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鹿时宜

46、副会长

　　中午吃饭，三班的人浩浩荡荡，承包了整个烧烤摊，韩兆杰他们三个非常自如的混进了三班男生里面，他只是和程落北不对付，和其他人相处的还是很好的。

　　唐优啃猪蹄都不香了，韩兆杰的大惊小怪，搞得三班的人也跟着起哄，韩兆杰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唐优是安详躺平。风评爱咋样咋样吧，反正下个学期就要分班了，三班选择文科的同学寥寥无几，她的风评在新班里还有得救。

　　去玩水上乐园时女孩子们都围在一起，男生退避，否则再被韩兆杰盯着她，防着程落北这么搞下去，唐优就真的要窒息了。她和程落北清清白白，被韩兆杰搞得他俩好像悄悄谈恋爱了似的，把三班同学的脑回路都带飞了，一路上不少同学都在偷看，试图找出她和程落北谈恋爱的蛛丝马迹来。

　　唐优:“……”

　　脑补是病，得治！

　　丁甜戴着游泳圈游了过来，撞了撞原地不动浮尸的唐优肩膀，声音低低的，但笑容格外微妙。

　　“你和校草真的假的啊？咱们都认识这么久了，好闺蜜一生一世一起走，谁先脱单谁是狗！我一定会好好保密的，上次愚人节有人跟你表白，我可是连念念都没说过一个字的，你要相信我的嘴巴，它死紧死紧的。”

　　她眨巴着大眼睛，摇着唐优的胳膊，“所以，到底是不是在一起了?真在一起的话，那我可就能现场磕CP了！快告诉我嘛，求你了，我现在抓心挠肝的，你不告诉我的话我会死的！”

　　唐优冷酷无情的抽出了手，推开丁甜贴过来的大脸，从牙缝里挤出来澄清:“没有！一天天的你小脑袋瓜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校草是我等凡人能摘下的?你拉郎也要看看配不配，我配吗？我不配。”

　　丁甜不干了，嘟起了嘴:“什么配不配的?wuli胖优这么漂亮，怎么就不能和校草在一起了?金童玉女，天生一对啊！”

　　“……我求你了，你快闭嘴吧！我没有那么多的脸可以丢。”

　　放过她吧！她已经过了中二的年纪了，与其幻想冰山校草爱上我，不如幻想大学入学那天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定终身，毕业时学位证和结婚证一起领，事业爱情双丰收。啊！她不再是以前天真爱幻想的唐优了，她好像提前具备了孤寡大学生们的怨念，短视频误她！

　　丁甜还是将信将疑:“可我感觉校草对你就是很特别啊，不过你那竹马对你也挺特别的，都是极品，一个也不要放过！”说到最后，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

　　唐优不再原地摆烂，她游向周念念，丁甜太可怕了，她不要被她传染不正常。

　　玩水玩得很嗨皮，但黄昏时候被冷风那么一吹，个个哆嗦成了鹌鹑。而且再怎么说也都是些十五六的学生，天黑了就见好就收，乖乖回家才是王道，家长们还等着呢。韩兆杰再不爽，也只能看着唐优和程落北一起坐车回去，一中那儿的房子已经差不多搬空了，打算租出去，一直空着不叫个事儿，他爸妈都是苦过来的人，还没奢侈到拿房子当摆设，房租就当做他的零花钱了。

　　在一中的公交站牌那里下车，唐优替韩兆杰道了歉:“他人不坏，就是说话不好听，你别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

　　程落北摇了摇头:“我不在乎这些，你不用替他道歉，我没有生气。”

　　唐优叹气:“我知道你不会和他计较，但我还是想为他解释一下，他这么草木皆兵是有原因的。我从小到大不一直是个胖墩儿嘛，从来不敢主动和人说话，初中的时候青春期，有些人就攻击我的外貌和身材。”

　　她垂下眼帘，有些自嘲地说道:“那个时候，丑就是原罪，就像我，只是多看了一个男生领口沾的饭渣子一眼，就传成了我暗恋他，被堵到教室门口说让我多照镜子，因为我的暗恋害他在兄弟面前丢脸了，希望我有自知之明，还说我的暗恋让他恶心。”

　　每次想起都让她生气，“我可去他的吧！就那五五身材，一脸的青春痘，我的肥肉还没把眼睛给挤没了，暗恋他个大头鬼啊！”可惜那时候她是个软蛋，被一通抢白后连话都不会说了，只会哭了，弱到没眼看。

　　程落北眼底起了波澜，声音听上去有些低沉:“你那时候，是不是很难过?”

　　唐优楞了一下，随即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都过去了，况且有人给我出过气了。”她笑了笑，“后来想必你也猜到了，韩兆杰摁着人来给我道歉了，当着全校师生的面。”

　　初中每周一都会升国旗，同时也是一些刺头念检讨的时候，韩兆杰抢过了麦克风，逼着那个男生道了歉。感动吗？超感动！韩兆杰帅吗？超帅！

　　“当时超拉风的，我觉得那时候全校的女生都喜欢他。”每次想起来，都能让她对韩兆杰的怒火消失无踪，滤镜太厚，那家伙真的很会。

　　“是吗？”程落北垂眸，“那你也喜欢他了?”

