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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到异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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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七,良辰吉日,陆家婶子宋花用十五两将家中茶哥儿卖给村中那位孤煞猎户卓长浩。
在良山村闹得沸沸扬扬人尽骂之。
这不就是将茶哥儿往火坑里推,那猎户凶神恶煞,茶哥儿细胳膊细腿怕是连人家一条胳膊都拧不过。
陆婶子就是眼热盯上了猎户捂了几年的银两,与媒婆一合计,将茶哥儿吹的天花乱坠。
猎户是个傻的,媒婆说茶哥儿容貌大差不差,但手上做活快,是个会过日子的,他就勾勒个天仙的模样,天仙小哥儿每日在他耳边唤他夫君。
再靠媒婆那个嘴,说天说地,给他乱出主意,说是娶回家夫郎日日依着他,自然就愿意跟猎户过好日子。
十五两银子就这么忽悠出去了。
那是猎户这些年存的所有积蓄,娶了个茶哥儿,一下子就没了。
李婶子提着竹篮,“这么看,这茶哥儿,挺惨啊,嫁给那个人。”
想到卓长浩的模样,李家婶子不由得打了寒颤。
一旁王婶子突然噤声,指着不远处的那个人:“那是茶哥儿!茶哥儿不会是听到家中亲娘要许配他于卓长浩,偷偷跑了出来。”
李婶子随着她所指方向,蓦然看见茶哥儿身后跑出两名大汉和村中介绍姻缘的喜婆。
惨咯。
陆茶脑中万千记忆如幻灯片一样来回闪烁,晕乎乎像是被人爆头打了好几锤。等视线不再模糊,入眼却是一片古色古香。
长街大道,穿着古装的人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商贩叫卖的声音震耳欲聋,生怕走过路过的人听不见他的吆喝声,挑担的、骑马的、拉着牛车载客的,青砖贴瓦片、木质做招牌,幽幽吹着白雾萦绕的热气。
穿越了!
都说建国后不许成精,陆茶作为仅存的妖怪,整日隐藏自己的身份藏在人群中,勉强活到十八岁。
世事难料,他一觉醒来,就来到了这个地方。
看过不少小说的陆茶瞬间想起书中主人公的随机应变,找寻着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
在这个世界,一共有三类性别,分别为汉子、哥儿、姑娘,哥儿与姑娘同样都具备生育能力,但因为哥儿身体素质相对于好一些,在乡下的穷苦人家更愿意娶哥儿来帮衬种地,但因为哥儿生育能力较差,很多人在改善家庭条件之后,踹了哥儿另娶新妻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总之,哥儿很惨,而哥儿中的茶哥儿,可能算最惨的。
陆茶一边回忆一边心疼原身。
原身是个小可怜,是陆亲娘生的第二个孩子,由于大儿是个哥儿,二儿还是个哥儿,还因生茶哥儿时摔了一跤,亲娘生他时差点丧命,因此恨上了原身。
大哥儿陆居在陆茶未重生之前,家中对他不算很好,但并未过多压榨,之后有了陆茶,亲娘对同为哥儿的陆居同样怨恨起来,陆居不知亲娘为什么突然态度大变,从此恨上了陆茶。
原身怯懦无比,伺候一家三口,哥儿日子过得比汉子还辛苦,在经过长期被欺负,养成了不敢抬头看人的性子,整日像个哑巴一样。
亲娘后来又生了三弟陆泓,是个汉子。明明是陆茶亲手带大,却因为亲娘的说教,陆泓完全不将他当人看,来回指使。
直到因为陆泓要上童生班,仅靠原身爹陆强的二亩地根本赚不了多少钱,就把陆茶卖了出去。
陆茶怕死,从良山村跑到漳安县,身体亏空力竭而死,这才让陆茶占了身子。
说来也巧,这人的名字与自己一样。
陆茶摸了摸粗糙的两双手,都是厚茧和伤口,疤痕遍布,一撩开衣服,胳膊上密密麻麻都是棍子的伤痕,只看双臂都这么可怕,那身上岂不是没打的没一块好肉。
陆茶嫉恶如仇,想到陆家一大家子都不安好心,等他找准时机,必然替原身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原身的死可是和他们脱不了干系,凭什么他们活的逍遥自在。
愤恨结束的陆茶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东西,背后几人打着手势,一举拉住陆茶的胳膊,几个人这么一拉,轻飘飘的陆茶就被拉入轿子中,手上用绳子绑上死结,无法挣脱。
没等他喊救命当街抢人是不是土匪,嘴上就被塞入一块抹布,幸好不臭,堵在嘴中,巴鼓鼓难受说不出话,瞪着一双杏仁圆眼,生动的眨巴眨巴。
靠,他想起来,他现在是个逃婚的哥儿。
帘子一开,轿外绑人的喜婆捏着手帕,两颊涂上醇红的胭脂,乍一看还挺喜庆的,她捏着红盖头,对着陆茶指指点点:“茶哥儿,那卓长浩是个会过日子的,你跟了他不亏,身材魁梧一个顶八个,还会打猎,以后伺候好他,好日子少不了你。”
说完没有等到回复,才看见陆茶的嘴上堵着布条,喜乐一声替他将红盖头盖到脑袋上。
满眼红色的陆茶,翻着白眼,表示不屑。
不听不听不听,再好他也不听。
要是好,那亲娘怎么不自己嫁过去,不是火坑他都不相信。
媒婆的话十句八句都是假的。
身材魁梧,他看怕不是大树挂辣椒,还要他伺候那个猎户,怎么不说平日不爱走路!其实是个瘸子啊。
瞬间,各种不好难听的词语都挂在那位素未谋面的猎户身上。
陆茶暗暗下决心,要是那汉子对他图谋不轨,他就鱼死网破!
