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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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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报志愿,何处山是不需要犹豫的,毕竟他早已心有所属。倒是谢宗廷全市第二十三名的成绩可做的选择实在太多,于是便从不同的人那里听了许多不同的建议,还有大学招生办上门劝说,几方拉扯下,谢宗廷最终坚定地选择了去北大读金融。
等录取结果落定,和谢宗廷一起办的升学酒宴上,何处山穿着同一个裁缝量身定做的正装坐在富贵奢华还有乐队现场奏乐的宴会厅里,无所适从得只有吃菜。
他看着谢宗廷在人群中游刃有余、不卑不亢的气场十足,感概自己也算见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天之骄子,最后告诉自己别再去想昨夜入睡前脑海里谢宗廷快乐笑着的脸。
“今天的菜很好吃吗?”和表姐一起经过何处山身旁的谢不染问他道。
“还可以。而是菜是熟的,人就不熟了,不吃东西我有点尴尬。”何处山说着自己都觉得好笑。
在场的要么是谢家的亲戚,要么是谢沈夫妇的朋友,这个赵主任那个李总,前者他虽然被介绍着认识了,但到底自己不算正经亲戚,后者何处山更没什么可去搭话的。
谢不染被他的直白逗得一笑,然后叫来一个服务生让他给何处山送份菜单,“贵的多点几道,正好搞这个排场的老谢同志结账。”她说着给了他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相比升学酒,何处山同学聚会的场面小得多。
四个男生坐在路边的烧烤摊上探索新世界一样喝下人生的第一小杯辛辣的白酒,尤未然庆幸且兴奋于被理想的大学录取,王澍说着自己对未来的畅想,程莫骞一如既往地对他们进行着精准的语言打击,却也掩饰不了他的愉快和满怀希望。
他们在路灯下告别时说的“常联系”,谁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兑现。
再见了,高中时代。
“那些人我一个都不熟,我去干嘛?”何处山瘫在沙发上以示自己不挪动屁股的决心。
谢宗廷使劲儿把他拽起来,“我们这些人之间本来就没几个熟的,大家都带朋友,多你一个不多。”
何处山一脸无奈,“我必须得去吗?”
谢宗廷把他推到衣柜前,“必须。”
等到了地方,何处山深觉谢宗廷胡扯,大家都带朋友是假,谢不染和袁聿就没有,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华亭家里做买卖的同龄二代、N代们闲出屁了随便聚聚”。
被包下的窗外就是华亭地标建筑的整个酒店顶层,DJ和古典乐乐队轮流表演,俊朗帅气的烧烤小哥和漂亮的服务生姐姐,除了年轻人们没有端着酒杯侃侃而谈外,何处山感觉这几乎就是他在电视里看过的“上流社会慈善晚宴”之类的场面。
被谢宗廷介绍着认识了几个人后,何处山靠近他低声问:“这是什么,继承人峰会?”
何处山的话让谢宗廷笑得差点撒了手里端着的橙汁,凑近他的耳边同样低声地反问:“你猜这些人里有多少是非婚生子女。”
何处山神情复杂地看他。
谢宗廷喝了口橙汁笑而不语,在灯光下显得慵懒又矜贵。
袁聿端着两盘吃的过来刚坐下,跟他们关系还不错坐在一起的名叫王俨惟的男生推了推他的胳膊,示意他看一个人。
袁聿看了两眼,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就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华亭第一赤佬。”
“孙……”
“孙恂明。”
听到他们的话,谢宗廷抬起头看了一眼,不以为意,正吃烤鸡肉的何处山却是一顿,抬起头装作随意好奇地问袁聿:“孙恂明是谁?”
袁聿给他指了一下。何处山的目光望去,看到了一个身材消瘦、半长头发、塌鼻厚唇,相貌中等还有点偏下的男生正和一个容貌姣好的女生亲密地坐在一起说笑,男生时不时凑近女生的脸或脖颈,女生则有些抗拒和羞涩。
王家和孙家住在一个别墅区,王俨惟对孙恂明的了解比圈子里其他人更多一点,所以也最讨厌他,“他比我们还小两岁,可是五毒俱全。就说其他沾毒的老鼠哪个不是窝在阴沟里,或者跑去国外,他呢……”
“招摇过市,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袁聿平淡地道,每一根眉毛都透着不屑。
何处山肯定了那的确是他所知道的孙恂明。
曾经的何畜生从未进入过谢家兄妹的交际圈,他是在上大学时通过同学认识了孙恂明。大一的暑假,何畜生被孙恂明带着参加了类似的聚会,同时在场的还有已经以“私生活混乱”名声在外的谢不染。孙恂明上前搭讪被拒,认为谢不染是不给自己面子,被恶向胆边生的何畜生撺掇着在饮料里放入了新型毒品。
而将这杯饮料端给谢不染,并让她看在曾同住一个屋檐下而喝下的,正是何畜生。感觉不对跑出酒店却意识混乱的谢不染,接到她的电话后正将车开向酒店门口的保镖,驾驶着汽车的父亲和他坐在后座的五岁的女儿,夜色中快速行驶的货车,这些构成了整场悲剧。
突然冲上机动车道的谢不染被撞成重伤,没来得及闪避的父亲在慌乱之下打着方向盘却与迎面而来的大货车相撞,和他的女儿当场死亡。
一边是无辜死去的父女和愧疚难当的货车司机,一边是吸毒的有钱罪魁,在事故被谢江海的商业对手们有意炒热后,群众的愤怒来得很快,真相却仍然需要时间。
