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九号贫民区（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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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炎冲到天方机甲直营的商店，果真见方溪的堂哥方见泽在店内，心头一喜，高声道：“方少！”
方见泽今天是特意过来挑选机甲武器的。
几天前，他的机甲武器在辐射污染区内猎杀变异生物时损坏了，懒得送去修，干脆过来选一件全新的。
方见泽在制造机甲方面没什么天赋，是不太可能成为机甲师了。
不过，他对驾驶机甲颇为得心应手，目前考虑和堂姐方见心一样，走参加机甲联赛的路子，认证变异生物猎人。
方见泽听有人叫自己，回过头看到何炎，觉得他有点眼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便点头示意。
何炎眼中喜色更甚，连忙跑过来道：“方少，您也在呀！”
他也猜到方见泽不认识自己，打过招呼后连忙自我介绍，“我是何易的弟弟，之前和您见过一面。”
说起何易，方见泽有了点印象，何易是天方机甲最近聘用的B级机甲师之一，在设计机甲方面有颇多奇思妙想。
何炎看方见泽露出恍然的神情，知道何易在他这有几分薄面，连忙道：“方少，本来我也不想打扰您，但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故意这么说，制造点悬念，方见泽果然皱眉道：“发生什么事了？”
何炎内心狂喜，面上却表现出几分气愤，“就是方溪，她拿了方家制造的武器在其他店里卖，那是把C＋级狙击枪，但性能堪比B级武器，这事情要是传出去，方家的脸面往哪里放？”
他刻意添油加醋，说自己在天方机甲的店里见过那把狙击枪。
方见泽听到方溪二字，皱起的眉头又堆高了些，听到后面，更是咬牙切齿，怒道：“方溪都被逐出家族了，竟然敢偷武器到外面卖！她好大的胆子！”
“她人在哪里！你带我过去！”
方溪还在方家时，因为拥有A级精神力，备受重视，只有B级精神力且在制造机甲方面没什么天赋的方见泽既羡慕又嫉妒，人后骂她是私生女，人前却得捧着她，别提有多郁闷。
半年前，方溪精神力衰竭，方见泽听到消息大笑了足足三分钟，此后便无所顾忌的欺负方溪。
方溪的父亲一年前去了白蝎星，方见心的母亲更不会管一个私生女。
方家早没了方溪的容身之地，偏她还要死赖着不走，估计是借着方二小姐的名头，敛了不少好东西，他今天要让方溪把以前吃进去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方见泽带着何炎气势汹汹冲到三楼，一眼看到商店外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想到是自家店里的武器造成这种效果，既得意又气愤。
方见泽今天过来就是为了找一支性能出众的狙击枪，他一想到自己今天若是没在，这支狙击枪会落入他人手中，心中的愤怒又加一层。
恰在这时，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继而便是雪浪般的讨论。
“真的是性能超越B-354号狙击枪的C＋级武器！”
“太不可思议了！制造武器的机甲师是怎么做到的？即便有二次变异结晶加持，C级武器也很难出现这种属性吧？”
“除了二次变异结晶，制造武器的材料应该还添加了二次变异材料，而且冶炼师冶炼材料的手法很高明，保留了冰属性的特质，让材料和变异结晶产生共鸣，对武器有更高级加持！”
“天方机甲有擅长这么冶炼材料的机甲师吗？之前好像没听说过。”
“你们刚没听吗？机甲师在镌刻能量纹时，除了最基础的【传导】和【通感】，还添加了【疾风】与【破军】，这属实是buff叠加了。”
“嘶——会这两种能量纹的机甲师来制造C级武器？这不是大材小用吗？”
繁杂的讨论声挤进方见泽的耳朵，他越听脸色越难看。
商店内，售货员硬着头皮将武器数据公布，已经有客人开始叫价了，想要购买这支狙击枪。
有人带头叫价，其他人也不甘示弱。
柳青赫见叫价声越来越高，表哥还没来，怕真的被人买走，咬了咬牙高声道：“50万！这支狙击枪我要了！”
他的出价比上一个人高了二十万，店内外顾客的目光全都汇聚到他身上，始终抿唇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苏雨雯难以置信道：“这支狙击枪最多值40万！你出50万？”
虽说10万星币对柳青赫而言不算什么，但他现在买的是方溪拿出来的武器！他不是向来看不上方家的人吗？
柳青赫满心都在想着怎么帮表哥招揽机甲师，根本没心思搭理她，叫价后在众人的瞩目之下朝店内走去，在方溪打量的目光中，重复道：“50万星币，卖不卖？”
时繁西正是缺钱的时候，有冤大头愿意多花钱买她的狙击枪，干嘛不卖？
她当即点头，“卖，但你需要把钱存入不记名星卡里给我。”
言罢，她转头询问售货员，“测评费用是多少？他付。”
柳青赫：“……”
这点钱也要计较？果然是被方家踢出来了。
售货员刚刚就在担心会有人直接叫价，眼见现在只能收取测评费用，有点失望，可还是礼貌的报出价格。
其他顾客听到完成交易，陆陆续续发出遗憾的喟叹，柳青赫正准备付钱时，一道冷笑从人群后方传来，“方溪，你还要不要脸？偷了店里的武器出来卖，还敢招摇过市？”
