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局》一尺春

5、第五章

　　8.

　　门外站着一个醉醺醺的霍云遮。

　　他倚靠在门边，嘴里念着我的名字。我扶着他进了屋里，他抵在桌前站好，抬起手轻轻捧住我的脸。

　　「哭过了？」

　　我看着他漂亮又迷乱的眼珠，怔了怔。

　　「想家了吧，袅袅。你先前和我说，想家了就会躲起来哭一哭。」

　　这该死的后遗症！我被我稀里糊涂做了自己的替身这事儿郁闷得不行，只好尴尬地解释说：

　　「王爷，您又认错人了。」

　　「是么。」

　　他还是这样，似笑非笑的音调，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

　　霍云遮的脸忽然凑了过来，我心神一乱，忙向后退了一退，他随即抓住我的手臂，两人都站立不稳，欲倒不倒。

　　我没办法，只好揽着他的手臂一步步退到床边，给他脱了鞋袜，盖上被子。谁知他这会儿又好似来了力气，握着我的右手，反手便将我按倒在床上。

　　「啧。」

　　我不满出声，再偏过头去看，霍云遮已经却闭上了眼睛，沉稳的呼吸声渐渐响起。

　　他看着好像睡着了，却还是死死捏着我的右手。

　　「王爷？」

　　我试探着叫了他一声，没有回应。我抽了抽手，居然也顺利拿出。

　　看来霍云遮这次应该确实是醉倒了。

　　真是大好时机。

　　可惜啊。

　　眼见着霍景也对我情根深种了。若是这会系统修复成功了该多好，我肯定手起刀落，直接了断了他。

　　我叹一口气，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侧爬起，一身薄纱碍事得紧，我双手拢住长袖提起裙摆，掂着脚尽量不弄出动静来吵醒他。

　　头顶有一双眼睛缓缓睁开。

　　我专心于眼前，并未察觉，正准备越过他跳下床，却突然眼前一黑，一瞬间天旋地转。

　　霍云遮长臂一挥，轻松将我压在身下。

　　哪怕是喝醉酒，论起力气来，我也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是他的对手。

　　「王爷，妾还未曾洗漱！」

　　我急声惊叫。

　　这人真奇了怪了，清醒的时候装君子，现在喝醉了又来玩这一套？

　　他不顾我的挣扎，右手钳住我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探下身，轻轻扯开我腰上的系带，低低地说：

　　「原先你说我认错了人……袅袅，认没认错，你试试不就知道了么？」

　　「王爷……」

　　我欲哭无泪。

　　身上的禁锢似乎一下少了许多。他低头亲了亲我的唇角，忽然危险地眯住眼，眼里流光闪动。

　　「你刚刚到哪里同人鬼混去了？」

　　他又轻啄一下，皱着眉。

　　「口脂都变了味道。」

　　我没想到他会如此敏锐，只能迅速思考怎么编胡话骗过他，偏了头，佯装着生气要推开他。

　　「你自己喝了酒，还怪我有味道。」

　　他支起身，居高临下地瞧着我的神情，一言不发。

　　我被他看得心里发虚，眨了眨眼委屈巴巴地说：

　　「袅袅失言，王爷勿怪。」

　　他仍旧不致一词，只抬了手，玉帐钩被他扯得叮当作响。纱帐落下，我心知躲不过去，只好认命一样仰着头，亲了亲他的嘴唇。

　　他轻轻挥手，掌风扑灭了一室的烛火。

　　我与他，难得在如此黑暗的环境里独处。

　　「袅袅，今日是我的生辰，你走得这样着急，都忘记祝我生辰快乐。」

　　「今天是，几月几日？」

　　他握住我的右手。

　　「九月初五。」

　　小小配角，死期将至，谁会在意你生辰快不快乐？

　　「霍云遮，生辰快乐。」

　　我轻声说，自己都未曾注意到这语气是多么的温和。

　　我在一片昏沉里做了一个梦。

　　梦里那人和霍云遮长了一模一样的一张脸，他面容憔悴，对着我笑得很吃力，却有力气按住我的手指，将那柄短刀刺入自己的胸膛。

　　他抱着我，在我声嘶力竭的哭声里轻声说：

　　「袅袅，不要哭。与你同死，已算是老天对我额外眷顾。」

　　他逐渐没了声息，我却慢慢清醒过来。

　　「又想家了？」

　　微凉的手指轻轻抚上我的眼角，我睁开眼睛，霍云遮俊秀的眉眼清晰可见。

　　「霍云遮。」

　　我很慢很慢地叫他名姓。

　　他微挑眉，神情松了松。

　　「好险，还以为是在做梦。」

　　我一瞬间回了神，装作娇羞的样子把头埋进被子里。

　　「王爷，是袅袅僭越了。」

　　他在我头顶上方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装作没有听见。

　　等待系统恢复正常，一切都会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