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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养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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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昏昏沉沉地睡了整夜,天一亮风聆就被咚咚咚的叩门声吵醒,还以为出什么事了从床上弹起来,极度不满地对着门外喊,“一大早的又发什么疯?”
兰莫悲推门而入,“你光顾着睡觉那伤能好嘛,赶紧起来喝药练功。”
风聆瞪着他道,“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兰莫悲点点头,“是啊,当然另外还有些事要问问你。”
米粥端来热水和热茶,说了句“我去准备早饭”便又慢悠悠地走了。
风聆下床稍事洗漱,兰莫悲顾自饮茶,等到她穿戴齐整地坐到自己面前,才讶然笑道,“前次一别至今也不过五六日,你怎的沧桑了这许多?”
风聆没好气道,“有事说事。”
兰莫悲凑近她的脸问,“你这回惹了什么大麻烦,那凤血花的下落可有眉目了?”
风聆神色恹恹道,“没有,除了这一身伤,一无所获。至于那司马允言,我压根不放在眼里,算不得什么麻烦。”
兰莫悲稍显诧异,“你还真招惹了司马家的小公子啊,若羽兄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以你的姿容,竟能入司马允言的眼。”
风聆拽起茶杯往他脑门上一砸,兰莫悲及时躲过,只听咣当一声,茶杯碎裂,连个整片都不见。
这若是打中了兰莫悲的脑门,只怕当场失了智,变成个傻子。
不过兰莫悲这些年早已习惯了,不以为意地啧啧两声,“脾气还是这么暴躁,生死关头走过一遭竟也没能学着收敛,也不晓得若羽兄看上你哪一点了,以他的品貌与实力,本该是当代绝色佳人才可配得上,怎么就眼神这么不好…真是可惜了。”
风聆手握成拳,铁青着脸道,“你若是想给远尘客栈歇业找个合情合理的缘由,我倒很乐意帮你一把,比如屋顶掀飞了,房梁榻了,或者柱子折了,你觉得哪个好?”
兰莫悲赶忙赔笑道,“行了行了,说回正题,若羽兄同我说你伤势不轻,又在城门外打了一架,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风聆轻描淡写道,“也不过就是受了药宗宗主一掌,没多大事,城门外遭司马家的影卫拦截,不把他们打跑,我跟徐若羽怎么进城?但你这一口一个若羽兄喊得如此亲切,是想跟他套什么近乎?”
兰莫悲嘿然道,“实不相瞒,我对你这次带回来的人很有兴趣,要不你给我俩从中撮合撮合?”
风聆立刻变了脸道,“你跟谁俩呢?”
这时米粥走到了门口,敲了敲房门,“药来了。”
兰莫悲应道,“那还等什么,还不赶紧送进来。”
米粥迈入屋内,把托盘上的汤药放到桌上,另还备有一碟蜜枣。
风聆用赞赏的目光看向他,“还是咱们米粥心细又周全,懂得体贴人。”
米粥两手捧着托盘,低下头羞涩一笑,“其实这都是掌柜的吩咐我做的,风聆姐要夸,为该夸掌柜的。”
风聆呸道,“少来,就他?”
兰莫悲道,“本掌柜也用不着你夸,你手没事吧,总不能喝个药还要人喂吧。”
风聆瞄了眼药碗,“这会儿太烫了,等凉了我再喝。”
隔壁传来推门声,徐若羽也走到门口,一眼望向风聆道,“我可以进来吗?”
风聆忙起身道,“当然可以,你来就是了。”等他径直走向身旁,与他一同坐下,又道,“是不是我们太吵了,把你吵醒了。”
徐若羽道,“没有,我本就醒得早。”
风聆关怀道,“那你伤口还疼不疼?一会儿我给你换药。”
徐若羽道,“好。”
风聆给他斟了杯茶,又问,“你饿不饿,早饭想吃什么?你只管说,米粥都会做。”
徐若羽道,“寻常粥面就好。”
米粥适时道,“这些厨房里都备着了,公子是要小的端上来还是到堂前享用?”
风聆再度起身道,“那我们一起下楼吧。”
徐若羽随之而起,简短地“嗯”了声。
兰莫悲不禁叹服,这两人只要有对方在,眼里就跟看不到别人了一样。
米粥先一步下楼把粥菜面都端到长桌上,再取来四副碗筷分别放到两边,照例坐在兰莫悲旁侧,风聆和徐若羽则一同坐在对面。
徐若羽主动给风聆盛了碗粥,风聆不愿跟他抢活干,只是忍不住道,“你左手胳膊和肩后都伤得那么重,这事本该是我为你做的。”
徐若羽道,“不打紧,我的伤已经好多了。”
虽然风聆的确没看出他的一举一动有任何阻滞,但要相信他说的“好多了”还是不能够。
兰莫悲干咳两声,把碗递给米粥,“我也要吃粥。”
米粥顺应地接过,盛了满满一大碗粥给他。
兰莫悲瞪眼道,“你给我盛这么满做甚?”
米粥顺手把咸菜也推向他手边,“怕掌柜的饿着。”
兰莫悲,“……”
简单吃了早饭,徐若羽看向周围空无一人的座椅,好奇问道,“这里一直都没有客人来么?”
风聆道,“差不多吧,每月能有一两个客人入住,或者张罗一两桌餐席就不错了,省吃俭用,也能勉强维持生计。”
徐若羽更觉疑惑,“为何会如此?”
