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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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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钱思思在迷蒙中听到用菜刀砍猪草板的声音夹杂着骂声和诅咒声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梦到童年时期发生的事情,骂人的是自己那重男轻女的奶奶。
钱思思出生在西南山区的一个小山村里,这里贫穷闭塞,村子里面的人思想落后,封建愚昧,重量轻女。
每次回忆起来自己出生、长大的地方,除开饥寒交迫之外,就是村里的女性长辈们吵架的场面,
在吵架之中,有一个比较恶毒的招数就是提着猪草板到人家门口骂人,骂一句砍一刀,砍一刀骂一句,富有节奏感。
这种招数里面蕴含着诅咒人的,蕴含着各种各种大家心知肚明,心照不宣的含义,这是村里人复方默契的共同认知,
咒骂人的认为这样的诅咒是有效果的,被咒骂的人也相信,这样的诅咒会对自家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猪草板就是用来将野菜野草剁碎的木板子,这些野草就叫做猪草,煮熟喂猪的效果很好,加一点点玉米面,就能喂出大肥猪。
故乡的那些回忆,对钱思思而言,几乎没有什么愉快的值得称道的存在,钱思思不愿意回头,从不让自己沉浸在过去里,一想到自己梦到可能是过去,钱思思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齐哥儿,你醒了,婆婆,相公,齐哥儿醒了。”
钱思思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身形清瘦的女子开心的看着自己,身上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袄裙,上袄下裙。
钱思思心里咯噔了一下,家乡落后,女性穿的衣服都是单层的,上面衣服,下面裤子,为了省布料,不会做成这样的袄裙。
女子站起身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喊人,走了两步又赶紧回来,拉着钱思思的手不放开,将钱思思的手捂在自己的心口,眼泪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齐哥儿,我可怜的大孙子,你终于醒过来了,你要是还不醒,祖母不会放过白家。”
钱思思正想安慰一下这女子,就见到一个老太太模样的人飞扑进来,一屁股将瘦弱女子挤开,拉着钱思思的手不放,这女子的手很粗糙,钱思思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背隐隐的刺痛。
做梦不是不会痛的吗?钱思思的心里出现了这一个疑问,然后头部剧痛,晕过去了,朦朦胧胧之间见到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女子和几个小孩子。
“齐哥儿,娘,不是说齐哥儿醒了吗?这是怎么了,怎么又晕了。”
老太太慢慢的伸手到孙子的鼻子下面,感觉呼吸平缓,又伸手摸摸一下心窝,点点头道:“没事儿,这心热乎乎的,一下接着一下的跳的,应该是齐哥儿身体还太虚,没有缓过来,富贵,你去捉只鸡来杀,让你媳妇炖汤给齐哥儿喝。”
老太太这话一说,大家都放下心来,钱富贵大喜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齐哥儿福大命大,之后一定会有后福。”
“阿弥陀佛,等齐哥儿能走动了,我带他去城隍老爷那里拜拜。”
老太太的信仰有些混乱,什么都信一点。
“婆婆,还有观音庙,我也去许愿了。”
老太太正要说话,转眼看到自己躺在床上的大孙子,想了想,还是忍住了,“你自己去就是,神佛面前许下的愿心,要自己去还愿,才心诚的。”
钱富贵则是不管这些,听自家老娘的安排,去院子里面抓鸡来杀。
在鸡飞狗跳的声音里面,钱思思经历了原主短短的一声,接收了他,准确的说应该是她的全部记忆。
原主名叫钱思齐,和钱思思有一字之差,钱思齐的老爹钱富贵是一个牙人,也就是现代称呼的中介,因为其为人公道,办事能干,在牙人之中也算有一些名声。
