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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神乐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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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走,一切又静了下来。
檀佑转身,抬头又是看向方才的方面,口中淡淡呢喃起:“瑶果儿,好名字。”
禁欲矜贵的口中唤出姑娘家的名字,在他身上倒显得有几分欣赏的意味。
檀佑脑中想起了方才时词安说的养女儿,下意识的低头扯嘴浅浅一笑,还真就是有几分想养这伶牙俐齿的小丫头,看着能蹦能跳的,打扮的也讨人喜欢。也不知道养个小孩是不是跟养只狗一样,要当真跟时词安家中的那只傻狗一样,闹哄哄的,还是一脚踢死算了。
那狗整日里狗仗人势的很,他每次去,一坨肉团子在那不停的叫,围着叫唤,时不时还不要命的上前挑逗,叫的人心烦意燥。他心一燥,要上脚踢,时词安次次又是舍不得的阻止着,说他家死古板喜欢的不行,伤了要愁眉苦脸几日。一只傻狗,一个个当个金元宝似的。
如今看来,养个小孩好啊,一个只属于自己,又听得懂人话的小孩。开心就带着,不开心就一脚踢开,又是姑娘家,打扮打扮,拿去赏赐给听话的手下,怎么玩都行。
更何况,瑶果儿的长相,深得他心,就是人小了些,要是再长个两三岁,在他手上养上两天,定是有韵味的。
他想的有些入了神,身后传来低沉通报声:“将军,魏先生求见。”
他漫不经心的回过头,眉峰一挑,闲暇了几日,这生意这不就上门了。
神乐坊,人间天堂之地,鱼龙混杂,是鬼市也是黑市更是仙界,入这的人,便就没一个干净人。这里分三等间。百花间,便是女子为重,除了客人找不到一位男人。百柳间,便是男子为重,除了来者找不到一个女人。花柳间,顾名思义,男女通吃即可。
这的侍仆,不论男女,都是穿着婚嫁衣。红色薄纱裹身,身形若隐若现,发丝披散在身旁,身上有没有携带其他物品一眼可知。不仅仅是为了供人玩乐,也是为了让来者安心。
檀佑入了这门,不少男男女女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越是禁欲的身姿,在这越是惹得人浮想联翩,便就是远远瞧着,看得见摸不着,那些面色潮红的人便是一眼能够让人明白脑中在想些什么污秽之物。
红纱飘动,池塘白烟飘起。屋中的玉桥上站着一个赤脚的男子和女子,那玉桥犹如地狱的奈何桥,仿佛站了上去,真就能让人忘却人间烦心事。丝竹之声缠绵于耳,男女一手拿着一个面具遮挡住,让人看不清容颜。奥妙的舞姿随乐声而摆动,两人如同蟒蛇妖一般,柔若无骨,你侬我侬,像是交缠又像是互相吞噬。看着如痴如醉。
桥下河水之中,是用白骨所做的荷花和荷叶,荷花点上了鲜红,有了几分惟妙惟俏。
角落旁,绑着几位嫁衣女陶瓷人。这几个假人身上所穿的便就是货真价实的婚嫁衣,但不过都是从死人身上拔下来的。毕竟是冥婚,活人入了棺材,活生生被憋死也是很正常的。这几个姑娘生的美,都是穷苦人家的姑娘,家中走投无路,卖了女儿,拿去给富贵人家失去的大少爷黄泉路上作伴的。美貌,也算是她们为那个家做出的唯一用处。嫁衣价格不菲,头上朱钗满头,怕是这姑娘活着一辈子也享受不到的好待遇。
深乐坊的坊主,秋先生最爱,也最精通能工巧匠。这深乐坊能够看到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出自他手,自然,这几个陶瓷女也是他赋予了生命。毕竟世家谁都爱美人,他也是惋惜这好好的美人入土赔了死人,这才照着她们的样子做出了宛若天仙的陶瓷人偶。唯一不道德的便是他扒了人家用命换来的嫁衣和凤冠,不过,尸骨不能永久保存,他这样也算是为这姑娘永远留下了最美的一刻。
檀佑前些日子来还见只有四个,今日倒是多了一个。还是个西域的姑娘,身姿不错,模样姣好稚嫩,看起来不过十四岁左右。十根手指头只有八个红指甲,想来是在棺材中醒来想往外爬挠掉了,随后活活憋死。
啧,可怜。
秋先生是个写实派,就连这点东西都要细致的做的一模一样。
檀佑挑了挑眉眼,不知道这秋先生愿不愿意给狗做个陶瓷,等他把时词安家的那只傻狗杀了,做个陶瓷送回去,也算是一片心意了。
