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着陆》袁润润

9、第 9 章

　　晚上林队出现在球场时，陆堂早有预料，他这个超级妹控如果不来找他算账才奇怪。
　　“你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寸心每晚都偷偷哭。”
　　他只有沉默。
　　“以前我觉得，你只是性格比较独，现在发现你是真的够狠！”
　　他依旧一言不发。
　　林队在被无视的眼光里，觉得自己就像个跳梁小丑，无力而好笑地在大吵大闹，生气地上前抓住他领口揍了他一拳。
　　陆堂任他出手，舔了下嘴角，正眼看林队，“气撒够了就走，我还有事。”
　　“陆堂！”林队泄气松手。
　　他呆了一会，两人都沉默是金。
　　“那天黄毛误伤的人情况还好吗？我想看看他，帮忙道个歉。”
　　“林队长真的有很多时间啊。”陆堂说着风凉话。
　　“如果你也有妹妹……算了，你这种人怎么会懂。”

　　陈明之还是难以理解，“你就这么让他揍你吗？都不还手的。”
　　“林队和我是市队的，我们小时候是一个教练，卖他一个人情，可以不用再管林寸心的事情。”陆堂平视他，第一次认真地和他解释，“我的拳头不会用来打架，只用来打篮球和保护家人。”
　　“我一直很后悔，当时让你受伤。”

　　直到入睡前，陈明之的脑海里都在回想陆堂最后说的话，所言所思，无不深深触动他。在太多激情而昂扬的英雄故事里，人们鼓励和艳羡，仗剑的少年去行走天涯，去搅动风起云涌，而只有少年他自己没有忘记，为谁而执，为何而立。

　　第二天上学，在车上，陈明之向陆父打听陆堂和林队在市队的事情。
　　“对的，林家小子和小堂是一个教练，他们都在同一个少年宫，而且年纪相仿，小时候还经常到家里来玩。小堂长大后，就没怎么和林家小子来往了，我也没见过他了。”
　　“陆叔，哥除了林队，还有其他玩得比较好的朋友吗？”
　　“小堂是早产儿，他妈妈去世得早，老人家心疼，四岁前我带着他住在外公家；上幼儿园回来H市，很闹腾，他那时候还是班上的小班长，他姑姑还没嫁人，经常帮忙接他上下学去公园玩；开始上小学，我工作也愈加忙碌，他正好喜欢上打篮球，还有很多小伙伴；上了初中后，家里也没什么小朋友来拜访了。”
　　“陆叔叔……”
　　“等想花时间陪孩子的时候，发现孩子早就长大，也不亲近你了。”陆万回握姚思思的手，他的两鬓开始掺杂星点白发，没有平时的位高权重，现在的他，只是个普通埋怨青春期儿子的父亲。
　　“儿孙自有儿孙福，小堂还小，以后会懂您的。”认真开车的李叔安慰道。

　　晚上陈明之去球场蹭小绵羊回家，他正一边收拾一边打电话。大灯依旧闪眼，给陆堂镀上一层白光，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他都耐心地回答，事无巨细。

　　印象中，陆堂在家里从不大声说话，刚开始都是无视陆父的，现在除了对陆父的啰嗦不耐烦，对陈母、兰姨和李叔都是礼貌体贴的，对远隔重洋的外公，更是轻言细语。
　　而回到学校，他照常合格扮演每一个身份，然后只余低调，林队说得没错，其实他是独来独往的。

　　九点的H市有点起风，树影沙沙——
　　“今晚有风，明天会不会要下雨啦？”
　　“可能会下。”
　　陈明之坐在车上，看着不断穿梭往后倒退的街道林区，春去秋来，叶子长了又落，树木绿了又黄，也许陆堂并不会害怕孤独，他是在享受孤独。

　　自上次被提醒擦头发之后，他现在都是在陆堂的房间吹头发，美其名曰：这么好用而大功率的吹风机我不能错过。
　　“我记得，你房间也有这个。”陆堂看着坐在小沙发上吃薯片，以不雅姿势横躺着，怀里还抱着毛绒篮球，霸占了两个人位置的的陈明之。
　　“可是我房间没有小沙发啊，我每次吹完头发都晕晕的，要稍微坐下休息。”
　　陆堂正在看电脑，并不影响他继续吐槽。
　　“你喜欢沙发？兰姨会很开心地帮你也买一个。”
　　“但是我沙发上面没有零食啊。”陈明之刚解决完一包青瓜味薯片，正在打开第二包，“青瓜味真不错！”
　　“走的时候记得收拾。”
　　“知道啦！妈妈都不给我吃这些，她还让兰姨来帮她忙查我。“
　　陈明之将打开的薯片递到陆堂跟前，慧黠的眼睛亮晶晶，乐呵呵地拍马屁。“还是陆堂你的房间最好。”
　　“叫哥——没大没小。”陆堂似笑非笑，凑近他。
　　“你才比我大五个月！”
　　“嗯，小五个月，娇气又麻烦的堂弟。”
　　属实无语了家人们，陆堂的幽默细胞是不是不会进化？一直停留在初见面的那场堂哥闹剧，又尬又冷。
　　陈明之内心默默吐槽，他还不敢当面说出来。

