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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该干嘛干嘛去吧 ...
晏珠白的回信在他充当诱饵之前就寄往了黑尼尔,可惜,海水永远都收不到了。
字书传输的条件并不算苛刻,只需要传输全程的魔法环境平缓充沛,一般来讲都不会出问题,除非某地出现战乱。
叶脉会在战乱时开启,而信件则完全相反,会在炮火声中湮灭踪迹。尤其在黑尼尔,寄来的字书丢失是常有的事。
不过,海水的确有收到侃公主的叶脉消息。只是等她忙完手头的事再查看时,已经是几天后了。
最开始的时候,几人在和达城外各自寻了一处遮蔽物,大气也不敢喘,只能在原地安静等池野的命令。直到一天一夜后的深夜时分,池野终于传来了魔杯消息,指挥众人向彻里源所在的方位集合。
彻里源将自己的魔力灌输在千岁兰的叶片枝干中,终于顺着地下的枝干找到了一方兽类洞穴。
这会儿,夜风吹拂下,阿斯特里德学院一年级的佼佼者们强撑着体力不支的情况,也终于冷静下来,开始各司其职、各显神通。
乐神望广修各种有用没用大大小小的选修,用空间魔法选修课的理论知识做基础,天道乾出魔力,万百出体力,申屠真凭借以往在战场的经验协助定位,共同确认了城门内一口枯井的位置。
几人配合下,终于搭建成了可以容纳一人通过的临时空间传送阵,借此避开了尸鹫的巡查,依次传送进了城。
当然,这其中,海水也十分出色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不拖后腿不捣蛋,乖乖在一旁,什么倒忙也不帮。
……她也有协助申屠真出了一些魔力的!真的!
不过,等小队都进城之后,眼前的情形还是让几人都沉默了下来。
魔法的施放无声,人员的接力无声,流血牺牲无声,袖手旁观无声。只有白天与尸兽近身肉搏的伤员,散落在城池主干道两列的临时营帐中,偶尔低沉咳嗽呻吟几下,很快也被浓郁的夜色吞没。
同样浓郁的,还有空气中挥之不去的血腥味,比平时街上杀鱼摊子附近的味道浓上十倍,教人一呼一吸间便要狂呕不止。
维持防护阵魔力的前线魔法师摇摇欲坠,一个人脱力、下一个立即顶上。贪生怕死的中立佣兵不愿为守护人类而战,但也没有像普通民众一样躲在房中避难,只是在街边盘腿而坐,怀里抱着武器——那是刀口舔血的半生后唯一属于他们的东西。
见到这些人,乐神望愣住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家不是应当为人类而战吗,为什么他们无动于衷?”
申屠真说:“因为比起全人类的命运,他们更在乎自己的命运。”
“那为什么他们还不逃?”
其实海水知道问题的答案。当年,她在各种各样的战场见过很多这样的人。因为他们见过太多次相同的场景,知道现在这样攻城的时候,赢了皆大欢喜,输了只能等死。城里的人都死完了,就到了他们上场的时候。或是在黑魔法的引诱下成为尸族,或者凭着一丁点良心平静地战死,做末日里最后的献祭者。
乐神望皱眉:“至少……趁大家都在努力的时候努力,很像英雄吧?”
万百笑了下:“生死面前,谁都想当狗熊。”
最先撑不住那味道的自然是洁癖的天道乾。他从枯井上来的时候,马尾上已经沾了不少沉井尸体的组织和血渍,这会儿再混合着鼻间的味道,肠胃猛地翻涌,直接干呕几声,蹲下身子,狂吐不止。
近日颠沛流离、精神紧张,天道乾根本没吃什么东西,自然也吐不出来什么,只有一汪汪刺激的酸水。然而,光是这种程度的秽物就足以让他恶心了,天道乾看上一眼,又得吐上好一会儿。
万百条件反射地想要嘲讽他几句,简单环顾了下周围场景,冷哼一声,不说话了。他对类似血腥残暴的情景司空见惯,自己从小到大都是在人间炼狱里长大的,小时候流浪,大些了讨饭,被人抓去斗兽打拳,伤了也不给治,只等扔到战场喂鬣狗。
万百再熟悉不过的一切对其他人来说格外残忍,尽管这件事本身对他来说似乎也是一种残忍。
彻里源虽然有些异族方面的见识,但跟残酷的战场并不怎么相关,靠平时口嗨的劲头强撑了半天,也还是哇哇地吐了。乐神望不至于反应如此强烈,但面色也十分苍白,靠在墙边,看起来状态不佳。
海水静静地站在原地。距离先前那段惨痛的记忆已经过去三年,那会儿,即使到了战场上的时候,她对血腥暴力的场面也没什么感觉。
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也好、冷血无情也罢,她对这些东西的态度跟自己很喜欢看的各种恐怖片差不多,都是又怕又不怕,有些矛盾。虽然她不能算是个胆大的,但那时她只想着救人,救物,拯救眼前能救的一切,心中有信念,自无需神明。
可现在,她已经隐匿在这片大陆上很久了。不再救人,不再出头,不做人前的事,不要人后的名,浑浑噩噩,荒荒唐唐,像个没用的家伙一样苟活,很久了。
当信仰与悲悯褪去,战争留给海水的,只有无穷无尽、无力无用的创伤应激。
情景再现,浓稠的血腥味夹带着汹涌的旧日伤痛奔涌而来。海水不觉得恶心,只觉得浑身发冷,五感更加敏锐。那些若有似无呻吟声——甚至微不可闻的颤抖的呼吸,都像高阶魔法释放的爆炸响动,耳膜撕裂般疼痛,震耳欲聋。
她并没有其他不适,只是突然很想离开这里,或者想要自己立刻昏迷,以逃避这一切。如果都不行的话,她至少想抽上一口自己从来没尝试过的卷烟,或者喝上一杯度数高到不行的烈酒,什么都好,只要能暂时麻痹自己一下,
万百首先注意到了女神的异常,但他只以为是普通的害怕。黑尼尔从来没有创伤应激这一说,所有人生下来就在漫天燃烧的战火里,杀人像吃饭喝水一样正常。
男生贴心地扶住海水,手礼貌地托住她的肩:“女神,别怕,吐出来就好了,我会保护你。”
海水本该感激他难得的细心,但一想到触碰自己的手来自常把杀人挂在嘴边的万百,她就控制不住内心的惶然。
海水绝非对万百在乱世之中的生活有任何不满,只是,就在当下这个触景生情的时候,她不想面对任何死亡。
女生艰涩地开口:“有烟吗?”
