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方向的钟》若诺成灰

3、第 3 章

　　潇潇：我以为爱就可以在一起

　　那场假装爱的戏我演了很久，整整284天。
　　终止于那篇日志的被发现。
　　13岁那年，你的承诺，我的珍惜。
　　日志里有你我约定的画面，有我们相依的清晰手印，有后来的13个春秋里，你每一句让我心动让我坚持的话语。点点滴滴，精确到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分。
　　他说，去吧，我给你自由，我放你飞。
　　我没有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看着那个比我小了两岁的男人哭得像个男孩，说不出一句安抚的话语。
　　我默默整理好284天里他送的所有礼物，小心翼翼地放在他身边，然后，轻轻关上门离开。
　　门里面，一个25岁的男人，我真的很想以为，我爱过。

　　我恢复了单身，拉着不多的行李，站在家乡的出站口，发短信给你：我又单身了。
　　不等你回答，紧接着一条短信问你：我都谈过一次了，你怎么还不找一个？
　　很快，你的短信回复：因为我在等待你过了30岁。
　　仔细地看了看发件人的姓名——你的名字，然后，心好像就不跳了，世界安静下来，仿佛连时光都愿意停留在这一秒。
　　我回来了，就在火车站。我告诉你。
　　你没有回短信，我却坚信，你会来。
　　二十分钟后，你喘着气站在我面前，笑容美好。

　　所有人都以为我们会有一个繁花似锦的结局，包括当时的我。
　　我朝你笑笑，笑容干净。
　　我喜欢你，我这么对你说，用尽我全部的勇气。
　　我也是。你笑着回答我，语气轻快。
　　我喜欢了你很多年。我仰望着你的眼睛。
　　我也是。你淡淡地笑着，眼角弯弯的。

　　你牵了我的手，拖着我的行李箱，穿过紫阳公园。
　　朦胧的深夜，大桥上灯光闪烁着倒映在河面上，公园里只有我们俩，脚步轻轻的，只有箱子滚动的响声。
　　夜里的雾气很凉很凉，我们走的很慢，很慢。

　　到了你租住的房子，你抱了被褥睡在了沙发上。
　　我期待着你说些什么，可是最后你还是什么也没说。
　　我想亲亲你，你微微偏了头，我吻到了你的嘴角。

　　也许，是我们爱的不够，也许，是你只是喜欢。
　　我蜷缩在带着你气息的被窝里，泪水湿了你的枕头。

　　第二天，我要回昌溪看我的父母，你牵着我的手，拖着我的行李箱送我到车站。
　　一路上，我们，十指交握。
　　可是，我却清楚着，我们，只是朋友。
　　你对我再好，我对你再喜欢，都只是朋友。

　　也许，是我太天真了。
　　并不是爱就能够在一起。

　　熙奇：原来，已经错了时间

　　失恋的第284天，已经习惯了每天多做一个俯卧撑。
　　284个，大汗淋漓。
　　晚上的11点半，还不到休息的时候，手机快要自动关机的时候，你的短信恰好到来。
　　我又单身了，你这么说，我愣了半晌，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我都谈过一次了，你怎么还不找一个？我仿佛看到你调笑的样子，大概故作轻松地笑着，不让我嘲笑你被他甩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的手指已经按下了发送键：因为我在等待你过了30岁。
　　迅速按下了取消，还是收到了发送报告。
　　你的短信回的很慢，好像过了一个世纪：我回来了，就在火车站。
　　还来不及想，我就披了外套出门。
　　从我租住的房子到火车站，打车要10分钟，走路要40分钟，我花了20分钟的时间，全速地奔跑。
　　夜里，有些许的雾气，打在脸上，初时凉的有点疼。
　　你站在出站口等我，戴了顶银灰色的毛线帽子，长发披散。
　　你抬头朝我笑笑，笑容干净的像10岁那年初见的模样，于是，我也笑，尽量抹去这过去的17年光阴。
　　我喜欢你，你这么对我说，眼睛亮晶晶的。
　　我也是。心跳很快，语气却很平稳。
　　我喜欢了你很多年。你敛了笑容。
　　我也是。深深望你的眼。

