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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处处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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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丘郡事件后来写成了一份限制权限阅读的报告书,除了一些之前就需要了解的必要业务信息以外,也同样包括了深池,战争,维多利亚的情况……还有那个令outcast也感觉到沉重不安的猩红剧团。
至于那套极尽奢华的华丽首饰,最终还是被博士收走了,只要她想她就总能拿出一些让他们这些干员无法拒绝的理由,好在她没有佩戴,要不然就连outcast也要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您就算觉得很漂亮很喜欢也不要乱戴哦。
萨科塔一步三回头最后专门转回来叮嘱博士的时候担忧的态度非常明确,活像是担心她是那种会把漂亮珠子觉得好玩就塞进嘴里吞下去的无知幼崽。
博士:……好的。
博士偶尔也会开始怀疑战场之外的自己在这群身经百战的干员眼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当然,只是偶尔。
一趟外勤的结果就是办公桌上堆叠了绝对不容忽视存在感的文件和报告书,在奋笔疾书数个小时后,有人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催促她起来运动一下,然而翻阅文书的声音并没有停下,博士头也不抬地回复说我再弄完这一本我就上去……
“嗯,你半个小时前也是这么说的。”
意外的不是今日轮值阿米娅的声音,卡特斯少女扒在门口露出一双一抖一抖的兔耳朵对她讨好的笑,头顶的声音清冷而平静,像是静谧的夜晚最冷淡的寂寞,来自旷野与星空的远方,最清澈的风。
博士抬起头,对上凯尔希那双宝石一样剔透冰冷的绿眼睛,很沉重的叹了口气:“我真的会上去的……”
“是的,我相信。”凯尔希的声音并没有什么变化,而当Mon3tr呼啸着从凯尔希身后窜出来把她勾起来挂在上面的时候,博士也只是有点委屈的看着在门口躲躲闪闪的表示“我什么也没看到”的阿米娅。
“……你这个小叛徒。”她幽幽控诉,阿米娅压着自己下意识绷直的耳朵蹲在那里冲着博士嘿嘿一笑,而凯尔希已经转身往甲板上走,准备强制开启“休息时间”。
阿米娅蹲在那里冲着两人的背影笑眯眯的摆了摆手,放下手的时候她嘴角的弧度已经少了些柔软的可爱,她竖起耳朵听着另一个陌生的脚步声靠近,站起来,回头看了过去。
“您好,幽灵鲨小姐。”
那鬼魅一样苍白的影子抬起脸,许久才露出一个略显空洞的笑容。
“……你好呀,小兔子。”她的声音轻飘飘地,眼神也是轻飘飘地,像是整个人不过是飘荡在这陆行舰上一抹不知归处的幽灵。
“那位医生和你说了吧?那我就直接进去了……别担心,我马上就出来了。”
阿米娅没有回答,她看着她走进去,像是有所感召一般直接拉开了博士办公桌的抽屉,一脸自然的拿走了那一套月光石与珍珠的漂亮首饰。
***
被带到甲板上放风的博士并没有在Mon3tr的身上呆太久,她直觉觉得凯尔希应该是有什么问题想要直接问她,没办法通过寻常的方法直接询问或者从干员那里得知情报,所以只能这样拐弯抹角的来问一次。
是什么呢,她有些疑惑,下意识发散思维开始思考:是现在还在医疗部抢救的昏迷中的苇草,还是已经开始训练的琴柳,亦或是小丘郡事件里那些没办法展开详细说明的细节和疑惑?
然而凯尔希拉着博士吹了半个小时的风,就算是博士这种也能感觉到远处那些想要上甲板上晃悠,结果碍于这罗德岛两大领导人都站在这儿于是不敢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不,倒不如说是想要看热闹听八卦的越来越多。
凯尔希轻咳一声,神色冷清眉眼不动,从语气到表情都不见丝毫破绽:……我听说你在小丘郡捡了一只猫?
博士:……
博士:……???
她的眼睛写满了震惊的不可思议,缓慢转头看着凯尔希的时候脸上甚至有了委屈——她扔下工作不管,让Mon3tr拎着在半空中晃悠半天,做了半个小时的心理建设吹了半个小时的冷风,然后凯尔希如此郑重其事,就只是为了问她,她在小丘郡是不是养了猫……?
凯尔希的耳朵抖了一下。
……因为你很少在报告上表达个人感情色彩,但是那只猫的相关措辞很奇怪,你写那是“你的猫”。
博士一瞬间变得怏怏起来。
“……猫也要充公吗?”
凯尔希:“……这倒不是。”
她看着博士的侧脸,又转开了视线。
想养就养吧。医生在自己的本子上写写画画,似乎是在增加什么注意事项,她不再看着博士,只是用和平日里无异的平静语气叮嘱着,你记得在医疗部那里加一项身体检查就是了。
阿斯卡纶在博士离开后过来和凯尔希说一些事情,还没开口她却先愣了一下,有些犹犹豫豫的问道,凯尔希,你在不高兴吗?
