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红楼梦》爱玲粉丝

195、理智与情感

　　凤姐回到房中，平儿见着她一肚子心事，也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侍奉凤姐换衣裳。等着收拾妥当了，凤姐坐下来，平儿端上新茶。凤姐喝了一口楼，随口问道：“这个茶是哪里来的？”

　　“奶奶忘记了？这是暹罗进贡的茶啊，想着是不合口味，我换了咱们常用的茶来。今天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厨房问，奶奶什么时候过那边去看小蓉大奶奶，他们好预备点心。”平儿看着凤姐神色，试探着问：“奶奶累了？”

　　“只要等着林妹妹回门之后，我心里没底，你坐下来我们商量下。眼看着宝玉成亲了，我是一直想要退出来，你知道的，当家这几年我是背着多少埋怨。家里那个样子你还不知道吗都？这么下去，迟早要——后手不接。那个时候我可就不能全身而退了。因此正好，宝玉娶亲了，我能名正言顺的回去。为了我在这边帮着管家大太太都要恨死我了。”凤姐一副淡泊名利的表情，语气诚恳。

　　平儿却是心里明镜一样，凤姐可舍不得回去呢。她是王夫人的内侄女，自从嫁过来就没把邢夫人怎么放在眼里，加上贾琏不是邢夫人亲生的，她们夫妻和这边的关系更亲近。谁知王夫人忽然“病了”，凤姐心里有些发毛，想要退步抽身。但是现在情势变了，元春做了贵妃，王夫人应该病好了。那么凤姐依旧能留下来。

　　但是她拿不准，元春真的会给王夫人撑腰吗？王夫人病愈，会不会依旧信任凤姐？老太太会看着一切发生吗？

　　“奶奶本来就是那边的人，当初不过是二太太身体不好，宝玉还小，因此请了奶奶过来帮着照看。咱们到底是那边的人，这几年大太太对奶奶的埋怨都挂在脸上了！二太太病着这些日子，府里还是照旧。我看还是趁机退步抽身。钱要多少才够呢？还是全身而退的好。”平儿劝着凤姐还是趁机离开，叫宝二奶奶管家去。

　　凤姐不甘心的握着拳头：“我是不甘心！这些年我呕心沥血的，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个家？结果倒好了，你二爷和没事人一样，只想着花钱出去找女人。家里千头万绪的，都是我一个人调停。怎么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走了呢？”

　　平儿见凤姐难劝，只能说：“也不急于一时，先看看宝二奶奶的意思。我想她读书识字的，肯定比一般人明白事理。不会做出来过河拆桥的事情来。而且宝二奶奶好像更喜欢读书。”平儿表示黛玉未必想要和她争什么，先看看情势。

　　“她倒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但是她精明者呢，看着清高的很，其实管家什么，对她来说小菜一碟。我担心的是要是二太太病好了，那可热闹了。宝玉这个见色忘了亲娘的。他知道二太太不喜欢林家的姑娘，担心成亲之后他林妹妹受委屈，竟然算计起来自己的亲娘和身边人了。男人果然都是脸酸心硬的人。袭人怎么尽心服侍了这几年了，竟然嫁给一个戏子！”凤姐感慨起来男人果然心狠。

　　“别的我不知道，袭人的事情我倒是知道几分。都是袭人太贪心了。她固然是赤胆忠心的服侍，可是她想要的太多了，还敢背主。她本来是老太太的人，谁知私底下竟然倒向了二太太那边。薛姑娘来了，袭人整天嘴里夸奖她如何好。奶奶想，宝玉难道不知道？他那么喜欢林妹妹，岂能容忍有人说她不好？袭人是什么东西也敢和宝二奶奶较真？那不是找死吗？”平儿和凤姐说着八卦。

　　“宝玉还真是个有心的，自己先把屋里人处理干净了！你琏二爷——当初说的好听，结果呢？”凤姐想起贾琏，忍不住撇嘴。她把贾琏那几个屋里人处置了，结果贾琏竟然不高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好的都是人家的老公。

　　最后凤姐和平儿商量定了，做两手准备，先把账目做平，随时准备放手，再就是观察情势变化，相机而动。

　　黛玉和宝玉正在品茶，“这个茶不错，你觉得呢？”宝玉抿一口茶水，看着黛玉。

　　“也就那么回事，你一点也不着急吗？明天太太就要进宫见贵妃了。你不担心她说了什么——”黛玉看着宝玉，眼里含笑。宝玉竟然这么沉得住气，她以前真是错看了宝玉。大家都认为宝玉是被惯坏的孩子，谁知他根本不是什么孩子。

　　“我当然不担心，你傻了，认为贵妃就像是电视剧里面一手遮天，你想在这个家里，我们说话还要小心翼翼，担心隔墙有耳。何况是宫中呢，她身为贵妃，自自然身边的人不少。你觉得她身边的人都是守口如瓶的忠仆吗？或者他们是忠心耿耿的仆人，但是对谁忠心呢？太太不傻，就是她傻，大姐姐应该也不会放任她胡说。毕竟在有个忤逆不孝的弟弟，这对她是个减分项。要是她脑子清楚，就不会——”宝玉指了指脑子，黛玉自嘲的笑了笑。

