的脸上,引发周围爆裂的嘲笑声。
宋舒面无表情地将香蕉皮扯下来,丢进了垃圾桶,然后用扫把扫干净自己位置旁边的垃圾,一声不吭地坐在位置上。
铃声响起,所有人都出去上体育课,只有宋舒一个人坐在教室,她的脚前几天跑步的时候,因为有人故意绊她,不小心扭伤了,今天下午的体育课她请了假。
原本以为教室里面没有人,她可以一个人在教室里好好休息一会儿,这段时间她实在是太累了,身心俱疲。
最近关于宋舒私生活不检点,小小年纪因为长得漂亮被老男人包养等等不实的言论传得沸沸扬扬,班级里的人出奇一致的孤立她。
又因展熊洋是校霸,她得罪了校霸,周围几乎没人敢和她说话,生怕惹上麻烦。
这一年,宋舒跟过街老鼠一样。
她趴在课桌上休息,压着想痛哭一场的情绪,这个时候,有人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在她身边坐下。
“宋舒,你没事吧?”
陈年喜是班级里唯一一个愿意和她说话的女生,有时候展熊洋欺负她,她会帮她一起应对。
她刚刚目睹了那个香蕉皮砸在宋舒脸上的全过程,有些担心她。
宋舒勉强摇了摇头,“我没事,年喜,你怎么没去上体育课?”
陈年喜指了指自己的膝盖,“上次跑步不小心摔了一跤,膝盖磕破了,我和体育老师请假了。”
“你的膝盖伤得重不重?”
“没事,磕破了点皮,不碍事,我擦点药膏过几天就好了,倒是你,脚扭伤了,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的脚有没有好一点?我这里有专门治扭伤的药水,你拿回去晚上擦擦。”
宋舒将药水拿在手中,感激道:“年喜,谢谢你。现在班级里只有你愿意和我说话。”
陈年喜靠在座椅上,转动着手中的笔,一只手随意地撑在后脑勺上,她的皮肤病态的白,留着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左耳有个耳洞,模样有点像假小子,“宋舒,别怕,我永远站在你这边,我相信你,那些事情肯定都是瞎编的,我不信你是他们说的那种人。”
这份信任,就像照射进黑暗中一缕针线般细长的光,就是这么一小束的光,拉了泥潭里的宋舒一把,听了那番话,她的心情好多了,只要有一个人相信她,就足够了。
感激道:“年喜,谢谢你相信我。”
“谢什么,我们是朋友。”
宋舒的嘴角微微上扬,心底升起一抹甜蜜,还好,不是所有人都讨厌她。
还有人相信她的话,信任她。
那一刻,宋舒对陈年喜的信任升到了高峰,她没想到的是,在这之后发生的那件事,让这份信任轰然倒塌,荡然无存。
甚至比那些谣言更刺痛她的心!
宋舒不愿再去回忆带给她痛苦的过去,她现在的生活比以前过得舒心多了。
原以为上了大学,脱离了以前的环境,忘掉那些人,就可以摆脱以前的阴影,可她没想到陈年喜居然就在她的身边!时时刻刻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令她不寒而栗。
施诗了解宋舒的过去,见她神情痛苦,安慰她说:“小舒,你放心,从前的事都过去了,那个陈年喜,我托人打听一下她的消息,如果她真的在圣黎,做出这种事,我们去找她,当面和她对峙!问问她到底想干什么!”
这一夜,宋舒睡得很不踏实,她又梦到了以前被所有人孤立的画面,那个以泪洗面,终日惶惶不安,抑郁成疾,被谣言折磨的自卑痛苦又无助的她……
梦中的宋舒身体不断往下沉,像溺水者被海浪拍打沉浮着,像掉入一个巨大的没有尽头的深渊,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等待着她落入口中。
几次惊醒,枕头湿了一片,不断强迫自己忘掉从前。
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绝不。
隔天下午,宋舒穿着白卫衣,牛仔裤准备去图书馆复习功课,施诗给她打过来一个电话,电话那头的施诗说话吞吞吐吐,“那个...小诗啊,我那个,有件事我之前可能没有告诉你......”