“檀将军来了。”女子妩媚之声缠绕而来,如同蚂蚁一般咬着人的心口,不上不下的,勾人心魄。
檀佑抬着头欣赏着墙壁上的壁画,没有回头,清淡的挑起眉:“秋姑娘在这,几日不来便是想念。”说起油嘴滑舌的话,他神色依旧没有什么变化,犹如常人交谈一般,哪怕是调情之语,从他口中,除了戏谑听不出其它丝毫的流氓之意。但就是这份绅士和不染尘埃,让人莫名的上了心头。
姑娘掩嘴一笑,盈盈而立在了他的身侧。她就宛如活着的陶瓷人,一张脸精致到每一根睫毛都犹如巧手打磨过一半,虽是少了些灵动,但却是妩媚绝美到了极致。头上簪满了花簪,金钗,满头发饰,将她衬托的尤为不真切。
她身上的衣裙不同外面的裙衫,轻纱绸缎的。她的衫裙是绸布所制,处处都是刺绣,绣花繁多,颜色艳丽,有着腐朽糜烂的美丽,裙裾逶拖在地,看不见足尖,将人衬托的像个纸人,走起路来如鬼魂一般,落地无声的飘。
她就如同精美的工艺品,盘起的发丝留下一缕放在了身前,带着的奢靡颓丧之风,有着不同的韵味。
檀佑的目光这才淡淡落在了她的身上,瞧见的第一眼,莫名的,就想起了早日看到的瑶果儿。同样是浑身穿金戴银的,这女人死气沉沉的,那丫头倒是莫名的雅致。
应是这张脸不对。他虽只是远远的看着那芝麻大点的身影,但那张脸他倒是看得清清楚楚,瑶果儿没有女人味,有也只是千千万万的大家闺秀身上的那股规矩味,但她家不是从朝,而是从商,说规矩,她似乎也没守到多少,不然也不会光天化日下的,跟只猴一般的抱着个木桶。有江南韵味,身形清冷秀雅,好身段。可就是哪哪都单薄,哪哪都没肉,也不知道是小还是只能有这点极限了。
江南女子,京城长大。这就是将那枯燥无味的读书人丢到了迷人眼的妓院,混乱着,倒是混出了她自己的韵味。
有钱人家娇养的女儿,京城首富,越是想,檀佑越是将人占为己有。
秋向芸和秋见霄是龙凤胎,一对兄妹都是人才。这神乐坊就是由他们兄妹两经营。哥哥是天下唯一的鬼手,世间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东西,妹妹是世间第一的神偷,在她这就没有偷不到的东西,包括男人或者女人的心。
秋向芸琥珀色的眸子挑起,纤纤玉手摸上了檀佑的胸膛,手指滑动,抬起的眉眼如同能够拉丝一般让人躁动:“油嘴滑舌,若不是生意人找,檀将军哪会光临我们神乐坊。”
檀佑勾了勾唇瓣,但没有多少的笑意:“那就麻烦秋姑娘带路了。”
他喜欢漂亮女人,以往也喜欢秋向芸这般的长相,但莫名的,今日对她竟是提不起一丝的兴趣。但也不足为奇,他喜欢的女子千千万,上一刻喜欢,下一刻抛弃的也不只她一人,习以为常了,就没什么放在心上的了。
秋向芸带着他入了百花间的一个房间,他要进前,她便是好心的提醒:“魏先生今日带的人可不少,将军确定要一人入。”她说话带着勾,慢条斯理的带着妖魅,宛若那大家闺秀出来蛊惑人心,将女子的娇魅发挥的淋漓尽致。
话落,檀佑原本静默的眸子微微泛起了微光,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眉眼间浮上一抹兴奋:“岂不乐哉。”
在祥福寺呆了几日,他还正愁无趣到了极点,有人主动找乐子,也没让他今日白来一趟。
秋向芸笑笑,一步一步走近,指尖一点一点的摸上那张让人魂牵梦绕的脸,致命的风情万种:“那将军可要保护好这张脸,伤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檀佑低着眉眼看着在自己身前妖娆妩媚的人,抬手,拇指蹭上了她殷红的唇瓣,像是有着恶劣的兴趣,大拇指伸入了她的口中,按在了她的舌尖上,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烦意,不悦的皱眉:“秋向芸,逾矩了。”
这张漂亮的脸蛋他如今甚是看不顺眼,轻佻的抹过唇瓣,将她嘴唇上鲜红的口脂拉到了脸颊上。
他这人,擅长打一巴掌又给人一颗枣,一双眸中浅眯着,语气听不出情绪:“看,你这口脂花了,我倒觉得,依旧好看。”
女人就爱听甜言蜜语,更何况说这话的檀佑,就算是这般静静呆着,他什么也不说,也足以让她沉沦下去。
直到檀佑入了房间,房门关上,秋向芸神色这才微不可查的歇了口气。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的知道檀佑的危险性,可又无法自拔,心甘情愿的想要往上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