方见泽的声音足够高，店里店外所有人都听见了，一时间震惊、猜疑、看热闹的目光都集中在时繁西和从人群里挤出的方见泽身上。
方见泽在方家不受重视，可到底是方家人，平时没少在外头露面，立刻有人认出他，交头接耳传播他的身份。
柳青赫将要付钱的动作一顿，投给时繁西疑惑的眼神。
他当然不认为这支狙击枪是时繁西从天方机甲店里偷的，她又不是脑子进水，从天方机甲的商店里偷了武器还敢拿到天方机甲投资建设的天机商城里卖？那不是老寿星上吊自寻死路吗？
再说了，制造这支狙击枪的材料他手里有一份一模一样的，他可不觉得驾驶那架D级破烂机甲的人是天方机甲雇佣的变异生物猎人。
时繁西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但秉承着卖家诚信的原则，解释道：“这支狙击枪和天方机甲没关系，是我自己制造的。”
方见泽出现时，她的脑袋里自动浮现出与之相关的记忆，知道他是故意挑事，想要以此打压‘方溪’。
柳青赫本就觉得方见泽是来搞事的，听到前半句话时点了点脑袋，可下巴还没抬起来，嘴巴已经先张开了，磕磕巴巴道：“你……你制造的？”
方见泽大笑出声，“方溪，你这话自己信吗？你精神力还没衰竭的时候都制造不出这种武器，现在不过是个D级精神力的废物，你说这支狙击枪是你制造的？真是好不要脸！”
他的话音落下，人群中的窃窃私语更甚。
何炎也在旁边添油加醋，“我半个月前就在天方机甲的店里见过这支狙击枪，当时制造者的名字写的可不是你！”
时繁西挑挑眉，“还有这种事？”
方见泽看她还不承认偷窃的事实，将警告的目光转向柳青赫，“柳少，你不会是想护着这个小偷吧？柳师知道你在外面干这么没品的事情吗？”
柳青赫见他把枪头调转自己，忍不住笑出声，“你一口一个小偷，倒是拿出证据来，不是说这支狙击枪是你们的机甲是制造的吗？把人叫来呀！不然就凭你们两人红口白牙，方溪就要背上小偷的名声？”
他听到何炎说在天方机甲的店里见过这支狙击枪时，肯定这两人是故意来找‘方溪’麻烦。
狙击枪是不是‘方溪’制造的他不知道，但半个月前绝对不可能有这支狙击枪，那时候双头花蟒还在巢穴里快乐孵崽。
方见泽听说‘方溪’在卖天方机甲店里的武器，脑门一热便冲过来了，哪知道是谁制造的这支狙击枪，立刻把目光投给何炎。
何炎也没想到柳青赫会跳出来帮‘方溪’说话，冷汗都快下来了。
他说那些话是为了撺掇方见泽来找方溪的麻烦，现在上哪去找这么一位机甲师？
如今骑虎难下，又见时繁西跟个局外人似的满眼看热闹，咬牙道：“是我哥！”
方见泽知道何易的确挺有本事，也没怀疑，“马上把你哥叫来！我今天就要看看你这个小偷还怎么嘴硬！”
后一句话显然是对时繁西说的，她还未说话，柳青赫已经冷笑道：“你倒是叫！我们就在这等着！你今天要是能把这桶脏水泼到方溪头上，老子跟你姓！”
气氛一时僵持，何炎到一边给何易拨了通讯，支支吾吾遮遮掩掩说了这边发生的事情。
何易沉下脸来，从通讯里恶狠狠瞪他一眼，“你把事情具体经过发给我，我来安排，别给我再乱说话了！”
时繁西看柳青赫和方见泽你瞪着我我瞪着你，一副恨不得咬掉对方脑袋的蠢样，嘴角抽了抽。
她怎么感觉被污蔑的不是自己，而是柳青赫。
周遭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时繁西也不着急解释了，她不理会争执中的两人，稳坐钓鱼台。
柳青赫是明商机甲执行总裁的表弟，她和柳青赫关系一般，正常情况下，他没有必要跳出来替她说话，惹一身腥臊，现下他和方见泽对峙，分明是在拖延时间。
所以，真情实感吵架的，只有没脑子的方见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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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易来得很快，出现后先和方见泽打了个招呼。
他穿着一件蓝衬衫，袖子挽起，露出左手腕上的银色手表，看着斯文又礼貌，但不过一米六的身高将那股斯文气质狠狠打折。
看热闹的人不仅没有离开还越聚越多，此时看他和方见泽打招呼，猜测他是何炎口中制造机甲的人。
方见泽见他神色淡定，越发肯定时繁西是个小偷，趾高气扬道：“方溪，我最后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要是现在承认偷了店里的东西，这件事我就算了，不然就把你移交调查局，让你进去吃牢饭！”
时繁西刚才多次想说话，都被柳青赫抢先一步，现在他也果断顶住方见泽的炮火，冷笑道：“我今天就要看看，你到底能颠倒黑白到什么程度？”
说完他又转头对时繁西道：“方溪，我以前虽然对你没什么好感，但我清楚你根本没做这事，你别怂！”
时繁西：“……”
她什么时候怂了？
何易看这两位大少爷要吵起来，捋了捋袖子道：“方少，我想先确认一下武器。”
方见泽哪会不同意？当即大手一挥，“自己过去看。”
何易点点头，还没走到柜台前就被时繁西抬手拦住。
她比何易还要高一些，唇边衔着淡笑，在柳青赫又一次越俎代庖前，淡淡扫他一眼。
柳青赫后脊一凉，一时间忘了说话。
何易疑惑地看着时繁西，“方小姐，您这是……”
时繁西挡在他面前，“你说这支狙击枪是你制造的，那你能说说制造它的材料有哪些吗？”
