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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属于骗子的蛋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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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小斗想了又想,终于找到这个错误的出处。
大约是在一个月前,上一比生意的开始,严烈在赌马场把写有他们联系方式的纸条弄丢了,为此小斗足足一个星期没有给他做饭。严烈只能吃着阿MAY为他做的夹生米饭过日。
“你没看到严烈的脸色有多难看,几乎都是猪肝色的。”
“猪肝色是什么颜色?”
小舟抬了抬眼镜,很认真地问。
“大概…….我也不知道……嘘……”小斗忽然伸出食指抵在了唇上,压低了声音,“来了。”
只见一个带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人,腋下夹了一只黑色公文包,左顾右盼地朝洞街走了过去。
小斗轻骂了一声,“来嫖的,还带着公文包,他真的以为自己是到洞街来办公吗?”
“等一会儿一定要他好看。”小舟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他很坚定地在附和小斗。
小斗看了看他,他的肩膀在震动,脸孔因为紧张而保持着一种古怪的僵持状,脸色微微泛红,在昏黄的灯光下倒是更俊俏了几分。
小斗轻轻一笑,没有让小舟看到。
灯影下,一个身材苗条的女人穿着一件辨不出颜色的改良式旗袍,斜斜靠在电线杆下;旗袍的叉开到了大腿根,风轻轻一吹,那细嫩的皮肤就显露在了空气中,她轻轻挺了挺身体,似有心似无意,高耸的胸部几乎将旗袍涨破。她一手托着另一只手的手肘,弯曲成一个优美的弧度,高抬的手上夹着一支摩尔烟,是那种细长的,带着薄荷味道。
“妈的,正是风骚到了极点。”小斗呵呵地笑,“别说是男人,就是我都想上她,那个男人一定完蛋了。”
小舟没有说话,他的唇已经紧紧抿成了一条线,愈显苍白。
“第一次,我也是,不过一回生两回熟,慢慢就习惯了。”她拍拍小舟的肩,为他壮胆。
那男人显然被眼前这个极度风情的女人迷住了,脚在轻轻打颤,眼睛都直了。
女人自然是身经百站,她微微低头看了看男人的下半身,忽然妩媚地笑,红唇微张,不知说了什么,男人便像着了魔似地被她拖了进去。
“进盘丝洞了,他就等着剩一副骨头架子出来吧。”
小斗拎起小舟的后颈就冲了出去。
对于洞街的根巷,小斗完全是熟门熟路,想当年,若不是她急中生智,或许今天她就在这门后被恶心的中年男人压在身下吆喝。
小斗站定在一扇门前,深吸了一口气,又向小舟点了点头,示意他将腰中的匕首拔出来,顺势带上了面罩。
“一、二、三……”
她一抬腿啪地一声便将门踹了开来。
“抢劫!”她大叫着冲进了屋子。
“抢劫……”她连续吼了几声,没有反应,“抢劫…….”
只见半裸的阿MAY正坐在床上对她摊开手一脸无奈。
“别喊了,我刚脱到一半他就晕了。”
小斗恼怒成羞,“那我刚才喊了那么多次抢劫都白费了。”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尖叫,接着是扑通一声,男人从床上翻滚了下去。
“你们……是……”
小斗顺着血迹的方向,眼睛攀到了小舟的手。
小舟手上紧握的匕首正滴着血,“我做到了,我做到了!”他大叫,脸上带着疯癫的笑。
小斗迅速朝阿MAY甩了一眼,阿MAY反应迅疾,连忙抱起被子遮住半个身体,大叫。
“救命啊!杀人啦。”
小斗将小舟推到一边,握住了自己的匕首,弯下了身,“刀子好吃吗?”