“什么事?”
“就是...之前舞池晚会的门票,我是托别人给我留的,我答应他,只要他给我留,就帮他和你一起看场电影来着。他今天问我什么时候去看电影……”
宋舒猛然想起还有这茬事,要不是施诗提醒她,她还没想起来,“既然这样,我们今天晚上去看电影吧。”
施诗开心道:“好诶,那我们晚上八点去电影院看电影!”
宋舒:“嗯嗯!”
几个小时后,宋舒和施诗准时赶到附近的星光电影院,钱振兴拎着两杯奶茶,笑嘻嘻道:“两位美女,给你们带的奶茶。”
施诗笑道:“不错嘛,还给我们带了奶茶,谢谢啦!我们进去吧,电影快开始了。”
宋舒:“嗯嗯!”
三个人肩并肩走进电影院,找到位置坐下,正等待电影放映。
门口忽然嘈杂了起来,脚步声“咚咚咚”响,貌似来了很多人。
接着,门口走进来一对情侣,然后如鱼抢食般涌进来一群人。
下一秒,几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慢悠悠地走了进来,施诗拿下3D眼镜,“他们怎么也来了?”
莫盛笙约了美女晚上看电影,其他几位因为晚上没什么事情,也就跟着一起来了。
为首的是莫盛笙,他走在最前面,身旁有个明艳的黄发美女挽着他的手跟着他一起走进来,莫盛笙扫了一圈,在那一排排座位中发现了施诗,眼底浮起几点笑意,朝着她的方向走过去。
施诗立马带上眼镜,装作没有看见,莫盛笙原本想坐施诗旁边空着的位置,但看到施诗看到他的反应,她好像不是很欢迎他。
于是,挑了她身后的位置坐下。
杜晓寒跟着走到莫盛笙的身旁坐下,江临意外地在人群中看见了宋舒,于是找了个离她最近的位置坐下,许泽坐在江临旁边。
原本冷冷清清的电影院忽然热闹了起来,坐满了人。
许泽忍不住多瞧了几眼身前扎马尾的女孩,总觉得身影有些眼熟。
施诗凑近宋舒耳边嘀咕道:“小舒,你背后,是许泽诶。”
宋舒小声道:“是的,我看到啦。”
施诗继续道:“要不是许泽心有所属了,我倒觉得你俩挺配的,哈哈哈哈。”
宋舒打断道:“别瞎说,你还调侃我,看你背后是谁。”
施诗喝了口奶茶,摇摇头,“我背后?谁啊?我谁也没看见。”
此时,一道刻意打断她们对话的男声响起,“咳咳咳,你背后,是我。”
莫盛笙趴在施诗的座椅后,主动打招呼道:“好久不见,施诗。”
施诗咬着吸管,没打算理他。
黄发美女挽着莫盛笙的胳膊不放,故意娇滴滴地问了句:“盛笙,她是谁呀?”
施诗静静地摇着吸管,胸膛一起一伏。
莫盛笙不想继续自讨没趣,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扭头盯着他的美人,伸手捏着她的下巴,笑道:“前女友,打个招呼而已。”
黄发美女撒开手,嘟起嘴,调侃道:“你的前女友可真多呢,前几天才碰见三个,今天又有一个。”
莫盛笙:“我怎么闻到了醋的味道?”
边说边将鼻子往人身前凑,嗅到她身上的香水味,黄发美女双手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再靠近自己,娇嗔道:“才没有,讨厌!”
宋舒眼睁睁看着施诗的吸管都快咬断了。
这群人来得真不是时候。
钱振兴坐在宋舒身边,歪头凑近她,悄声问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认识他们?”
宋舒也凑近他,放低声音,“不认识,小施和莫盛笙这个花萝卜有点感情上的纠葛。”
尽管宋舒压低了嗓音,但还是被后面一排的人听见了。
背后的许泽心想:“花萝卜?”