何易心头一紧，他本想借着查看武器的机会，用精神力感知其大致情况，推测使用的材料和冶炼材料的方法，但没想到‘方溪’如此警惕，根本不给他接近狙击枪的机会。
可他既然敢来，自然做好了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而且他很清楚，狙击枪是不是‘方溪’偷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坐实‘方溪’是小偷。
事后，就算方见泽知道何炎在这件事上撒了谎，也不会多加责怪。
再说了，他查过方溪重伤躺在医院时，方家的人看都没去看一眼，最后还是个住在贫民区的表哥替她缴清了医药费，知道她不可能有厉害的靠山，这支狙击枪即便不是她从方家拿的，也必然来路不明。
何易不慌不忙道：“方小姐，冶炼武器的材料是公司机密，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你是不能说，还是不知道？”时繁西笑问。
何易耸了耸肩，“您用激将法也没用，这的确是公司机密，不能说。”
人群中有不少点头的，方见泽本来还想让何易说出来，见此怒道：“方溪，你给我让开，别在这拖延时间！”
柳青赫忍不下去了，“方见泽你个脑子进水的蠢货给我闭嘴！”
骂完，他又转头对何易道：“既然不能说，你凭什么证明狙击枪是你制造的？”
何易摊了摊手，“柳少，现在是方小姐要证明狙击枪不是她从天方机甲的商店里偷走的。”
这倒打一耙的本事把柳青赫气得七窍生烟，当即道：“制造这支狙击枪的材料，分明是用我和我朋友在九号辐射污染区猎杀的二次变异双头花蟒材料冶炼而成的！”
何易心下一惊，没想到柳青赫真知道材料的来源，可他现在有方见泽作为靠山，还真不怕得罪柳青赫，“柳少，我知道你和我们方少有点矛盾，但在这种事上说谎不好吧？镶嵌在狙击枪上的变异结晶分明是二次变异雪花蛇的。”
柳青赫原先只是觉得方见泽无耻，在达成自己目的的同时顺便帮‘方溪’说几句话，免得她被人冤枉，此时对上厚颜无耻的何易，是真体会到了什么叫恶心。
他刚想从空间指环里把自己的变异结晶取出来，却发现今天带的是另一枚空间指环，霎时气结。
时繁西看他两个来回就败下阵来，眸光微动。
何易又道：“方小姐，您不让我确认武器我也不强求，不过这支狙击枪是我意外之下造出来的，到现在都没能制造出第二支，您要是非得颠倒黑白，我也没办法。”
瞧，这话说得多漂亮，时繁西甚至不能让他再制造一支，从而证明他才是狙击枪的拥有者。
时繁西偏了偏头，将手放在柜台上的狙击枪上。
何易以为她无话可说，眼底掠过得意的暗芒，正准备抬手将狙击枪接过来，却见这支长达1.88米的狙击枪自枪托处的能量纹亮起淡蓝色的线光，线光汇聚，流向扳机处，又转过瞄准镜，缓缓淌向纤长的枪管，最后在枪口处勾勒出两个字——方溪。
何易脸上才要聚起的笑容瞬间凝固，他难以置信看着那两个绽放微光的字，嘴巴开合，却又强行遏制住了惊呼的冲动。
现场的其他人却没有他的自制力，有人高声道：“是精神力刻印！”
霎时间，全场哗然。
不少机甲师制造武器和机甲时，会在自己的作品上烙下刻印，以此作为个人标志，但通常都是烙上物理标志。
因为精神力刻印通常与能量纹相通，能力一般的机甲师根本不可能在镌刻能量纹时留下精神力刻印。
而天繁星有能力留下精神力刻印的机甲师都至少拥有A级精神力。
机甲师在制造的武器和机甲上留下精神力刻印也是为了避免有人用仿造的机甲冒充自己的作品用以谋利。
时繁西重生前就有给机甲和武器留下精神力刻印的习惯，方便她的顾客们打假，顺便满足他们该死的炫耀欲。
调试狙击枪时她下意识想烙下刻印，又不能留下重生前的，索性刻了方溪的名字，还真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方溪两个字太醒目了，足够前排的围观群众看得一清二楚，方见泽死死盯着那道精神力刻印，脑子里只有两个字——
完了！
方溪能使用精神力刻印，是不是精神力恢复了？祖父会不会再让她回方家，又把她当成继承人培养？
方见泽面色煞白，甚至没有心情计较何炎信誓旦旦保证狙击枪是‘方溪’偷的，狙击枪上又为何会出现她的精神力刻印。
何易更是没了咄咄逼人的气势，短短几秒内，衬衫的后背湿了一片，他甚至能感觉到周遭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有轻视、有嘲笑，如芒在背。
时繁西轻笑一声，精神力与狙击枪通感，狙击枪的枪管在空中划过凌厉的弧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枪口抵在何易眉心！
她双手抱胸，懒洋洋靠在柜台上，长而浓密的眼睫随着抬眸的动作向上翘起，“说说，这支枪是谁造的？”
寒意自冰冷的枪口而来，几乎要楔进何易的头骨，他打了个激灵，后退一步，狙击枪却压在他的眉心处如影随形。
他狼狈地看着神情慵懒仿佛看了一场无聊闹剧的时繁西，又在触及她眼底深处那抹森冷的幽蓝时，膝盖一软，直挺挺跪倒在她面前。
那一瞬间，何易心底涌起无边的恐惧。
她！她是真的敢开枪！
是了，‘方溪’能制造出这样的武器，还能使用精神力刻印，精神力一定恢复了，方家不可能再把她当成弃子，即便‘方溪’在大庭广众下杀了他，方家也会力保她。
何易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结巴道：“二小姐！是我……是我弄错了！这支狙击枪是您制造的！和我没有关系！”
