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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可是 ...

  •   她分明记得,方才上车的,只有眼前的韩侍郎啊。
      虽说兰玥的旁敲侧击上不得台面,可却是年时雪拒绝不得的。五年未见,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年辰儒将她接回,这回府第一日便遭此劫,最伤的,却是她年时雪。
      可这般行事已是下乘,怎好叫他人旁观,更何况,能坐进韩家马车的人,断不会是什么无名小卒。
      一时间,空气都凝滞了般。

      韩漠冬哎呀一声:“忘了,我爹近日染了些风寒,不便与姑娘共乘。”
      “不不不,不必麻烦。”年时雪就着秋茗的手站直了些,“是我们行路不小心,不干大人的事。”
      “噫!”
      年时雪不察,便被人俯身瞧了个正脸,差点当真没能站稳。
      接着,她便听年轻侍郎一笑:“姑娘原来识得我?”
      果然,这些官场上的一个比一个精明,兰玥的算盘打得实在不够利落,他们这般日日与囚犯打交道的,与家属周旋的时候也不会少,怕是早就看穿了她们,哪里还等到她表演。

      年时雪松开秋茗的手,终是恭敬施了一礼:“今日之事,是小女不对,实在是心忧父亲,才出此下策,小女身份使然,无法见大人一面,这才刻意拦了大人的车,还请大人担待。”

      雨声渐歇,风却未歇。
      “你是谁家的小姐?本官如何没见过?”
      “小女乃是户部主事之女。”

      “年家。”韩漠冬念了一声,余光一瞟,那车帘却是纹丝不动,他便伸手一抬,“年小姐,此间风大,还是早些回家吧,莫叫年大人挂念。”
      年时雪被他虚扶起身,恭顺道:“谢大人,小女告辞。”
      “嗯,去吧。”
      抬眼,面前的年轻侍郎负手笑得和煦,他身后,马车正静静候着。
      再不走,便是不识时务了。

      待她转身领着秋茗离去,只听一声驾,马车重新跑了起来。
      秋茗小心扶住她:“小姐怎么直接承认了?”
      “你没看见吗?那韩侍郎明显早已知晓你我来意,想必今日找上门的人,多得是。与其惺惺作态,倒不如直接明了些,好歹也不至于叫人太轻瞧。”
      “可是小姐这般,受伤不说,也根本没打听出什么啊。”
      “谁说没打听出?”年时雪想了想,“走,先回家吧。”
      “小姐慢些。”

      “年小姐稍等。”身后有人唤道。
      年时雪回身,却是一青衣小厮冒雨跑来。
      “你是?”
      “大人说,今日是我们的马惊了小姐,这药还请小姐收下。”隔着雨声,小厮朗声道。
      “韩大人好意,小女心领,只是擦伤,不必大人费心。”
      那小厮却是近前一步,复又小声道:“大人说,这药不是给小姐涂手的,请小姐万莫推辞。”

      年时雪一愣,比之手上流血的地方,此番确实是脚踝处更痛。
      不过尚且能行路。
      只是来人说到这一步,她怎好再辞。
      “如此,谢过大人。”
      那小厮便复又拱手道别,扭头跑远。
      秋茗狐疑:“这个韩侍郎,什么意思?”
      “没什么,”年时雪紧了紧药瓶,“细心之人罢了。”

      湿路,马车晃荡,韩漠冬终于将今日各府的事情都叙完了:“反正,我算是明白了,这刑部啊,没了我怕是寸步难行哦~大人你说是也不是?”
      “拿着。”对面人伸手一递,避而不答。
      “什么?”
      “证词。”
      “可以啊,叶舸那小子都招了?”
      “幸得侍郎大人叫他干嚎了一夜,今晨已经口不能言,亲手写就。”

      “呵!”韩漠冬接过来抖开,“那还是大人教得好。”
      话落,便见对面也呵了一声。
      “怎么了?”
      “不是爹爹?”
      侍郎大人年纪轻轻,被噎得也不轻,证词也不看了,梗着脖子道:“那怎么?你好好的咳嗽做什么?!我总不能说是你在里头吧?或者,大人其实是想要与那年小姐同车共乘?”
      “……”
      “不会是被我说着了吧?”似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韩漠冬恍然抚掌,“说起来,我只晓得这年辰儒有个女儿,还从未见过,今日一见,还真是……”
      他仔细斟酌了一下,终于一字一顿:“惊为天人!”