就算他喜欢男的,那也要自己喜欢!强买强卖他才不要。
轿子一摇一晃,喜娘摇着手上的铃铛,一路喊着:新哥儿嫁人啦,沾沾喜气,来年必定生个大胖小子。
崎岖的小路倒是难为汉子抬着轿子,从漳安县抬回良山村一刻都不敢停歇,这陆茶是个爱跑的,要是再跑耽误了吉时,那猎户不打算娶要悔婚,他们可就没银子赚了。
几人汗泪潸潸而下,步伐快了不少。
风撩起盖头,正好卡在额头上,只要陆茶不低头,他就能从轿子中的缝中看清外面的景色。
良山县祖祖辈辈靠种茶为生,有些农家结不出好的茶叶,只能种高粱维持生计,而种茶好的农家自然就靠着卖茶叶发家致富。
清香的茶叶从风中划过,入了陆茶的鼻息间,这么一闻,陆茶倒是想到了自己该如何在异世赚钱,种茶叶,他最在行啊,他可是一只绿茶精!
良山村门口立了一个巨大的石碑,风吹日晒的,上面红色的字缺了一角,近看极为萧条。
到了村中,吹锣打鼓少不了,夹杂几声哀叹怒骂与恭喜,欢送着陆茶嫁入别人间。
哀的是可怜一个乖哥儿入了虎口。
骂的是陆茶才卖了十五两,只够两年的束脩。
喜的是又是一位新人结成夫夫,该喊恭喜。
陆茶迎着嘈杂的乐音,路上颠簸差点令他吐了出来,惨白的在轿子里动来动去,有些后悔,恨不得从轿子爬出去,他自己走过去还不行嘛。
“茶哥儿命苦,有个那样的亲娘,嫁人又是那样的夫君,这辈子恐怕是个伺候人的命。”
“那可不能这么说,茶哥儿整日穿的伤风败俗,裤腿露出的脚踝皴裂难看,只有纤腰能勾人心魄。”
此话一出,有位妇人提着鸡蛋,顾不了鸡蛋壳易碎,大步上前道:“有这话,不如去管管自己,考了二十年还只是个秀才,日日拿乔当自己举人老爷,背地像个长舌妇,那茶哥儿要是有合身衣服,哪能不穿!”
妇人泼辣,说了几句,那位汉子只能灰溜溜的闭嘴。
有些婶子怕这位秀才老爷迁怒于别人,还想替他教训一下那位提着鸡蛋的妇人,转念一看,她已经提着鸡蛋跑远了。
“那聂家婶子是个心善,亏她照顾着陆茶,陆茶出嫁她跟亲娘一样,只是可惜,她再照顾也不能阻止人家亲娘要卖人啊。”
村中百事,说什么的都有,陆茶走远了,听见那位夫人为他辩护心中一暖。
还好,也算是有人惦记着原身。
“茶哥儿,到了。”
陆茶晃神时,已经上了山,他出了轿子,喜娘迎面走来。
喜娘现在倒是好心,替他解开手上的绳子,撩起红盖头,取下堵在嘴上的东西,嘴中说着吉祥话:“今日你就是嫁了人的夫郎,可要好好孝敬你家夫君。”
陆茶好不容易呼上几口新鲜空气,管喜娘说什么废话,乡下空气清新,还有天然泥土的味道,对于小绿茶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嗯嗯。”喜娘好说歹说,说完陆茶随口应了几句。
清亮的眼睛咕噜转着。
猎户家门口种了两颗小树苗,看土地的湿润程度应该是刚种不久的。
两扇木门大开,院子间零零散散几件家具,板凳、桌子、还有一口井,擦的很是干净,但物件老旧,看着坐不了什么重物。
陆茶如见洪水猛兽一样,硬着头皮重重踩在地上,在门口不断徘徊,探出个脑袋,盯着院中的那个人。
夏季的衣服本就轻薄为主,那衣衫遮不住什么,随着猎户的动作,陆茶看清他的背阔肌,随动作若隐若现,弓起的背部和目测能有一米八以上的身高,令陆茶有些迟疑。
他原本猜测是个年迈老头,残疾猥琐,现在这副模样简直和心目中的大相径庭。
陆茶靠在门上,嘎吱推了一下门。
卓长浩放下手中的弓箭,转过头,精准看着门口窘迫脸红的陆茶:“茶哥儿?”
不看他脸上那道横疤,只看身形相貌,还真是有种文弱书生的样子。
一米八几优越的身高,陆茶看他缓缓走来都要仰着头,更别提那声茶哥儿语气缠绵,撩拨心弦的磁性打在陆茶的理智。
好像,鱼不死,网也不用破。
陆茶咕嘟咽了一口口水。
剑眉星目、比例姣好,一双大长腿几步迈到陆茶面前,见他一双眼睛盯着自己,有些可爱,没忍住再次叫了一声:“茶哥儿。”
陆茶被口水呛住,听他叫自己名字,还离得如此近,咳得脸都红个彻底。
不知是羞红还是咳红的。
怎么没人告诉他,是个帅哥啊!那他也不是不可以和人处一处的。
卓长浩没和小哥儿姑娘们聊过天,见他这样,赶忙帮他拍拍背部。
哪料,陆茶咳得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