时繁西将枪口下移，不满道：“大点声。”
何易哪敢不从？
他扬声道：“二小姐，是我何易混账，有眼不识泰山！枪是您制造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他已经不敢想象今天之后，自己的名声会怎么样了，又能不能在机甲师圈子里混下去，他只想保住性命，恳求‘方溪’网开一面，不要再追究此事。
时繁西勉强满意，又将目光转向面色苍白的方见泽。
他在时繁西拿枪指着何易时就想偷偷溜走，奈何吃瓜群众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他根本出不去，此时见她看着自己，额前冒出的冷汗簌簌往下掉。
“小……小溪……”他扯了扯嘴角，知道自己现在有多丢人，却只能笑脸迎人，“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都是这家伙说你从店里偷了武器，我当时太气愤了，根本没有多想……你……你别和我一般见识。”
他踹了脚身边吓瘫的何炎，解释的话越说越顺畅，“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污蔑你，你可是我的堂妹，要不是他跟我发誓，我怎么可能怀疑你？”
他话音刚落，人群中便传来几声嗤笑。
方见泽恨不得挖个洞当场钻进去，心里更是想好离开后要把何易兄弟俩剥皮拆骨！
时繁西打开智脑，将个人收款码推到他面前，面不改色道：“精神损失费。”
柳青赫：“？”
吃瓜群众：“……”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方见泽大喜过望，把账户里一百多万余额全转给时繁西，又忙不迭道：“小溪，你以后要是缺钱花，尽管来找我，卖什么武器嘛？容易让人误会。”
一百多万轻轻松松到手，时繁西关闭收款码，不再搭理他，将狙击枪收回破破烂烂的铁箱子里，在柳青赫呆滞的目光中询问：“这枪你还要不要？”
柳青赫还没从她刚才在众目睽睽之下拿枪顶着人脑袋的举动中回神，一道温和沉稳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自然是要的。”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拥挤的人群被几个保镖挡开一条通畅的路，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商店外走来，他一手放在裤子口袋里，一手垂在身侧，步伐沉稳，气势逼人。
柳青赫大喜，连忙道：“表哥，你可算来了。”
时繁西看到男人的长相，眉梢微动。
天繁星有三大机甲巨头，天方、祝融、明商，天方和明商的总部都在天虹市，眼前的男人正是明商机甲的执行总裁——商则曜。
他鼻梁高挺，眼窝深邃，漆黑的短发打理得一丝不苟，额前的刘海微微翘起几缕，却没有压下他严谨的气质，反而多了几分平易近人的亲切。
在方溪的记忆里，她只是在宴会上见过商则曜，不曾正面交谈。
商则曜是天虹市数一数二的人物，经常出现在财经新闻上，二十岁接手日薄西山的明商机甲，力挽狂澜，短短数年让明商重回机甲巨头的地位，手段和能力绝非常人可比。
他的出现顿时让本就热闹讨论精神力刻印的人群骚动起来。
商则曜对此习以为常，朝柳青赫颔首后，径直走到时繁西面前，伸出右手，“方小姐，好久不见，我是商则曜，有意购买您的武器。”
他这阵仗，哪里是来买武器的？分明别有所图。
时繁西眉梢上挑，漆黑的眼眸凝聚出浅浅笑意，与他双手交握。
“好久不见。”
鱼儿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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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小姐，明人不说暗话，我对冰属性材料的冶炼方法感兴趣，您不妨开个价？”
商则曜给时繁西倒了杯茶，态度礼貌恭谦，令人好感倍增。
随着机甲产业发展，市面上各种材料的冶炼方法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庞杂，明商机甲作为天繁星三大机甲巨头之一，自然不缺研究团队，手里掌握的机甲材料冶炼方法也相当多，但如何冶炼冰属性材料始终是块短板。
而天繁星政府为了满足市场需求，每年都会给机甲商设定指标，要求他们从其他星球进口市场所需货品。
当然，进口过程中不免要交高额的关税，审批也十分麻烦，对机甲商来说，赚不了多少钱，还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
所以，商则曜看到柳青赫发来的信息后，迫不及待赶了过来，也顾不得售卖武器的是死对头家族曾经培养的继承人。
方家的事情商则曜也知道，方家年轻一代中方溪制造机甲的天赋最强，要是没有发生意外，日后定然是她掌权。
可惜的是她背后没有靠山，威胁到了不该威胁的人，自然被当成绊脚石处理。
看她刚才对方见泽的态度，商则曜大概能猜出她对方家怀有怨气，正适合趁虚而入。
时繁西端着茶轻轻吹了吹，微抿一口后，询问：“不如说说你的报价？”
商则曜微微眯眼。
来之前，他让人调查过方溪这段时间的行踪，知道她跟着多年没有联系的表哥去了九号贫民区。