“你们……”
“废话什么?抢劫,听到没有……”
“我……”
小斗显然有些不耐烦,小舟已经急急冲了上来,利落地给了男人一脚。
“把钱拿出来,全部的。”他的声音不再颤抖,似乎已经很快进入了角色。
小斗跳上床,将阿MAY踢下了床,作势又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
美人做戏就要做到最像,我也是没办法。
阿MAY倒是非常入戏,哭地更加得劲。
小斗拿起黑皮包一阵翻搅,抽出了票子。
她走到男人面前,用钱在男人脸上甩了甩,“才那么一点?”
“我…..我……啊呦。”小舟的腿又一次光临了他的肚子。
“夹层里有……”
小斗用刀割开了夹层果然有一垛钱。
“那是……那是我的私房钱。”
“那那么多废话。”
小斗朝小舟使了个眼色,小舟照着男人劈头就打,直打地他在地上连叫唤都没有声音。
小斗把钱塞进了裤兜里,才蹲下身子,看看男人面目全非的脸。
“请原谅我们,我们也不容易,为了糊口,连命都豁出去了,你不一样,你的命很重要,你的声誉也非常重要。”小斗将他的工作证件拿在手里挥了挥,“XX公司经理,那可是一个大公司啊,他们的经理出来嫖妓……”
“不,不……我明白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小斗点了点头,但显然她还不是太满意。
“站起来。”小舟提了踢他的腰,“站到墙角。”
男人艰难到站了起来缩着腰站到了墙角里。
“站直了,看镜头。不准遮脸。”小舟不留情地踢他的腿。
小斗调了调角度,“要是拍不好,您可别见怪啊。”
咯嗒咯嗒,阿MAY坐在床上磕瓜子,媚眼一斜,嘴角一勾,“进来。”
小斗拉着小舟笑地得意非凡。
“坐吧。”阿MAY想笑,又想表明自己的态度,于是嘴角便留下了似笑非笑的褶皱。
“你的。”小斗把钱扔到了床上,顺势也倒了上去。
小舟则坐到了破旧的沙发上,全身靠在上头,闭着眼睛,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
阿MAY看了看小舟,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小斗明白她的意思,但只是耸耸肩,不做任何表示。
“有趣吗?小舟。”
小舟猛地睁开眼睛,一扫过去的灰暗和空洞,眸子里散发出五彩的光华。
“有趣极了。原来我…….”
“你也可以,每一个人都可以只要他愿意那么做。”小斗数着手上的钱,咯咯笑。
阿MAY优雅地走到了小舟面前,俯身看着他仰面朝天的脸,微笑,忽然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
“你是最棒的。”
小舟愕然,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忽然感觉温暖,他坐直了身体,看到了阿MAY洁白的皮肤,还有小斗得意的微笑。
小斗舔了舔嘴唇,她还惦记着那尊一人高的蛋糕。
甜蜜的奶油,酥软的口感,柳季原的手艺总是让人挑不出毛病。
“站直点。别弯腰驼背的。”
母亲扭了扭她的大腿,疼地小斗龇牙咧嘴,慌忙挺了挺身体。
教堂里响起了庄严的结婚进行曲。
新郎早已站在了最前放,穿着洁白的燕尾服,头发梳地一丝不苟,神情有些紧张。
小斗挑了挑眉,不知道他在紧张什么,是为第一做新郎而欢欣鼓舞吗?小斗忍不住笑,几乎笑出了声。
父亲挽着姐姐从大门口走了进来,说实话,那件名牌西装真的非常不称他。
小斗的耳后有些痒,想抓却又不敢,只能咬着嘴唇忍着。
进行曲的调子上扬,小斗有些厌烦,难道非要弄地跟电视剧里一模一样才算结婚吗?
不过这个新郎是教徒,所以选择在教堂里进行婚礼,真是衰到了极点,小斗不屑。
她侧着头望着姐姐,她的肩膀在颤抖,她非常紧张,是因为快乐而紧张。
新郎伸出手握住了新娘的手。
教堂里忽然安静了下来,但瞬间又被另一种声音取代。
是一种极快速的奔跑声。
“啊!”