万百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烟草,用火系魔法点燃起来的那种……我想吸一口……”
万百觉得女神的请求很反常,但也没太多想,正打算从储物袋里翻翻开,扶住海水的手却被人利落地一把打开了。
申屠真飞快说了声抱歉,随后直接一把揽住海水,半拖半拽地将她带到破败的城墙边,让她整个背部靠着坚实的墙体,动作因为情况紧急有些粗鲁,顾不得细心。
接着,他一手捂住海水的一侧耳朵,另只手紧紧搂着她的腰,甚至整个身体都亲密地贴着她,附唇在她耳边道:“我当年服役于空中突击师的时候,虽然立场和行动并不无辜,但绝对没有直接杀人。请你放心。”
身前是人类滚烫结实的躯体、强劲有力的心跳,身后是尸鹫屡攻不下的坚硬城墙。一半的听觉丧失是令人心安的寂静,另一半的耳畔是笃定的“清澈”,海水恍惚了一阵,终于找到了一个释放的出口,突然开始大口喘息起来,呼吸猛烈而急促。
不比万百对战争和死亡的司空见惯,申屠真一眼就看懂了海水的情况。当年他从温室般的家族奔赴战场,也是头一回亲眼目睹真正的厮杀与死亡,上一秒还在谈笑风生的的兄弟下一秒就血肉横飞。
午夜梦回,吹角不断,他也曾无数次大汗淋漓地从噩梦中醒来,精神恍惚,难以入睡,只想喝上一口联邦明令禁止流通交易的强成瘾性药剂。
申屠真来不及对海水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反应感到疑惑,只是条件反射般地选择了用部队里最有效的应急办法,以缓解海水的不适。
在这种紧要的战时,一个人的崩溃很可能导致整个队伍的崩溃,何况他们这个小队中还有几个从来没真正上过战场的,牵一发,动全身。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解决这件事,而不是遵守之前守夜时什么保持距离的承诺,或者等到池野从战线上赶过来。
那样就来不及了。
申屠真哑着嗓子,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战争无可避免,但我们会为了人类而战。为了种族和大陆前行,至少,同胞会在我们身边——我会在你身后。”
这是战场上的军人之间经常会出现的振奋的话语。比起某个国度和势力之间的斗争,人类在面对尸族的战斗面前往往更加齐心,也更容易被荣誉感和责任感打动。
即使他没有忘记在校长办公室时海水对战争表现出的漠然、如何有力量的话语应该都无法影响她,申屠真也还是在做着“无用功”,他觉得这是自己身为队伍里唯一上过战场的人应该做的。
但是,眼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自私家伙被吓成这样,他身为光明磊落的“拯救者”,还是多少会有一点幸灾乐祸的私心吧?
申屠真喉头涌着一股腥甜,不知是从外界感知到的还是来自体内的燥热。
——又或者说,与之同时而来的,是否其实是那隐秘而雀跃着的、只有特定场景下才会产生的,对海水的保护欲?
刻意要保持距离的、双重标准假惺惺的、喜欢逞强故作坚强的……
申屠真有些恍神,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海水一个来自长赢的贵族少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曾经昏迷过,身子这么虚,是怎么罹患上这种久经沙场的军人才会患上的应激障碍的?
她是不是有一些不为人知的过去,而那过去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简单无聊?
申屠真静静地看着海水,见她发丝凌乱,眼神迷离,嘴角却倔强地抿住,似乎不想被任何人看轻,也不想被任何人看懂。
回忆起平时,海水好像就是一个很双标的人。对划分在界限以外的人,她似乎不肯让别人领略到一丁点本身,只剩下那个打马虎眼、嘻嘻哈哈的壳子。
——所以,他讨厌那个壳子,就是讨厌她本人了吗?