她突然出现还带着这支性能出众的狙击枪，商则曜猜测，要么是她的表哥有本事，要么是她遇到了能人，但不好亲自出面，让她来出这个风头。
可看她现在的姿态，不慌不忙、胸有成竹，显然有意愿且能做主出售冰属性材料的冶炼法。
他竖起五根手指。
时繁西发问：“五百万？”
商则曜未点头也未摇头。
这是试探她的底线呢。
时繁西笑道：“这个价格，您是在把我当乞丐打发吗？”
“看来方小姐对这份冶炼方法很有自信。”商则曜也笑。
时繁西没有自信也不敢坐在这里，她张开戴着黑色手套的左手，最后一根根收起，留下食指在商则曜面前晃了晃，“不二价，一亿星币。”
商则曜笑出声，“方小姐，我看起来像做慈善的吗？”
时繁西用同样的话回击，“那我看起来像做慈善的吗？”
天繁星的冰属性武器市场何等庞大，她开出一亿的价格，已经等同于在做慈善了。
要不是她现在一无所有，机甲武器市场又完全被三大机甲巨头把持，她都想自己吃下这块蛋糕。
时繁西从容的态度让商则曜有些吃不准她心里的想法，他倒不怕‘方溪’坑自己，除非她想死在贫民区。
不过，一亿星币的确远超他的预算。
沉默在待客室中蔓延，开价的人喝着茶，依旧从容不迫，商则曜反而成了举棋不定的一方。
‘方溪’无疑是和方家掰了，可凭她现在的本事，要是愿意回去，方家绝对会为她敞开大门，这份冶炼方法也会成为方家的。
终于，在时繁西放下茶杯前，商则曜有了决定，“你要一亿可以，但你不能再把冰属性材料的冶炼方法卖给其他人。”
时繁西不意外他会讨价还价，向后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单手托腮道：“你想买断，那是另外的价格。”
商则曜皱眉。
她太狂妄了。
时繁西也不想让这条大鱼跑了，补充道：“我只能答应你不卖给天繁星的机甲商。”
联盟星系各自为政，星系内的各个星球同样如此。
天繁星政府绝不会让外来企业掌控星球经济命脉，外来的机甲商很难在天繁星立足。
时繁西把冶炼冰属性材料的方法卖给天繁星之外的机甲商对商则曜而言，没有任何损失。
商则曜飞快计算利益得失，毫无疑问，他买了这份冰属性材料冶炼方法，稳赚不赔。
让他无法一口价应下的是，他已经习惯了用最低廉的成本获得最大的利益。时繁西的开价在明商机甲所有冶炼方法的收购合同里是最高的。
又是长达半分钟的沉默，最终商则曜在时繁西失去耐心前，道：“一亿星币，成交！”
他立刻让人去拟定详细条款。
半个小时后，时繁西手中多了十一张不记名星卡，其中十张各存有一千万星币，另外一张存着狙击枪的五十万星币。
商则曜见时繁西用智脑扫描星卡内的金额，眼角抽搐，他还不至于在这种事上搞小动作。
不过，现在的‘方溪’和他印象中那个站在她父亲身边寡言少语的小女孩相差甚远，几乎看不出来是同一个人。
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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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赫一直等在待客室外，看到时繁西和商则曜出来，立刻站起来，“表哥，方溪，你们……”
他想问你们聊了什么，但想到刚才有工作人员进进出出，觉得可能涉及商业机密，又憋住了剩下的话。
商则曜对着柳青赫笑了笑，说道：“方小姐，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以后还需要合作，欢迎找我。”
“青赫，你陪方小姐在商城里逛一逛，买了什么我报销。”
见时繁西点头，他带着几个保镖走了。
时繁西没有马上离开，她差不多把天机商城都逛了个遍，但还没有仔细看过天方、明商、祝融三方直营的商店。
环视一圈后，她看出明商机甲的商店和普通机甲商店的区别。
普通机甲商店内主要售卖C级商品，B级商品数量不多，明商机甲的商店内主要售卖B级商品，A级商品也有不少，C级商品只占少数，基本都是C＋级，她制造的狙击枪在这里只能算中等。
他们在天机商城内主打高端机甲、武器，低级机甲大多在星网商城售卖或者批发给其他机甲公司。
柳青赫见时繁西流连在A级机甲的展柜前，大概是有了不久前同仇敌忾（他单方面）的情谊，觉得她没以前那么不顺眼了，凑过去打听道：“你知道卖给你冰属性材料的是什么人吗？”
时繁西递给他询问的眼神。
柳青赫忙道：“那人救了我一命，我想谢谢TA来着。”
时繁西眉头微挑。
柳青赫就是那个在九号辐射污染区内差点被二次变异的双头花蟒干掉的愣头青？
她不打算暴露自己，随口编造道：“一个朋友，不喜欢和人接触，救你大概是顺手吧？”
柳青赫想到那人干脆利落出手的情形，还有空荡荡的双头花蟒巢穴，不觉得是顺手，可也不好在人家朋友面前瞎打听，失望道：“好吧。”
不过他又精神起来，“你想买什么等级的机甲？我给你参谋参谋？”
时繁西摇了摇头，“我就是看看。”
以她现在的身体素质，最多驾驶D级机甲，强行驾驶C级机甲会对身体造成很大的负担。
这两天她对小黑进行调整和改装，小黑的基础属性已经在D＋级之列，对战C级变异生物不成问题。
柳青赫想到她的确没什么战斗天赋，C级机甲都控制不好，买了A级机甲也是当摆设，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那好吧。”
时繁西不觉得他的话有哪里冒犯到自己的地方，转而走到售卖武器的专柜，购买了好几件武器和三枚B级空间指环，并示意柳青赫付钱。
有冤大头让她宰，干嘛不宰？