　　只见他这时回到小沙发，拿起一直被装在不经意放在角落的iPad，打开收藏的界面，装模做样刷了几下。
　　“陆堂，你国庆也要训练吗？”
　　“应该是。”
　　“但是……你们教练应该也会放假的吧？”
　　陆堂再次放下鼠标，转身问他，“说吧，怎么了？”
　　他立刻起身小跑过来，当作漫不经心地指着iPad给他看，“你看这里，是平洲岛，超级好玩的。十月一号到三号，我们和爸妈一起去玩吧！”
　　“放假人山人海的，能玩什么。”陆堂兴致缺缺。
　　“关跃他家上一年去过，刚开发的景区，人并不多的。”
　　陆堂接过iPad细细看了遍攻略，又还给他，继续玩电脑。
　　“你们去就好，还能多玩几天。”
　　陈明之重重躺会小沙发，他不去难道让自己和大人钓鱼喝茶吗？然后他开始虚弱地哀嚎。
　　“唉……我到时候去了这个荒岛，大功率的吹风机也没有——小沙发也没有——零食也没有——”
　　陆堂看他不同往常，居然在演戏，还非常起劲，忍俊不禁，又欲言又止。
　　陈明之重新回到电脑前，黑白分明的眼睛，巴巴望着人，“陆堂，去旅游吧……”
　　“嗯。”两人对视，陆堂最终答应，移开目光。

　　yes——陈明之开心欢呼，准备下楼去告诉陈母。
　　陆堂喊住他，问右手的痊愈情况，他露出白皙的手臂给人看，大多数结痂已经掉了，伤处还有浅浅的粉色疤痕，估计在过段时间就会完全看不见。

　　陆父很意外，自然是同意全家出游的，陈母还邀请了兰姨和李叔他们也一起去旅游放松。可惜二人均表示遗憾要回老家和孩子老人们聚一下，最后陈母分别给他们包了个大红包，并提前让它们放假赶车。

　　出发去平洲岛前两天，陈明之放学后，热情邀请关跃来他家吃完饭，外加收拾东西。陈母是熟悉他的，就连陆父，饭桌上也被他贫得心花怒放。
　　两人反复地确认攻略，再清点物资，列下一长串注意事项，把所有备用电池和移动电源都充满电，最后再累倒在床上，完全不想动弹。
　　“陈明，我感觉班里去春游爬山前一天都没那么累。”
　　“你不是说你晒黑了吗？回来抱怨好多东西都没带，这么宝贵的经验，肯定要亲自传授啦。”
　　关跃会心地点了个赞，等他爸来接。
　　来到出发前一天，陈明之和平时一样去陆堂的房间，坐在专属小沙发上，玩着手机，时不时看他收拾。

　　陆父包了专车和导游，30号晚上全家下了飞机后，直接从市中心出发来到酒店吃饭和休息，父母一间房，两兄弟一间，剩下是导游和司机。舟车劳顿，大家都早早歇息了。

　　平洲岛属于温带季风气候，植被繁茂，不全是光秃秃而崎岖的山石崖壁，环岛公路上有点电瓶车和观光大巴，慢悠悠沿着海岸线开，最适合游人在夕阳下拍照。
　　小岛在景区开发的同时，还保留了原住民老街区。大部分人家都在小院、门前和窗台种植花花草草，道路干净，小狗会热情地来讨吃的，街边小店时不时还有人弹奏吉他，晚上小酒屋会传来悠扬的乐队表演。

　　第一天的行程是沿环岛公路游览，拍照打卡，然后吃海鲜大餐。
　　第二天是再酒店沙滩冲浪泳沙打排球，有篝火会，然后吃海鲜大餐。
　　第三天是上午去灯塔看日出，然后自由行吃海鲜大餐，然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