舆论风暴下食品产业起家的谢江海事业受到重大打击,资金链出现问题,最终半生心血建立的企业被各方资本蚕食得只剩一口气,作为医生的谢不染的母亲沈雪竹也迫于流言蜚语而辞职。
曾经学校里的流言也被谢不染以前的同学发在了网上,让她身上除吸毒的标签外,还多了个□□。不明真相的网友们把两个标签联系在一起,群p、艾滋等揣测就被按在了她身上,谢不染这个名字变得路人皆知,甚至一时还成了个侮辱性极大的形容词。
而事故发生的第二天,经过数小时抢救的谢不染还未苏醒,何处山就已经拿着孙恂明父母的钱登上了去往国外的飞机。
即使后来警方还了谢不染清白,查明了孙恂明的犯罪事实,但整起案件的关键人物何畜生的潜逃却也造成了最严重且难以挽回的损失——时间。
最后孙恂明所受到的法律制裁,远远抵不上三条人命。何畜生更是在国外逍遥了许多年才被谢宗廷用各种手段折腾一通后揪回国接受制裁。
“我听小道消息,说孙恂明□□过一个女生,那女生也是可怜,家里人拿了孙家的钱就不让她报案。”另一个名叫赵笏的男生回忆着道,看了眼孙恂明那边,“现在看来,这事有一半可能是真的。”
何处山紧紧皱着眉,谢宗廷按着他的脖子让他转回头,“你眼睛都冒火了,别看那姓孙的了。”他把桌上一碗布丁推向何处山,“吃点甜的,别多想那些乌七八糟的事。”
何处山看着他不在意的样子,虽然不再一脸愤愤,却也抿着嘴不说话。
一旁的袁聿因为他这样朴素的正义感倒是笑了,帮自己和谢宗廷解释道:“为富距离为富不仁只在一念之间。像我跟廷廷这样既遵纪守法,还知道道德两字怎么写的,可是值得保护的珍惜动物。”
谢宗廷骂他:“艹,不许叫我廷廷。”
“我就不值得保护了,啊?”王俨惟也不乐意听这话,拿起盘子里一个荔枝扔袁聿,然后转过头对谢宗廷道:“廷廷,你说,我不珍惜吗?”
“廷廷,你别听他是夸你,他都说你薄弱了,这能是夸人的话吗,啊,廷廷?”赵笏一本正经地说。
何处山听着他们一口一个“廷廷”,再看看谢宗廷杀意渐浓的脸色,笑得肩膀颤抖,沉重的心情也变得轻快了些。
不过之后大家一起玩桌游、棋牌时,何处山还是分了些心神注意孙恂明的身影。
看到孙恂明脸色不对地急匆匆走向门口,何处山放下手里的杯子,对正跟人玩台球的谢宗廷说了声要去洗手间,然后悄悄跟上了孙恂明。
门口放着维修牌子的洗手间,孙恂明站在里面,何处山站在门外,他透过门缝看到对方颤抖着手从怀里掏东西时,便拿出手机打开了摄像功能。
突然,一只手从后面捂住了何处山的嘴。
何处山心跳都停了一拍,紧紧抓着手机,奋力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抱住自己的手臂,等他转回头看见那个人的脸,才一下卸了力气,在对方松开他后,顺从地被拉向无人阳台。
“孙恂明在吸毒!”一到阳台,何处山便压低了声音对谢宗廷说道。
看完手机里拍下的视频,谢宗廷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问他:“你想举报他?”
何处山点头。
“吸毒初次被抓,十五日以下拘留,成瘾的强制戒毒几个月或者几年。你也听到孙家人是怎么对那个被□□了的女生的,他们这种信奉只要钱够多就可以无所不能的人,报复起人什么都干得出来。”谢宗廷看着他十分冷静地说。
何处山垂眸不语。即使被报复,他也要举报孙恂明。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的任务,还因为他是个有判断是非的能力的人。
谢宗廷发现自己比意料到的还要了解何处山,也更心甘情愿为他做本来不想做的事。他伸出手,“给我吧。”
何处山抬起眼,有些不解。
“手机,让我来。不然你怎么举报,直接打110?酒店的监控又怎么办?”谢宗廷的神色中显出几分无奈。
何处山立刻摇头表示拒绝,并把手机揣回兜里,“你都说孙恂明会报复举报人了,难道这个人是你他就能善罢甘休?”
“我绕几个圈子,让他查不到是我。”
谢宗廷再怎么保证,何处山也只是摇头,这让前者只能上手。
“我不举报了,你把视频删了吧!”被抢走手机,何处山有点急了,干脆如是说。谢宗廷以后再怎么了不起,现在也就刚刚成年。何处山愿意承担自找麻烦的后果,可他千百个不愿意让谢宗廷替自己担一点儿风险。
正往回走的谢宗廷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
何处山肯定地点头。
谢宗廷也点了下头,“也行,你不举报了,那我来干一回好人好事。”说着他笑了。
“这种事不是开玩笑!”
“嗯嗯,我知道。”
“谢宗廷!”
晚上,洗漱完躺在床上,何处山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事。他最后只从谢宗廷那里要回了手机卡,附赠一个对方去年淘汰的比他被拿走的运行流畅十倍的“旧手机”。他知道谢宗廷肯定会举报孙恂明,为此既烦恼又担心。
谢宗廷,谢宗廷,这个名字和他的脸都是烦人精,不停地在何处山的脑海里出现。明明不管是他们刚刚认识,还是在聚会上对着其他人,谢宗廷都是那么冷淡、不屑一顾的架子十足,为什么后来要对他笑。
何处山锤了下床,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是为什么,也因此不停地在心里说:“别再想了。”
等到明年,确定任务圆满完成,他就登出这个宇宙,何处山闭着眼睛决定,回到三署,他会去做情感提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