柳青赫不知道她和商则曜达成了什么交易，但有表哥的指示在前，老老实实付了账。
买完东西后，时繁西果断告辞。
柳青赫还想再打听打听她的精神力是不是恢复了，可见她已经转身往外走，也不好再追。
目送她离开后，柳青赫立刻拨通讯给商则曜，汇报事情的后续发展。
此时的商则曜正在查阅时繁西这段时间的详细行踪调查，说是详细，也只有她进入贫民区之前的。
贫民区历来是个三不管的废弃地带，要不是里面的人还能猎杀变异生物创造点价值，星球政府其实更倾向于把那些七等废民全都运送到垃圾星。
商则曜手下的人查不到她进入贫民区后的具体行踪。
他屈起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目光落在悬浮车窗外高速倒退的场景，慢声道：“方溪……时枭……”
他转头对身边跟了他十年的助理道：“你觉不觉得，时枭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助理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
商则曜不喜欢有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吩咐道：“让人去跟着她，我要知道她背后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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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繁西看了眼时间，距离下班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索性叫了辆悬浮车，准备去公民等级评级处把一百万保证金交了。
她今天出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卖掉冰属性材料的冶炼方法，为接下来的行动准备资金。
方见泽突然跳出来，折腾了半天还给她白送一百二十多万星币，是意外之喜。
他今天给天方机甲丢了这么大脸，想来回去后不会有好果子吃。
商则曜果然如她所想，有点气魄，没有跟她讨价还价。
冶炼方法到了他手里，他再找些厉害的冶炼师把这方法吃透，明商机甲必然能更上一层楼。
时繁西也不觉得亏，她手里有价值的东西数都数不过来，真缺钱了也有的是东西可卖，冰属性材料的冶炼方法不过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种。
悬浮车过来需要时间，她在路边等待，听到有人从身后叫方溪，转头看去。
是之前与何炎一起出现过的女生，也是方溪的同班同学，好像叫苏雨雯。
苏雨雯快步走过来，她抿着唇，看起来不太高兴，走近后，又扬起虚伪的笑容，“方溪，你最近几天怎么没去学校？我们就快升学了，你再这么翘课，后续的升学考试怎么办？”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过她笑脸迎人，时繁西也不干无缘无故打人脸的事，礼貌道：“谢谢提醒。”
她不再说话，苏雨雯顿觉尴尬，张了张嘴想问她的精神力是不是恢复了，却见空中降下一辆悬浮车，时繁西头也不回坐进去，竟是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离开了。
苏雨雯的嘴还张着，猝不及防吃了口灰尘，本就有些不平衡的心更加气恼，低骂一句，“就你他妈会装！摆什么高高在上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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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繁西根本没把苏雨雯放在心上，一个无关紧要的同学而已，不值得她浪费时间。
悬浮车能在低空轨道航行，比悬浮公交的速度快了一倍。不过十分钟，时繁西抵达公民等级评级处。
公民等级评级处是一栋三十七层高的中等大楼，公民等级四个大字排列在大楼顶部，十分醒目。
门口左右站着两个城市管理机器人，它们双手端枪，静若雕塑，进出的人经过门口时，大多数都会下意识加快脚步。
进门时，智能感应门会扫描来访者的面部数据与公民身份ID对应，并播报‘X等公民，欢迎光临’之类具有极强阶级性的迎宾语，不同等级的公民也分有不同的进入通道。
时繁西走在六等公民的业务通道内，听到前方传来哭嚎声。
没一会儿，她曾经在九号贫民区门口见过的TH-3652号冷漠地架着个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中年男子出来，还发出警告，“I-354983号七等废民，你的公民身份已解除，倘若你拒不配合，我方将以寻衅滋事罪将你就地处决。”
这一警告出现，还在哭嚎的中年男子收了声，人也软了下去，TH-3652号像拖垃圾一样将他脱离业务通道。
与他们擦肩而过时，时繁西注意到TH-3652号的电子眼好像朝自己所在的方向偏移了几分，又很快别开。
看到这一幕的人，有些发出嬉笑，有些害怕地躲远了点，有些则露出不平的神色。
时繁西收回目光，按照步骤缴纳一百万保证金。
