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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啰嗦的叮嘱 ...

  •   米丰离开中国的一周后,这个开了十年每天灯红酒绿险些成为内海地标的圆形建筑物就被别人接手了,大概变成了一家安静的蛋糕店。电工老赵呢?则从月入过万一下子变成了无业游民,这次电话打了那么长时间,大概也是因为苦闷无出发泄吧,这段马来西亚长途成了老赵诉苦的树洞,也成了让我开始陷入困境的开端。

      我的父母失去了旅游街的店面也就失去了一部分收入,本来每周可以挣上1万块钱的酒吧卖光碟这件事儿也在老麦克和郭先生死后化为乌有了。

      挂断老赵的电话后,我仿佛丢了一魂一魄般,没有了饿的感觉,更没有了困的感觉,我失眠了。巴生的雨说下就下,从来不和谁商量。雨季到来的时候是不必看天气预报的,只要随时带着伞就行。凌晨那鱼拍打着墙壁和窗户,我打开窗帘看着窗外的漆黑,脑子里思索着一切不好的结果。

      清晨到来,雨也结束了。王贺和楼上的胖子整理了一些东西后准备前往学校,而我却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虽然在上次电话中父亲让我外忍一忍,待自己凑齐3000美金后便通过西联汇款把钱汇到马来西亚。可现在我已经等不及了,他们没了赚钱的营生相当于工薪阶层失去了工作,即使我得到这3000美金那后面的日子又是如何?家里的人又如何生活?

      基于这些事情,我拨通了干爹周亚喜的电话告诉他我要退学,希望能得到一部手机来随时和家里交流情况并要借一些钱买回国的机票。干爹听到这通电话后,明显的还没反应过来,“思齐啊!既然你这几天不去上课,那你先来吉隆坡找我,我带你看看吉隆坡。”
      “嗯,我一会儿收拾一下东西就过去。”我回答完挂断了电话。
      不到1分钟干爹的电话又回拨过来,“思齐,你在那里等着。我叫人去接你上来。”我在巴生住了几个月,对干爹口中的这些奇怪的话语倒也有几分习惯。如果他要来找我便会说“下去”巴生找我,如果他让我去找他便会说你“上来”吉隆坡我家。

      那年我19岁,加上我高中时和芈朝一起按着地图在上海找路的经历自己乘着巴士到吉隆坡应该不算费劲。可干爹不放心啊,在电话里继续唠叨着,“我拜托人下去载你,他的车号是wrn 2566,那是一辆骂死你。你一定要看清车牌再上车。”

      “哦,我知道了。”我点头。这里要解释一下,在马来西亚有很多有趣的译音,都是当地华人闲来无事给起的,这样一叫好记又有趣。例如马来西亚有道“国菜”马来语叫做“Nasi Lemak”Nasi是饭,而Lemak则是脂肪的意思,合起来整体意思是“椰浆饭”,这种美食的灵魂就是“三峇辣酱”。有的华人开档招牌上一般不写椰浆饭而写马来语译音“那西鲁玛”,这种译音听上去还算文明,但到了口语就变成了“辣死你妈”,既满足了译音要求又表达出食物的味道。
      于此相似的还有当地的国民车PotongSaga,译成华文原本是普腾赛加,却被当地人戏称为“笨蛋傻瓜”。那么干爹口中的这个“骂死你”其实指的是一款进口车。

      本来一段简短的事情在干爹口中变成了长篇大论,我只有回复“嗯”的权利,并且这大论还在继续着,没有任何要停止的意思,“思齐啊,你要记住,载你上来的那个人叫永逸。你要确定他是永逸才能上车。”

      “嗯,嗯。知道了,车牌是wrn 2566,开车的叫永逸。”我重复着这些信息,可干爹还是不放心继续补充着,“你不要问他是不是永逸,你上车前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要自己说出来他叫永逸你才可以上车。”

      “嗯,嗯,我知道了!”面对干爹的啰嗦我有些不耐烦了,连着说了无数声“嗯”。这道让我想起了考高中前在靳老师家学画的情景,有个女学生是内海东部的,那地方离海比较近,那的人口音也接近东北口音。那时候她口音里有一句“嗯那”经常被我们调侃,我们一般答应时只有“嗯”,可她的口音中多了一个“那”。有那么一回她母亲从老家打来电话,电话的内容我听不到,但能估计到是她母亲打过来的,内容也大抵是向干爹这样的啰嗦华语,最后她只能在电话听筒里无限的说“嗯那,嗯那,嗯那,嗯那…”诸如向这样的回忆片段在我的马来西亚生活时光里经常出现,我开始回想过去,开始想家了,内心笃定一定要迅速地回到内海去。

      然而我却没有按照干爹说的那样,只看到一辆车牌与先前说的数字一样我便上了车。上车以后我仔细地打量着永逸,他个子矮小,看上去年龄比我还要小几岁。但他告诉我他已经30岁了,反而看19岁的我倒像是20来岁,用他的话说可能是马来西亚潮湿的环境让他们皮肤稍微滋润一点。

      马来西亚的潮湿可以让人皮肤滋润显得年轻,可却让柏油路变得粗糙掉渣,这段粗糙的路就是干爹公寓前的一条路。围栏处有一处破损,大概是住在公寓的人为了抄近路故意锯开的。

      “思齐…”他站在那段破损的栏杆前朝我挥着手,他喊着我的名字我却不知该怎样回应,是像在国内时称呼他周伯伯,还是叫他那个“自封”的干爹称谓?见了面后我不好意思叫,索性就不叫了。提着行李与永逸道别跟周亚喜一起钻进了栏杆里。

      小区里全部都是高层住宅,和我学校的公寓一样一层都是“吊脚楼”的形式。这些住宅嫣然已经饱经风霜,外墙的白色涂料几乎已被雨水侵蚀成原本的水泥色。一株高大的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树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树后升腾起缕缕青烟,转过去一看树根处竟然安放着一个神龛,神龛上写着三个字“拿督公”,我驻足不前。干爹告诉我那“拿督公”就是他们马来西亚的“土地公”。

      唉!看着那些未燃尽的灯油,和那个酷似财神的神像,我心里想:到这来这么多天,我都不顺,是不是没来拜你这位拿督公…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啰嗦的叮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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