　　“我第一次感谢所谓三从四德，毕竟要从子。你真的有个什么，晚景凄凉的是她了。”黛玉一笑，忽然很怀念的叹口气：“你以前总是送奶茶，我都厌烦了。但是现在我甚是想念啊！”

　　“这个容易，我这就鼓捣去。大家一起尝尝！”宝玉站起来要去做奶茶。

　　…………另一个世界分割线…………

　　钱磊坐在书桌前认真的看一篇论文，黛玉轻轻地走出卧室，她就那么直直的看着钱磊。自从她从医院出来回到家，钱磊就主动搬到了书房去住了。这几天钱磊要上班，还要关心自己的身体。每天她的手机上都能收到钱磊发来的提醒，提醒她该吃药了，天气不错，去阳台晒太阳，要记得喝水，吃饭，晚上想吃什么。昨天晚上忽然来了一场雨，钱磊浑身湿漉漉的回到家。

　　钱磊手里拎着一包新鲜的蔬菜，一边擦着脸上的雨水，一边笑着说：“我总算是买到了你喜欢吃的菜了。今天真倒霉，偏生车子坏了，还打不到车！”保姆递上毛巾，很无奈的说：“你找个地方躲雨啊，这个天气要感冒的！”说着保姆张罗着去煮姜汤了。

　　钱磊则是喊住保姆：“先做饭吧，槑槑要饿了！我冲个热水早就好了。”保姆接过来那些蔬菜，很感慨的说：“在你心里槑槑才是最重要的，你可真是个傻子！”钱磊哈哈一笑，无限宠溺的对着黛玉说：“等一下我亲自做菜，我的厨艺长进不少，不信你尝尝看。”

　　这个人真是个傻子——黛玉心情复杂，钱磊仿佛是脑后长了眼睛，他转过身：“你怎么出来了？是要喝水吗？”

　　说着钱磊要站起来扶着黛玉。黛玉摇摇手：“我现在可以自己走动了，我不能一直躺着，也不能依赖轮椅，人总要学着站起来的。我——有些话想和你说。”黛玉坐在沙发上，示意钱磊也过来。

　　钱磊皱起眉头：“你想说什么？我声明一点，要还是什么拖累你之类的话，我可不想听。”

　　“不是，我没了以前的记忆，这几天你给我看了你的日记，我还看了不少以前的东西，我觉得——咱们这样硬生生的凑合下去，也太痛苦了。我只是长得和你的妻子一样，其实是个陌生人。强迫两个陌生人妆模作样，装扮成恩爱夫妻，这是对你不公平，更是对你的伤害和不尊重。我想我们还是分开吧！”黛玉很艰难的说出自己想法。她不是钱磊人为的那个黛玉，也不是这里林如海的女儿，她只是个可怜的孤女罢了。

　　钱磊不解的瞪大眼：“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我们可以重新认识啊！你是失去了以前的记忆，可是你没有改变啊。你还是你，只是把一些事情忘记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生活环境，思想观念都是一样。即便是两个互不相识的人，也会比别人熟悉的更快。何况我们是夫妻呢？你是钻进牛角尖了，放轻松，这样不好吗？就当着我们重温恋爱过程。”

　　钱磊伸出手，想要握住黛玉的手，她却像是受惊一样，猛地甩开了，脸色慌张的向后躲闪着。

　　我怎么觉得自己像是个坏人呢？钱磊无语了。他的自尊心再一次被撕扯。这个时候门铃响起来，原来是宝玉来了。看着宝玉仍旧有点一瘸一拐，钱磊打趣着说：“你还逞强呢，老实拄拐吧，顶多是个铁拐李。你这个样子，真是远看弱柳扶风，近看长短不齐啊。怎么老太太肯放你出来了？”宝玉被贾母接到了西山休养了，西山那么远，他腿脚不便还跑来做什么呢？

　　宝玉有些紧张的环视下四周，笑着说：“我闷坏了，好容易软磨硬泡的出来了。你就不要笑话我了。是风姐姐说过，给我在城里找个房子，叫我过来看房子呢。你帮我参谋下如何啊？”

　　“好啊，在什么地方？”钱磊请宝玉进来，拿了一罐饮料给宝玉：“你肯定想念很久了！”这是宝玉以前最喜欢的一种汽水，因为受伤了，贾母担心影响伤口坚决断掉了宝玉这个爱好。

　　谁知宝玉打量着下那个罐子，竟然意兴阑珊的放回去了：“我现在对这个不感兴趣了！”