江临心想:“很恰当。”
杜晓寒忍笑着。
这几个都知道莫盛笙平时风流惯了,身边的女朋友最短一天就分手,最快三个月,不能再多了。
用花萝卜形容,还是委屈了萝卜呢。
莫盛笙:“……”就这么说他的?不过好像没什么毛病。
期间,钱振兴和宋舒纷纷感受到,背后好像有一道炙热的目光盯着他们两人之间。
不过两人都没有在意。
后排某几个女生坐的位置响起窃窃私语。
“前面坐着的就是四大少诶?”
“是四大少。”
其中一个头上扎着粉色蝴蝶的女生双手环于胸前,眼睛一直盯着江临的背影,“咱们来打个赌怎么样?”
“什么赌?”
霍雨佳整理了一下衣着,思索道:“你们,谁能拿到江临的联系方式,我就送她一个爱马仕包包。”
霍雨佳对江临可谓是情根深重,可惜对方连正眼都没瞧过她。
即使这样,霍雨佳对江临依旧痴心不减,随随便便就能勾到的男人,她还不稀罕。
江临激起了她的好胜心和征服欲。
晓蝶和蓝羽一听爱马仕包包,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争先恐后要去试一试,晓蝶按住旁边的蓝羽,“急什么,我先去。在这儿瞧好了!”
蓝羽不想失了先机,却听一旁勾着红艳丰满双唇的霍雨佳启齿道:“让她先去。”
蓝羽便只好坐下。
晓蝶拿出小镜子,补了下妆容,然后走到许泽旁边,俯身在他耳边软软地哀求了一句,只见许泽面带微笑地点点头,起身换了个位置。
江临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全然没有发现身边的位置换了别人,鼻角扑过来浓厚的香水味,不悦地拧了拧眉头。
余光看到一个花枝招展地女人正盯着自己。
晓蝶以最美的姿态出现在江临身边,脸上是优雅的笑容,刻意地想要在江临面前留下温柔优雅的形象,举手投足之间一点儿也不自然,矫揉造作。
她不知道,江临最不喜欢的就是装模作样的人,“江少~”
后面的杜晓寒和许泽一声不吭地看着戏。
这戏不比电影好看吗?
江临眼底闪过一抹厌恶,“有事?”
晓蝶见江临和自己说话了,瞬间心花怒放,拿出手机娇媚道:“可以给我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江临想也没想,“免谈。”
晓蝶不服,不想错过这个一举两得的机会,“为什么呀?江少,其实人家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被你迷住了,给我一个机会。”
江临瞧了眼前面的宋舒,猜测着:“她听到了吗?”
这要是换作以前,他直接喊“滚”了。
忍着怒意,“我对你没兴趣。”
背后的杜晓寒和许泽对视一眼后,都在心底反问自己:“江临的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还以为会直接让对方滚呢。
晓蝶不甘心,还想再说什么,杜晓寒看不下去了,江临脾气变好不代表他不发火,只是比以前收敛了一点,他见过江临发怒的样子,简直不要太恐怖,怕他当场发飙,赶紧道:“问完了吗?问完赶紧走吧。”
这个女人,江临肯定不喜欢。
前排,施诗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而后,牵着宋舒的手与钱振兴低语了几句就离开了。
钱振兴全神贯注得盯着前面,电影情节深深地吸引了他,脸上戴的3d眼镜让他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施诗和他说了什么他压根儿没听见,光顾着看电影了,身边两人走了都不知道。
江临盯着宋舒离去的背影,恰巧此时蓝雨正好坐在他的身边,他神情冷漠地瞥了眼蓝雨,走了一个又来一个,在对方还未开口说话前就猜到了意图,脸沉语气严肃地吐出两个字,“让开。”
他的耐心向来少得可怜。
起身离去,杜晓寒和其他几位跟上。
方才,许泽观察江临一系列的反应以及他的目光时不时落在某个人的身上......
下一刻,温柔的面庞上扬起得意的笑。
他好像知道江临心里的那个女孩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