她的六等公民等级暂时保住了，但要是五年后，精神力等级依旧为D级，则需要再次缴纳保证金，且保证金数额为两百万。
联盟政府靠公民等级这一途径，每年都能获得巨额收益。
时繁西从公民等级评级处出来，在自动贩卖机买了瓶鲜榨果汁，转身时看到对面的天虹市市政府下班。
高档奢侈的黑色悬浮车一辆接一辆进入低空航道，不一会儿全都消失在车流中。
“真是可笑。”
短促的四个字从旁边传来，语气中溢满嘲讽，又有很难用词语描述的复杂，时繁西偏头看去。
说话的是个二十七八的青年，他咬着最廉价的烟，吞吐一口云雾，云雾缭绕恰巧与他眼角处两厘米长的疤痕重合。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底有明显的青灰色，手上还打着石膏，衬衫的领子下方也隐约可见缠绕的绷带。
阎川。
九号贫民区鼎鼎大名的阎罗老大。
时繁西略有意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可笑什么？”她问道。
阎川也没想到会有人接话，诧异地挑挑眉，直白道：“可笑我们累死累活，却要把钱交在这种地方。”
仅仅因为精神力等级不达标，就要被终身打上七等废民的烙印。
除了缴纳高额的保证金，精神力低微的人永远都不可能离开垃圾区，可普通人又哪来的钱上交保证金。
时繁西吸了口果汁，赞同道：“是挺可笑的。”
阎川只是发发牢骚，不料她还会接话，又见周遭的风把烟气朝她的方向吹，不爽地啧了声，将只吸了小半截的烟丢到地上碾灭。
“哪来的小姑娘？还没成年吧？”他将原本衔着烟的手塞回裤兜，懒洋洋道：“好好读书，少愤世嫉俗。”
时繁西又抿了口果汁，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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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她离开公民等级评级处后去了墓园？”商则曜诧异挑眉，“她去墓园做什么？”
助理同样疑惑，将几张高清照片传给他，“她买了一座空白的墓碑。”
商则曜将图片放大，里面的人的确是‘方溪’，她只是站在墓碑前，一言不发，仿佛在悼念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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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凉的风穿过墓园两侧的小树林，带来悦耳的沙沙声，有小鸟站在枝头翠声鸣叫，无端为这长眠之地带来几分喧嚣。
时繁西站在辽阔的墓园里，面前是一块空白的墓碑。
她微微抬起鸭舌帽沿，露出与她年少时几乎一模一样的下半张脸。
安息吧，小姑娘。
名字很像，长相几乎一致。
如果没有那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时繁西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年少时期。
可时间不会倒流，只会奔涌向前。
她来时，方溪已死，连精神力都消散了。
但方溪是方溪，时繁西是时繁西。
她是时繁西，不可能成为方溪，也不能因为自己的到来抹去方溪曾经存在过的事实。
今日在此立碑一座，等有朝一日，她做完必须要做的事情，重返天繁星，再来为她刻上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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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繁西将鸭舌帽重新压下，给时枭编辑消息，告诉他今晚不回去吃了。
她又乘坐悬浮车返回市区，前往天虹市最繁华的彩虹商业区，给嘟嘟三小只买了许多营养食材、蔬菜种子和高级机器人养护液，顺便采购一些高级营养液，给时枭和西子砚作营养补充。
紧接着，她购买了一整套最先进的智脑设备。
逛着逛着，她觉得没有代步工具很不方便，于是到悬浮车商城订购了一辆价值百万星币的悬浮车，在侍从笑容满面的恭维声中，约定好三天后提车。
夜幕降临，时繁西进入一家高级餐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享受美食的同时欣赏繁华的街景。
晚餐过后，她在商业区里的喷泉展上和一群五六岁大的小朋友一起踩水，作为结束一天的旅程仪式，返回九号贫民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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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看着发过来的大量照片，头都快大了。
照片里全是和时繁西接触的人，每个人的面孔都不同，看起来也全都是普通人，根本无从判断里面是否藏着商则曜想要找到的人。
他要是敢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照片拿到商则曜面前，必定得挨骂。