　　“你去给他倒茶去，上次我叫你放起来的那个茶叶就是了。第一遍不要，第二遍才是最好的。”黛玉叫了保姆给宝玉泡茶，还仔细的指点了泡茶的方法和注意事项。

　　钱磊坐在一边看着黛玉又看看宝玉，这个时候保姆端茶进来了，钱磊好像猛地想起什么，抱歉的说：“我还有事情要忙，你们聊天吧，我不陪着了。”

　　等着宝玉告辞，钱磊却从书房出来：“我送你下去，你这副样子，怎么开车呢？”说着钱磊和宝玉一起走了。刚到了地下车库，没等着宝玉说话，他眼前一黑，就倒在地上了。钱磊黑着脸，居高临下盯着宝玉：“你再也不准来我家！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宝玉被打蒙了，捂着脸看着钱磊。

　　“你别装无辜了，你做了什么以为我是瞎子是傻子吗？你对槑槑有想法是不是？你还是不是人啊？是不是车祸把你的脑子撞坏了，怎么好像变个人一样！”钱磊满肚子的个愤怒和疑惑。以前的宝玉是个挺能处的人，谁知一场车祸下来，他好像变了，整个人心事重重，最要紧的是宝玉看黛玉的眼神变了！

　　钱磊可不是傻子，他早就发现了端倪。可是理智叫他不敢相信。他们两个是表兄妹好不好，而且以前黛玉和宝玉虽然关系亲近，可是那都是兄妹之间，哥们之间的关系。但是现在——钱磊隐约觉得，黛玉似乎也变了。她不是失忆了，而是变了！

　　………………

　　“哎呦——”宝玉半夜从地铺上坐起来，黛玉也被惊醒了，迷迷糊糊的要点灯：“你怎么了？不会是撞在什么地方了？”屋子里都是紫檀花梨的家具，撞在什么桌子腿上很疼的。宝玉肯定是睡觉不老实，就撞上了。

　　“不是，别出声。我做梦了，梦见我被你老公打了一顿！罪名是觊觎你！”宝玉苦笑着揉揉胳膊，他真是比窦娥还冤枉啊。

　　黛玉皱着眉头：“肯定是那边要出事了，我们要怎么才能回去呢？我可不想——毁掉自己的家庭！”

　　“我还不想毁掉自己的名声呢。你放心吧，我觉得他们两个尽管内心相爱，可是依旧会保持克制的。”其实宝玉的心里没底，但是还安慰着黛玉。

　　“是吗？说的好像你很了解那个宝玉一样。真真假假，你们——到底谁是石头，谁是宝玉啊。你怎么能确定那个贾宝玉不会趁机挖墙脚？要不然钱磊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打他呢？钱磊才不是冲动好吃醋的人，他是不会轻易动手的。肯定是你那个难兄难弟——没做好事！”黛玉立刻给钱磊辩护。宝玉捂着心口，一脸心碎的表情：“苍天啊，大地啊，你们两个真是天生一对。在你眼里，钱磊完美无缺对不对？！秀恩爱，尤其是在单身够面前秀恩爱，是要遭天谴的！”宝玉气的都要语无伦次了。

　　“你知道就好，我不向着自己老公说话，还要向着外人吗？回去之后，你也不要挑剔了，赶紧找个好姑娘成家吧。老太太可是盼着你成家呢。”黛玉苦口婆心的劝着宝玉，单身狗很可怜。

　　“停，能不能不要念经了。再这样我可要祈祷那个宝玉挖墙脚成功了！”宝玉拿出杀手锏，成功的叫黛玉闭上嘴。

　　第二天早上，黛玉梳洗了去给老太太请安，一会就见着王夫人装扮整齐过来了。黛玉忙着站起来，尽管她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可是面子工程还是要的。王夫人见着黛玉，一瞬间眼神变得犀利起来，要是眼光是实体的话，黛玉早就被凌迟了。幸亏王夫人的理智大于冲动，她笑着对黛玉说：“你来倒是早，今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宝玉有什么不好的，你和我说，我来骂他给你出气。”

　　“多谢太太疼我，宝玉很好。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有什么不知道的呢？”黛玉不软不硬的怼回去。她们两个的事情轮不到别人插手。贾母打断了“婆媳”的对话：“时候不早了，皇上天恩，准许后妃的娘家人进宫相见，你也不要耽误时间了，赶紧入宫吧。”

　　贾母发话了，王夫人立刻就坡下驴，赶紧告辞走了。

　　贾母等着王夫人走了，晦暗不明的说：“傻人有傻福，只是这个福气她能不能接住。你们太太是个执拗性子，只是这些年吃斋念佛才好了点。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就那么容易改变？”

　　“老太太放心，太太执拗，可是贵妃娘娘可是圣明呢！”黛玉安慰着贾母，一边岔开话题。

　　等着中午之后，王夫人兴冲冲的回来了。她没换衣裳直接跑到贾母这边，喜气洋洋的说：“恭喜老太太，咱们家娘娘下旨赐婚，把薛家姑娘指给宝玉了。”

　　黛玉差点笑出来，宝玉和宝钗到底是什么孽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