小斗闭上了眼睛,这个场景那么熟悉,就如同那个时候她的老师死亡的一刻。
人类面对死亡的反应有时会有惊人的一致。
小斗的身体动了动,抓起自己能抓到的东西,猛地朝前砸了过去。
“啊!”又是尖叫,她有些腻味了。
“抓住她!”终于有人清醒了过来。
新郎却早已倒在了血泊中,捂着小腹,眼睛半眯,满头的大汗,似乎分外痛苦。
她亲爱的姐姐正扑倒在自己的丈夫身上哭泣。
哭泣,女人除了哭泣难道什么都做不到吗?
小斗摸出了口袋里的手机,拨通了急救电话。
整个走廊充斥了哭泣的声音,母亲靠在父亲身上哭泣,姐姐靠在她身上哭泣。
她皱着眉,却没有人会知道她是在厌烦这样无休止的哭泣。
警察来了又走,走了又来,调查了大半夜,就如同手术室的灯没有熄灭过。
严烈曾经教过她人体的器官位置,所以她非常清楚,这个新郎不会那么容易就死了。
“当时是你阻止了那个嫌疑犯。”
小斗点了点头。
“你怎么会想到用圣经去砸她?”
小斗强忍着不耐烦,“我只能够到圣经。”
“你怎么会想到去救被害人?”
废话!小斗狠狠瞪了那个菜鸟警察一眼。
“他是我姐夫!”
年轻的警察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妥,慌忙低头掩饰。
“我……我是想说,其实,那个,如果不是你挡了那个嫌疑犯,你姐夫可能就没……”
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疲惫地走了出来,一出现便被家属们堵住。
医生是训练有素的,他轻扯下口罩,淡淡说到,“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家属可以放心。”
所有的人都舒了一口气,小斗站在远处轻轻吹了个口哨。
只见新郎的父母正抓着她父母的手嘟囔着什么。
“多亏了小斗,要不是小斗把圣经砸过去,那个女人的第二刀过来,我们的儿子…….”
“都是自家人了,还说这些话干什么……”
小斗冷冷看着,找了个暗处,很快把整个身体都隐没。
“这样好吗?”阿MAY坐在摇晃的车厢里看着小斗。
“没什么,我会跟他们说,我去心理医生那里了。他们一直以为从学校那件事情开始我一直都在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
“真没想到,你会救那个男人。”阿MAY显然对她这样的行为感到非常有兴趣。
小斗望着窗外,眼神有些忧郁,“你不明白吗?”
“怎么?”
“一个女人为什么会不顾性命去救一个男人。”
“啊!难道……”阿MAY惊讶地捂住了嘴。
“其实我……”
“其实你爱上了他,所以第一反应就是要救他。”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后座传来,“改不了的小骗子。”
阿MAY责怪地朝后看了一眼,“阿烈你真是……你让她把话说完吗?”
严烈不屑地望向了窗口,他瞥见了石小斗的脸,那脸上就是千年不变的狡猾和奸诈。
“那个行凶的女人在一年前还是小斗姐夫的女朋友,他们甚至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不过很快,他发现了比这个现任女友更好的选择,那就是小斗的姐姐。”小舟坐在严烈的身边,望着另一边的天空,自语,“之前还有好几个类似的女人被他牺牲了,他可以说是标准的女人猎手。”
“可你为什么?”阿MAY更加不解,照石小斗的性格怎么可能出手救这个男人。
石小斗靠着车窗,悠闲地微笑着。
“他是我姐夫我姐姐的老公,我当然有义务救他。”
“我不相信。”严烈果断地拒绝了她给的理由,“我甚至怀疑在你心里有没有亲情的概念存在。”
石小斗苦着一张脸,“严烈,在你心里我真的那么差劲吗?”
“不!只可能更差劲。”
小斗仰起脸对他吐舌头。
小舟冷眼旁观,忽然开口,“这件事是你计划的?”
“当然不是。”
“骗子。”两位男士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