正好此时，商则曜换了身低调的黑色西装从试衣间里出来。
助理连忙收敛情绪，快步走过去道：“苏市长的葬礼一个小时后开始，齐如烈少将也到了。”
商则曜站在试衣镜前，任由生活秘书为自己整理衣领，听到助理给出的最新消息，眉头微微上挑，“看来齐少将对他的前妻，还是有点感情的。”
这话助理不敢接。
苏锦玉市长和齐如烈少将是商业联姻，双方之间没有感情，婚姻只持续到儿子苏明哲出生。
尽管两人已经离婚多年，但有苏明哲作为纽带，两个家族之间依旧保持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关系，无论齐如烈少将对苏锦玉市长就没有感情，都会来参加这场葬礼。
商则曜也没在这个话题上过多停留，转而问道：“苏泽明回来了吗？”
“今早赶回来了，据说直接冲到市政府把赵哲诚打了一顿，这位少爷还真是烈性脾气。”助理感叹。
商则曜嗤笑，“他母亲替赵哲诚死了，这一顿打，咱们赵副市长只能受着。”
助理微微低头，聪明的保持沉默。
天虹市市长的位置是块不折不扣的肥肉，市政那边的人，没几个不盯着这个位置的，苏锦玉市长眼看着要连任了，却在这种紧要关头意外身亡，要说没点猫腻谁相信？
可意外就是意外，不信的人再怎么抗拒，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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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下的金属高墙更显巍峨，暗金色的流光在透亮的灯光照射下镀上了一层冰冷无情的气息。
有晚风吹拂而过，撩动高墙下无人打理的杂草，发出簌簌的回响。
时繁西站在城市管理机器人面前，在它们核验自己的身份ID时，隐晦得打量金属高墙两侧的监控器。
在她进行身份核验时，另一侧的高墙上，一辆黑色悬浮车悄无声息驶入九号贫民区，无时无刻不在工作的探测器却仿佛没有发现它的存在，低垂着电子眼。
黑色悬浮车在高墙后方的某处阴影里停下，一个无论是长相还是打扮都十分普通的男人开门下来，如在黑暗中穿行的夜猫快速朝时繁西所在的位置移动。
时繁西迈过金属闸门，双手揣在外套口袋里，懒洋洋打着哈欠，慢悠悠朝破落的街巷走去。
这里是96号街区，也是九号贫民区的自由贸易区，贸易的主要物品是生活物资，因为有阎罗的人监管，治安要比其他街区更好一些，即便到了晚上也有好些店铺开门，路上的行人也不少。
时繁西随意看了几个摊位，蔬菜水果算不上新鲜，但价格不高，这些都是贫民区的人无土栽培出来的，几乎不存在辐射因子，也是多数人的食物首选。
肉类主要是从辐射污染区内猎杀到的普通变异生物肉，含有一定量的辐射因子，觉醒精神力的人吃了没事，没觉醒精神力的人吃了活不了几年就会得基因疾病。
除了食物之外，还有一些半大黑瘦的小孩在卖装饰品之类的小玩意儿，价格相当便宜。
跟踪时繁西的人很小心，始终和她保持着安全距离，既不容易被发现，也不会把人跟丢。
他还戴着热感眼镜，以确保时繁西的具体位置。
没过一会儿，他的热感眼镜捕捉到的热源突然变多，都是到96号街区购买生活物资的人。
男人与好几个浑身汗臭的人擦肩而过，眉头高高皱起，眼底掠过一抹显而易见的厌恶。
他在心底暗骂一句，下意识靠向人少的位置。
连着跟了好几条巷子，男人差点被各种味道熏得闭过气去，还遇到好几次热源重叠，差点丢失时繁西的位置。
又跟了一会儿，男人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哪里是返回住处？分明是遛着他玩！
他盯紧热感眼镜内锁定的热源点，有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底里升起，当即快步越过前方的摊位，冲进狭窄的巷道，要抄近路去追人。
几乎是他踏入巷道的瞬间，一道微凉的风从他身后吹来。
咔嚓！
是机械转动的声音。
男人立即回身，只见一抹银线划开夜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空而来！
噗嗤！
锋利的箭头钉入男人的眉心，破开他的头骨，从后脑处穿出，笔直没入矮楼颓圮的石墙！
拽着机械钩爪从楼顶上方坠落的时繁西缓缓落步。
她的身上披了件黑色斗篷，几乎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
这是她用制造狙击枪剩下的材料特质的变温斗篷，能够蒙蔽热源探测器。
机械钩爪顺着时繁西手腕的力道自上而下回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当喧嚣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归于寂静。
下一刹——
尖叫声四起！
街道上的人群一哄而散。
时繁西越过男人的尸体，黑色的斗篷在空中划过冷厉的弧度，让悄悄窥视此处的人本能地屏住呼吸。
她拾回钉进墙里的银线死神，慢步走入夜色。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九号贫民区（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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