风聆道,“因为某人不求上进,不思进取,不务正业,光想着啃老本,反正过一日算一日,从来就没想过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多挣些钱好娶媳妇儿。”
兰莫悲胀着脸道,“你胡说!本掌柜未满十岁便独自经营这间客栈,何曾有人帮过我?我辛辛苦苦支撑至今,能挣口饭吃就不错了,你还想本掌柜的如何?”
风聆扬眉道,“是是是,掌柜的说的是,你原先不是说你志不在此,没把心思放在这上头,所以甘于现状么,怎么这会儿又说得这般不容易,好像谁为难了你似的。”
米粥弱弱道,“风聆姐不该说掌柜的没挣着钱,娶不成媳妇儿。”
“哦,原来如此。”风聆扑哧一声笑道,“虽然这不是我的原话,但这话若戳中了你痛处,我姑且收回。”
兰莫悲用犀利的眼神瞄了米粥一眼,“浑说,还不快去干活!”再冷哼一声,对着风聆道,“怎么着我娶不成媳妇儿,你给我拿主意呀。咱俩这打小的交情,你总不能看着我无依无靠,孤寂一生吧。”
他这话再往下说,便很有“要不咱俩凑合一块过得了”的意思,不光在场人都能听得出来,便是刚从门前现身,一步将要踏入内的良锦缘也心中雪亮。
离门边最近的米粥两手握着扫帚,向她点了点头,“良老板。”
兰莫悲险些从椅子上栽下来,蹭的一下窜到桌前,对着那一席湛蓝罗裙道,“锦缘,你怎么来了,来之前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啊。”
良锦缘道,“我是来给你送衣服的,上回你在我店里订制的碧荷花间裙绣好了,你看看合不合意,正好风姑娘在这儿,让她上身试试合不合身,看还有没有哪里要改的。”
她朝后递了个眼神,其后的丫鬟便双手捧着一个包袱盈盈上前几步。
风聆颇感诧异,“给我的?”走到兰莫悲身边对他耳语道,“兰莫悲,你不是吃错药了吧?”
兰莫悲咬牙切齿道,“给你你就收着,废话那么多做甚。”
风聆乐了,“那我可就收下了,你别人后又给要回去。”兴致勃勃地接过包袱,转眼见徐若羽也不声不吭地走过来,满脸堆笑地向他介绍道,“这位就是暖玉阁的老板良锦缘。”
徐若羽客客气气地对良锦缘拱手道,“在下徐若羽,初次来箬城,还请良老板多多指教。”
良锦缘方才没太注意桌前坐着个什么样的人物,等徐若羽行至眼前,才惊觉此人容貌气度非常人可比,若说外表仅是上品,其神韵便是无可比拟的臻品。
暖玉阁乃是箬城之中数一数二的制衣坊,良锦缘身为其大掌柜,自然是阅历匪浅,识人无数,但她从没有见过徐若羽这样使她心惊的人物,像是天命注定的不平凡,终有一日会藐视群雄的霸者。
然而令人惶惑的是,他不似正道。
风聆见她盯着徐若羽看还似乎是看呆了的样子,不由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良老板,你昨晚没休息好么,怎么走神了?”
良锦缘怔了怔,信口道,“没有,我只是看他这身衣裳有点眼熟,便多看了两眼。是我失礼了,抱歉。”
其实她这话谁都知道只是托辞,但没人会不识趣地拆台,尤其是兰莫悲。
兰莫悲反而附和道,“也难怪锦缘瞧着眼熟,这衣裳确实是出自于暖玉阁,原是我买下来的,但前日作为见面礼送给了若羽兄,锦缘别见怪。”
良锦缘泰然笑道,“这亲朋好友之间礼尚往来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况且货物出手便不归属于暖玉阁了,便是兰公子拿去做灶台上的抹布,我也不会见怪的。”
兰莫悲垮下脸道,“锦缘,你这是什么话,为何你与我说话仍是如此生分,难道我又说错或做错什么,惹你不快了?”
良锦缘神色不变道,“没有,既然衣物已经送到,我就不在此多做逗留了,告辞。”说完转身便走,她那丫鬟自是紧随其后。
“锦缘…锦…”
兰莫悲对着她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风聆用胳膊肘碰了碰他侧身,“你怎么突然想到给我买新衣裳了,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兰莫悲神色悲愤,“我就是吃饱了撑得,没事找事。”气冲冲地往外跑了。
米粥听他们说了半天衣服的事,想起自己昨儿个换下的衣服还没洗,便转去后院洗衣服。
一时间堂中只剩下风聆和徐若羽,徐若羽见她喜笑颜开地抱着那丝绸制的包袱,不禁问道,“得了身新衣裳就让你如此欢喜吗?”
风聆道,“那当然了,试问世间哪个女子不爱美呢。”
徐若羽道,“可你还没有打开来看过。”怎知它美?
风聆道,“你有所不知,暖玉阁是箬城里最有名的制衣坊,那里边的衣裳就没有不美的。”
徐若羽道,“是么,我的确不知。”转身上楼。
风聆听出他语气不善,忙喊道,“徐若羽。”
徐若羽当即停步,但没有回头。
风聆走到他身旁,“我们一起上楼,我还得给你换药呢。”
徐若羽平静地看着她,没说什么,只一步一步地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