什么?我没有。
凯尔希扯掉第二页被不小心划穿的笔记纸,神色不变的回答道。
***
博士回了办公室,却只是在门口站着,看着。
阿米娅在屋子里整理东西,看见她的时候立刻抬起头露出个相当乖巧的可爱笑容,博士你回来啦~
博士安静好一会,然后她忽然看向了阿米娅。
博士……?少女有些忐忑,也有些疑惑。怎么啦?
……不,没什么。
她冲着少女微微一笑,仍然没有进来。
我再出去一趟。
***
——有人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博士熟门熟路来到医疗部,幽灵鲨的房间外是一面特制的双面玻璃,她能够很清楚的看到她正坐在病床上,拘束绳规规矩矩的收好放在枕头旁边,雪白的床单上扔着那一串月光石与珍珠的首饰,盒子早就被扔在了地上,而那串项链也被拆的七七八八,宝石和珍珠不值钱的堆了一堆。
幽灵鲨拿起一个,捏碎,再重复下一个动作。
她曲起手指敲了敲玻璃。劳伦缇娜?
里面的人继续把珍珠捏成珍珠粉,低着头不搭理她。
博士便跟着拔高了一点声音。劳伦缇娜!
幽灵鲨沉沉的叹了口气。
别叫啦,甜甜宝,我现在可没资格对你指手画脚,您想去哪儿都行,何况是我这儿呢。
博士用自己的权限卡划开防护门走了进去,她没穿防护服,穿着一身料子轻薄的素色常服,愈发衬得手脚修长纤细,伸过来一起摆弄月光石和珍珠的那只手吸引了鲨鱼的视线,那只手腕细弱伶仃,倒是和幽灵鲨记忆里最后的样子相差无几。
他们把你养的真差呀,是不是?幽灵鲨嘀咕着,在博士捏起一颗月光石的手拍掉她手里的东西。
你别碰这个。
博士揉了揉被拍红的手背,小心翼翼的叫她:劳伦缇娜……不要生气呀。
我没生气。
鲨鱼阴阳怪气的嘀咕着,我怎么会和你生气呀甜心,甜甜宝,你多厉害,招了一个又惹了另外一个。
别这样,劳伦缇娜。博士柔声细语的安慰着,我就是带了点东西回来,不算什么的。
幽灵鲨继续哼哼唧唧:现在直接把东西带回来了,将来说不准就能把那玩意直接领回来……甜甜宝,你是真的不怕祂会生气。
博士歪歪头看着她,许久才露出一个笑容。
“……所以祂真的生气了。”
幽灵鲨梗了一下,有点懊恼的发现自己被套了话,她鼓着脸,露出一点与病中截然不同的活泼表情,“你胆子大得很,反正只有你一个人的时候你就是什么法子都敢试……你清醒着,可我觉得倒是比我更疯些。”她最后只能继续阴阳怪气的转开眼神,又忍不住拍了拍一旁的椅子,放软了自己的语气。
“来吧,甜甜宝,给你梳梳头。”
博士在她面前背对着坐下,任由那双曾经穿透手臂的血肉又险些捏断她肋骨的修长双手穿过她发丝,抚摸过她毫无防备的后颈。幽灵鲨哼着轻快的调子把手中丝滑如绸的黑发挽起来,直到博士忽然开口提醒她那些宝石和珍珠不要全部捏坏之前,她的心情和表情都是肉眼可见的轻松。
“……想想别的法子吧,甜甜宝。”幽灵鲨摸了摸她的头顶,忧心忡忡,只是这么一会而已,她的眼神又开始变得浑浊起来了。
“我过去不知道,但我现在听得见,很吵,很讨厌,让其中一个在你的脑子里唱歌就已经很讨厌了,再来一个只能打起来——你在担心你的意志会撑不下去吗?没关系的,来用我的血吧……你知道要怎么用的……”
“劳伦缇娜——”
幽灵鲨看着自己的同伴,看起来还想劝一点什么,声音和动作都忽然顿住,她幽幽将手指搭在博士的后颈上,这才慢悠悠地转过头去,玻璃外面站着罗德岛干员的身影,身材修长,皮肤苍白。
是Misery。
“甜甜宝,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喜欢我。”
“你第一次和我见面的时候差点捏断了我的肋骨,劳伦缇娜。”
“他讨厌我,但是原因好像不止这个。”幽灵鲨鼓着脸,“为什么?他讨厌我的原因和那个库兰塔差不多吗?”