      眼见同伴并不想再开口,韩漠冬干脆继续:“不过说来也是奇怪了,这么漂亮的女儿,怎么从不见那年辰儒提起?也不是,这年辰儒,怎么会生出这般漂亮的女儿?此人也就是生得儒雅些,我见过他夫人,也无甚特别,怪哉。”
      “现在的年夫人并非其生母,多年前,她母亲,曾是大桓第一美人。”
      “原来如此!那就合理了,”韩漠冬点头,又啧了一声,“怪啊,怪。”
      这一迭的感叹,终于换得了他家上司一个眼神。

      洪臣礼瞧他,带了些懊恼。
      果不其然,下一刻,韩漠冬已经喜笑颜开:“大人竟然早就知道年小姐呀!莫不是……你曾心悦过那大桓第一美人?!”
      “韩侍郎。”

      “……行吧行吧,我多嘴。”韩漠冬被这三个字生生刹住了话头,顿了顿,也觉得自己这推理荒唐,这才复正色道,“咳咳,那年辰儒么,平庸是平庸了些,却也有赖于此,这案子的事他不敢沾。年家妇小不知,定是忧心,今日年小姐此举倒能理解。不过大人,等咱们按着这叶舸的证词再钓上鱼来,年辰儒也就能放回去了,到时候,怕是还得安抚安抚。”
      洪臣礼敛目:“嗯。”

      又是半刻,韩漠冬:“说起来,我今日说得可是隐晦,那年小姐,不知道会不会承我的情哎。”
      “……”
      “我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我是说可能啊,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说,今日那年小姐其实并非只是想拦马车,而是——想对我用美人计?”
      一语落,振聋发聩的沉默。
      半晌,洪臣礼抖了抖衣袍。
      同一时间,马车停在了宫门口。
      “韩侍郎有功夫琢磨这些,希望待会在圣上面前,也能对答如流。”
      “……”

      年时雪回到年府的时候,兰玥已经等在影壁,不等人进门就赶紧关切上前:“怎么说?!”
      她手伸得急,一把掐住了伤口,年时雪唇角一颤。
      兰玥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狼狈,再一望:“你受伤了?”
      “无妨,拦马车的时候,跌了一跤。”
      “拦马车?”兰玥困惑看向秋茗。
      后者点头:“那韩大人并不好等,茶楼皆是男客,小姐不好上前,只能拦了马车。”
      “这……这如何……”
      “母亲,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总不好进陌生男子的厢房,端茶送水吧?”

      兰玥听得眉心一跳,立时就笑起来:“自是不能,那自是不能,雪儿想得周到。那……”
      “韩大人心善,只命我们等着,莫叫父亲分心挂念,想来需得配合案子,待案子了结,自有定论。”年时雪说着,不露声色地将手抽下。
      “可当真?!”
      “兹事体大,我们能做的,只有等。”
      兰玥观她面色,又见她情绪稳定,这才稍稍安心。
      “好,好,今日你辛苦了,我着人去请个大夫……”
      “母亲不必麻烦,回来时路过医馆,已经瞧过。”

      她走得一跛一跛,却没有回头。
      兰玥从姨母变成了母亲,她不难过,因为没有资格。
      阿瑾看她不耐烦,实在无甚感情,她不难过,因为相隔时日久长。
      甚至父亲出事,兰玥不择手段将她推出去,她也不难过,因为此事无法抽身。

      可她也无法全然接受。
      手中的瓷瓶被她捏得滚烫,年时雪抿紧唇。
      陌生人尚且知道于大庭广众之下刻意回来送药,直言惊马在先,只为全她一个名节,哪怕雨日街市人稀,或许也无人在意。
      可是,家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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