　　终于牵到了你的手，走在紫阳公园，像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个午后梦见的场景。
　　朦胧的深夜，夜里的雾气微凉，河面上倒映着大桥上闪烁的灯光，箱子滚动的响声传出很远很远，我牵着你走的很慢，很慢。

　　到了我租住的房子，坐下来，总觉得该说些什么，可是脑子里混沌一片，我……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
　　于是，领了你去我的卧室，然后抱了被褥铺在了沙发上，你走过来，踮了脚，向我靠近，不自觉地微偏了头，你软软地吻到了我的嘴角，眼里有点点晶莹，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我心底有很沉重的叹息，在那一瞬间，我似乎看到了结局，原来，不知不觉地，我们已经错过了时间。

　　那一整夜，想着你就睡在我的床上，包着我的被子，与我，只有一道未上锁的木门，我睡不着。
　　我想了很多，却依然混沌一片。
　　不是爱的么？
　　不是相爱的么？
　　为什么，我的心会告诉我，我们已经错过了时间？
　　翻来覆去，想不出什么，只是不停地想起10岁初见时你的样子。
　　我开始害怕，也许，这么多年，我只是习惯了爱你。

　　第二天，你要回昌溪，早早的我就拖着你的行李箱送你去车站。
　　一路上，我牵着你的手，紧紧地，小心翼翼地，因为，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

　　潇潇：如果这就是结局

　　从昌溪回到学校，火车站前学弟来接我，他瘦了，有了胡茬。
　　他默默接过我的行李，牵过我的手，紧紧的。
　　回来了就好，他不敢看我，其实，我舍不得，他这么说。
　　我低了头，只是回握了他的手，轻轻的。
　　他扭了头看我，有了泪光。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想要被爱，想要被照顾，想要有一个可以托付的男人。
　　也许，这是我们三个人的选择。我这么安慰着自己。
　　请别指责我，我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爱过一个人，被一个人爱着，最后，屈服于手边最真实的温暖。

　　很快，我们着手婚礼事宜，教授和同学都给了我们最好的祝福。

　　婚礼的那天，大大小小的礼物堆了一个房间。
　　我坐在礼物中间，打开一个不大的木箱子，像儿时过生日时那样。
　　没有署名的贺礼，打开来的瞬间，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大大小小的礼品盒，每一个都仔细地包着，有的很新，有的被磨出了一点痕迹，堆了大半箱子。
　　最大的一个盒子，拆开来是一盏玲珑的水晶台灯。有几串珠链碎开了，盒子里落下了斑驳的碎末。
　　拆了很久，也只是拆了一小部分，有我曾经在街上看过的瓷娃娃，有我小时候惯用的橡皮……
　　是你么？
　　大概也只有你。

　　我没有哭，也没有笑。
　　终于，你为我做了一件事，可以让我怀念上一辈子。

　　熙奇：如果有反方向的钟

　　坐在婚宴的角落，看你挽着那个爱你的男子，其实我很平静，真的。
　　终于，我鼓起了勇气，把那个装满了礼物的箱子送给了你。
　　其实，也许不给你，才是对你好。
　　可是，我真的很希望你能看到。

　　这一份爱，绵延了17年的岁月，也可能更久。
　　我问过自己，是不是还爱着你。答案，是肯定。
　　爱着，却不希望在一起。
　　多奇怪是么？

　　也许，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勇敢的年纪，不再是13岁时你敢嫁我就敢娶的少年。
　　也许，这么多年，我已经想通了，最好的守护，大概是站在离你一步远的地方，看着你幸福。
　　我们会是最好的朋友，一辈子的朋友。即使不常联系，即使不常见面。
　　你看，我也不会失去你了，再也不会了。
　　但是，如果有反方向的钟，我希望回到过去，在我还有勇气的任何一个时间都可以，我想先说爱你，让你知道。

　　如果，我们都不那么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都不那么在乎失去原本有的亲密，一切都会不一样。
　　但是，世界上，是没有如果的。

　　其实，我也怕，如果，当初我勇敢地说爱你，走到现在，连看着你都是奢望。
　　算了，这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