“什么库兰塔?”博士却疑惑地反问,幽灵鲨眨眨眼凑过来看着她的眼睛,她的同伴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欺骗她,于是鲨鱼很惊奇的发现她是真的不记得——她只模糊的记住了深渊,大海,末日之前一点点人群轮廓的影子,那影子已经消褪了,只有她们在她的记忆里和血脉里刻下了痕迹。
于是幽灵鲨感受到了久违的快乐。
“没什么,记不住就记不住吧。”她笑眯眯的蹭了蹭博士的脸颊,只是想要再试图更进一步的亲近时杀机已经悬在了她的身后,幽灵鲨的笑容不变,哪怕萨卡兹的刀刃已经贴在了她的脊背上。
“如果你再动一下,我就会先切断你的脊椎让你失去一切行动能力,然后再慢慢取出你的心脏。”
“……他是真的很讨厌我对不对?”幽灵鲨冲着博士娇声娇气的抱怨起来,而被猎人抱在怀里的那一个溢出一声无奈的轻笑,她伸手拍了拍鲨鱼的后背,也让misery下意识缩回了自己锋利的匕首,跟着抿平了嘴角。
博士最后叮嘱幽灵鲨收好那些还没被她捏碎的月光石和珍珠,然而猎人的脸上写满了显而易见的不高兴,她把那些石头囫囵拢起来扔进盒子里然后藏在了自己的枕头下面,半点也不爱惜这些昂贵的宝石。
“你不打算给我吗?”
幽灵鲨对博士甜蜜蜜的笑起来,“你说什么呢,博士?那本来就不是你该有的东西。”
Misery看起来是半点也不愿意让她在这里多待,幽灵鲨的意识也开始重新变得模糊起来,她想起来一点浑浊的记忆,究竟是曾经经历过的人生还是尚未发生的未来?她记不清,也看不清,她抬头看着那个背影转身离去,感受到站在她旁边的那名男性萨卡兹对自己那一点排斥冷淡的杀意和敌意——
……她于是又不高兴了,而且这是一种区别于看见那串月光石项链的不悦,单纯被任性的坏脾气驱使之下的不高兴。
“甜甜宝~”鲨鱼在博士踏出门之前冷不丁叫住了她的脚步,那是个对与萨卡兹来说非常陌生又显得过分亲昵的称呼,博士下意识转过头,猎人的脚步短暂恢复了她曾经有过的轻盈,一双细白纤细的手掌扯住了博士的领子将她拽向自己,她送上一个吻——而且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只应当属于热恋期情人才可能出现的甜蜜爱吻。
在misery瞬间僵滞的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幽灵鲨松开了手,她冲着这萨卡兹的男人露出嚣张的挑衅微笑,然后毫不犹豫地抬手关门,落锁。
——萨卡兹的气场瞬间恐怖到连博士都不敢说话。
但是misery对她的态度仍然是恭敬的,冷静的,博士罕见地算是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己干员的身边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她打量着misery绷紧的侧脸,不知道要如何安抚他的怒气。
这样的接触您也觉得是无所谓的吗?
misery终于开口,他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冷冰冰,硬邦邦,博士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解释这个——猎人对这种接触的认知很多时候是模糊的,在她的记忆里劳伦缇娜可以忍耐上一路不说话,回来的时候直接冲上来给她来一个热吻,就是为了和她强行分享自己战场上溅进嘴里的属于鱼胆破裂的恐怖苦腥味,但结局往往是两个人两败俱伤,所以歌蕾蒂娅总是不管,只是看着她们两个一脸扭曲翻箱倒柜的疯狂找东西漱口,然后很从容地藏起来最后一瓶皇家利口酒。
于是博士犹犹豫豫,小心翼翼,她扯了扯misery的衣袖小小声地说她就是亲着玩……
忍耐了一路的萨卡兹终于因为她这句话彻底爆发了。
……亲着玩,您和我说她的那种亲法是“亲着玩”。
Misery的表情很可怕,惯常好脾气的人生气总要比旁人来得吓人得多,博士被他的表情惊得后退了半步,看在对方眼里这无疑是某种意义上的火上浇油。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博士,忽然很奇怪的笑了一声。
行,您说“亲着玩”是吧。
misery忽然冷不丁抬起手绕过她的后脑,手掌箍住指挥官的手臂,在博士无措茫然的注视下毫不犹豫地低下头去,她的后脑被困在一个地方,被迫张口尝到了不属于自己的薄荷味漱口水的味道。
幽灵鲨的亲吻总是柔软的,冰冷的,可以说一定意义上的彼此习惯,触碰的刹那像是回归深海之前那一瞬间接触海水的陌生战栗;但她现在被从未接触过的温度和触感反复碾压,唇齿间肆虐的强硬存在烫得她脑子都快烧成了浆糊。
不知过了多久,misery才终于抬起头,身上那种恐怖的怒气此时已经散去了绝大部分,他抬起拇指蹭了蹭指挥官艳色十足的嘴唇,语气平静地问了一句:还要继续“亲着玩”吗?
博士在他手底下无比乖巧的飞速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