　　“……”这个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她要是喜欢韩兆杰，那早被他嘲死了！会成为毕生的黑历史，她到坟墓里都不能闭眼。

　　“喜欢他?我没打死他都是我脾气好了！”唐优想起来就无语，“那家伙自作聪明，认为道歉还是太轻了，他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人的美丑不能光看外表，于是伙同他的好哥们，让人家假装对我有好感，从而把那个自命不凡的男生对比碾压成渣渣，弘扬社会的真善美。”

　　“……”程落北沉默了。

　　这是什么奇葩脑回路?他都能想到唐优得知真相那一刻的奇耻大辱与愤怒了。

　　唐优也觉得韩兆杰很神奇，每次她对他刮目相看的时候，他就永远帅不过三秒，操作骚到她只想打爆他的狗头。后来她就悟了，大概是出于青梅竹马的情谊，韩兆杰对她有莫名的保护欲，但又怕她恋爱脑上头，对他产生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他又不能回应，万一影响到两家关系就不好了。毕竟中二的年纪，非常流行以自己为女主角，给自己安排一个完美的校草男主在小说里谈情说爱，她当时很不幸也是爱瞎写小说大军之一，只不过出于羞涩和自卑，不会以自己为女主，但确实写了不少欢喜冤家，青梅竹马，天降等类型的校园小说，本本太监，只有开头，中间大纲，没有结尾的那种。可现实没有王子，只有写满她脑洞的本子，随手扔在桌子上，被韩兆杰声情并茂地朗诵了出来。

　　社死就在一瞬间，韩兆杰去死吧！

　　“还好我那时对任何男生都是敬而远之，大婷，就是我初中好友，偶然听到了他们的计划后就告诉了我。”唐优幽幽说着往事，“我本来想顺着他们的计划来的，这巴掌不亲自打回去我咽不下这口气！但韩兆杰永远能在踩到我底线之前凭本能再退回去，他那破计划实施到一半就被他主动叫停了，听说和他那哥们闹得还挺不愉快的。他想当无事发生，那我就看在他以前的好上假装自己不知道喽！但他从此也落下一个看哪个男生稍微和我走近一点就觉得人家不怀好意的坏毛病，不过这毛病不应该我得才正常吗？但事实是我没有，他有了。”

　　“所以，别和他计较，他脑子有坑，一般人理解不了他的脑回路。”

　　她尽力了。

　　她初中破事儿还蛮多的，除非必要，她并不想对别人提起。但韩兆杰的行为实在是过分，程落北多好一个人啊，免费帮她补习不说，平日里有事需要人家帮忙也毫不推辞，对韩兆杰从来也是多番忍让，礼貌识大体到她心疼的地步。他爸妈不在国内，自己一个人在国内上学，认识的只有她们一家人，被韩兆杰气到也只能默默忍受，就怕麻烦到别人，多好一男生！韩兆杰实在太过分了！

　　程落北浅笑:“我知道了。”

　　“对了。”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射箭协会的会长让我问你有没有兴趣来当副会长。”

　　唐优疑惑:“副会长?会长她没疯吧？我一个总共去了训练两个巴掌就能数得清的缺勤狂魔，让我来当副会长，是我疯了还是她疯了?”

　　她刚开学就伤了腿，完美错过和协会成员初认识和交际的几场活动，没个相熟的人，她也只认识程落北，那些女生就跟狗熊闻到蜂蜜一样围上来，搞得她更不想去了。她本来也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学习射箭并没有想象中有趣，反而很是枯燥，胳膊很酸很疼，瞬间就没有了学习的欲望，女侠告辞，还是米虫适合她。如果文学社社长是看中她的文学才能，还有荣锦的大包大揽，那射箭协会的会长看中她啥了?看中她退堂鼓打得比谁都响?

　　（射箭协会会长[咬手绢嘤嘤嘤]:我也不想的啊！可某人接任会长的条件就是让你当副会长啊！否则就不当啊！！！抓狂！！！）

　　“当心楼梯。”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小区楼下，程落北刷卡开门。天已经黑了，楼道里的灯亮了起来，将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

　　他回头:“会长说是需要一个会写的副会长承包协会的宣传工作，我就向她推荐了你，你文章写的好，正合适。”

　　分班以后接触就会更少，会有新的同学朋友进入到唐优的世界，她早就不是灰扑扑的丑小鸭，对于想靠近唐优身边的男生，他和韩兆杰一样警惕。他确实动机不纯，韩兆杰没有防备错人，只是方法太蠢，反倒让唐优更偏向了他。竹马赢不过天降，大多都是输在了太熟悉上，熟悉到，根本察觉不到那是喜欢。

　　他微眯了眯眼，不动声色。

　　所以啊，希望那家伙一直蠢下去，他不介意被多次针对，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他离开的太久了，久到唐优已经忘了他这个人，如果韩兆杰现在就认清了自己的心，分清楚什么是友情，什么是爱情的话，他必输无疑。

　　唐优喜欢惊艳，但她更喜欢历久弥新的温柔，她是很念旧的人。所以，先下手为强，那样即使韩兆杰开窍了却也晚了，唐优是那种做出选择就会坚定的人，错过就是错过。

　　“你不是被荣锦说动打算接任文学社社长嘛，那兼任射箭协会的副会长不是很方便的一件事?况且协会里如果没有认识的老朋友的话，那会长当的也就没意思了，我很期待和你一起共事。”

　　唐优心想那我可真是谢谢你啊。

　　不对！程落北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如果她不答应的话，那他也就不当会长了?淦！那会长一定会杀到三班抱着她的大腿哭的！会长的无赖功底她是见识过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运动会的时候她有幸见识过一回，唯一的感想就是不要惹坚定了目标的会长，极其可怕。

　　话到嘴边的拒绝硬是给憋了回去，“……我考虑考虑。”

　　会长的杀伤力太恐怖了，她觉得自己承受不住。

　　程落北低首:“嗯。”

　　计划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