母亲名字叫做孙秀琴,父亲是一个秀才,钱富贵一个牙人能取到秀才家的闺女,自然有一番缘由。
原来十多年前,孙秀琴的爹爹孙永清尚且不是秀才,甚至连童生都不是,
孙家家境贫寒,孙永清乃是寡母带大,母亲纺布洗衣以供读书,孙永清在读书上颇有些运道,心心念念想要科举举业。
他在学堂表现良好,看着有些前途在,顺利成下家来,成家之后更是安心读书,想要在科举上有些建树。
信心满满的下场考试,奈何读书有灵气,却没有考运,几次下场考试都出了问题。
第一次是名落孙山,就差一名,后面则是到臭号,最后一次更是遇到漏雨的考棚,孙永清身体虚脱,在考场的大雨中坚持答题,最后晕倒在考场,被抬出来的。
原本就是文弱书生的孙永清被雨淋之后生了一场大病,眼看要救不回来,孙家人却没有钱财治病,也找不到药。
钱富贵的老爹也是一个中人,很有门路,孙永清的妻子薛珍姐一咬牙将自家姑娘许给钱富贵,换来钱家的大力帮助,不仅及时帮忙找来药材,还借给孙家银子,让孙家度过难关。
许是孙永清福大命大,果真被医好了,身体好转之后,也信守承诺,将姑娘热热闹闹的打发出嫁。
在钱家的支持下,之后孙永清接着考试,兴许是否极泰来,孙永清之后的考试一直顺利,考中童生之后第三年再次下场,又顺利考中秀才,虽然名次不高,但也是成功迈入读书人的阶级。
孙永清心里对救自己性命的钱家人心里很是感激,加上又心疼自己的女儿,就将外孙钱思齐带着身边,教他读书。
这些年,原主钱思齐读书刻苦认真,颇得外祖的赞赏,已经打定主意,要让外孙准备下场考童子试了。
奈何,钱思齐的心里藏着一个秘密,听到外祖让自己下场的话语,吓得心绪不宁,回家的路上,没有注意到路上有人正在打架,被邻家的白家小子推动,撞倒在石头上,流血过多,晕倒在地。
想到原主藏着的秘密,晕倒的钱思思都惊醒过来了。
睁开眼睛,看着老旧的屋子,阳光沿着菱形木格子窗映到地面上,而地面是土质的,经过处理,很是平整罢了。
角落里面有着一个三脚架子,三脚架的两根木条是高出架面的,有一横条连着两根木条,横条上面挂着一块粗布面巾,中间的部分这是加了一根木条在三角形中间,上面是一个黄铜盆,
底下一层的竟然放置了一个粗陶破瓶,里面种着不知名的花儿,整个屋子因此显得雅致起来。
在架子旁边是一张书桌,上面还有一本打开的书籍,钱思思还记得,那是一本《孟子》,原主正看到‘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一章,
钱思思赤脚走到桌子前面,只见上面正是‘孟子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环而攻之而不胜……’(注1)
书上是竖排繁体字,还没有标点,谢思思毕业许久,读的专业又是和繁体不搭噶的,看这些文字的时候却毫无障碍。
谢思思快速的翻动书籍,往后面翻动,往原主没有读过的翻动,还是无障碍,看着这些文字,钱思思心绪不安,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
“齐哥儿,你醒了,祖母给你炖了鸡汤,你喝点就好了。”
钱思思无话可说,没有这么真实的梦境,祖母粗糙的手,这书籍翻动的声音,这温热而浓香的鸡汤,这些都不是梦,没有这么真实的梦,自己穿越了,从钱思思穿越成了钱思齐。
孙秀琴见钱思齐坐在书桌面前,书本还是打开的,柔声劝说道:“齐哥儿,你先喝点鸡汤,书暂时放下,身体要紧。”
钱思思不想说话,一想到自己多年奋斗,好不容易挣点钱在大城市安家,有了一个小房子,尽管房子很小,但钱思思已经很满足了。
一朝穿越,曾经的一切都化为乌有,要是早知道自己会穿越,那些年何必为了省钱买房而省吃俭用,除了工作需要置装之外,没有穿过一次好衣服,没有去过一次游乐场,没有吃过一次传说中的私房菜,
每次都是看着美食博主的视频,安慰自己,等有了自己的房子之后,就将这些饭菜都试试。
孙秀琴已经习惯了孩子的沉默,将鸡汤放在桌面之后,轻轻的推门出去了。
门外传来小孩的哭闹声,“我要吃鸡大腿,我要吃肉。”
“娘啊,孩子饿得可怜,这肉齐哥儿也吃不完,不如给华哥儿和年哥儿吃。”
钱思思知道这是原主的庶母和庶弟的声音,是的,原主的老爹,只是一个普通的中人,家里有小妾,还有庶子,庶女。
这小妾,是原主母亲做主给纳的,为的就是给钱家传香火,因为钱思齐是钱思思,是女的,自然不能给钱家传香火,而原主母亲自知身体不好,指望不上,干脆从乡下找了一个膀大腰圆的女子,纳了进门。
想着原主一团乱麻的生活,听着外面喧闹的声音,钱思思端起鸡汤,一口闷下,然后站起身来,将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