血色与炮火中,申屠真渐渐察觉到,怀中的人心跳在与自己共振。似乎两个频率完全不同的人在这一刻逐渐趋向了一致,同频而合拍。
他知道,是他平稳的心跳跟上了她的,愈发剧烈。
在尽量被满足的安全感与笃定中,海水的五感渐渐恢复了正常。出于身体自救的本能,她开始剧烈的耳鸣,胃部也如正常第一次前来战场的人一样开始不舒服,泛起酸水。
女生终于憋着一股劲儿,挣扎着离开申屠真的怀抱,转身对着墙角吐了起来。
申屠真顺着这力道放开手,整理了下自己的心绪,这才回过头来,看到了吐到一半因为震惊而无法继续吐的众人,和面无表情的池野。
男人似乎刚从城墙处的前线下来,风尘仆仆,蓬松的假发也扁扁地塌了,脸上沾染了许多血渍与泥痕。
他直接无视申屠真的存在,当着小队所有人的面,径直走向呕吐着秽物的海水。
海水刚恢复了些许理智,正对着眼前的墙壁发呆,便觉自己的下巴被人温柔地扳了过去。
池野半蹲在她身前,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条雪白的方巾,给她擦拭起嘴角唇周。他的动作利落,力度却很轻,生怕她再有一点不舒服。
之前海水都不会觉得有什么所谓,可偏偏就是池野来了,池野无声的关心和爱意反倒像凶猛无比的一拳,激得她的眼眶酸痛无比,大颗大颗落下泪来。
海水抽抽鼻子,带着一点若有似无的鼻音——这是只有他们两人之间才懂的撒娇方式:“……你来啦?”
对话的声音不大,但天道乾还是凭借着过人的敏锐捕捉到了这句。他的心中骤然泛起震惊的警觉,池老师似乎与平时不大一样……可两人之间表现的也只像师生,受惊吓的学生面对信任的老师,委屈一些也正常。
混乱的场景来不及令他多想,天道乾只觉得胸口莫名有些尖锐的酸涩,模糊的记忆告诉他,那话语中的亲近是他曾经拥有的。
曾经她像信任大树一样信赖他,曾经她也想跟自己走得更深,而在记忆中那个寒冷的冬天,他永远地错过了。
眼见申屠真刚才的举动,即便不了解战场上的情况,但身为十分了解对方品性的友人,天道乾倒是完全没有多想。
他只觉得申屠真这样做一定有毫无私心、完全公正的理由,不得不为之,他感谢对方帮助海水还来不及。
可立场不同的人却不会这么想。比起乐神望还在之前申屠真向他打听海水的喜好、给她带了黄瓜炸鸡吃这件事的回忆中犹疑,万百则更敏感,也对自己的分析和判断更加笃定。
虽然申屠真其他方面的光环掩盖得很彻底,但他的傲慢对于下等人来讲呼之欲出。一个如此讨厌海水的人,竟然在这样的场合不惜被人揣度也要挺身而出……
万百觉得自己无力又无能。他没有办法像申屠真一样去共情女神对战场的感受,导致面对女神的反应他处理不当、险些酿成大错。好在申屠真先下手,好在池老师也赶到,女神看起来有所好转。
明明他只需要愧疚和感激就可以了,可万百还是忍不住想得偏激。
申屠真完全可以迅速交代清楚事情,告诉自己该怎么做,然后让自己去做的,不是么?自己才是愿意为女神付出一切的人,自己和女神关系更好、也更有立场。情况虽然危急,但不至于一句话的时间也没有吧?
申屠真可以让自己去帮助女神,同样是帮忙和风度,而不是他亲自上场,去接触一个讨厌的人……
——他明明都那么瞧不起女神了,又为什么那么爱保护她?
这思绪逐渐转化成隐而不发的怒火,但在对自己的责备和女神的担心中降低了优先级,默默埋在了深处。
这边,海水虚弱又依赖地看着男人,可池野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回应什么“来了”、“我在”云云,只是快速起身,利落地对小队下命令:“全体队员,在最近的临时营帐里集体休整!作战前保证睡眠与进食,六小时后城楼集合。听清楚没?”
“清楚!”
旋即,池野便转头带队走向营帐。
海水只觉得是池野当着大家的面不好做什么反应,她也还没做好暴露在众人面前的准备,加上自己本来就有点心大,所以也没把这么件小事放在心上。
反而是从头被无视到尾的“逾越者”申屠真,感觉到了些异常。
池野既没有上来质问他,为何把部队里兄弟之间安抚营啸的办法用在海水身上,也没有对他及时的救治和解决道谢。他对此并无反应,而这种平静背后所表现出来的含义很值得深思。
申屠真沉默地看着海水与池野的背影,总觉得自己看到了两人之间牵着一条若有似无的游丝。丝线很长,飘摇缠绵,延伸过来,绕在了他的指缝上。
——而不自觉间,他将手指比成了一个剪刀形。
超长放送!啊呀呀呀,申屠真,你也真是的(扶额苦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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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该干嘛干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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