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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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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中毒事关重大,西厂和锦衣卫领了皇帝口谕,就在京城里大张旗鼓地搜罗起嫌犯来。
将近午时,萧玄策才从神机营点卯出来。
他刚拐过玄安长街路口,就看到威风凛凛的西厂番役押着一人从他眼前走过。
那人胸前挂着铁锁链,双手被捆在身后,口中还在不断分辨:“……本官昨日不在轮值,根本未踏进皇城半步,尔等宵小休想污蔑本官清白!”
萧玄策见到被擒之人不免一惊,连忙上前两步拦住那为首的掌班:“郑百户,你们西厂的人为何要将钱副将抓起来?”
掌班的郑百户见到萧玄策,装模作样地行了一礼,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玄策,你快请总督大人来,这西厂的番子要反了,竟敢冲撞神机营,来营里拿人!”被捆起来的钱副将一见到萧玄策,便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立刻不顾颜面地大声喊叫起来。
萧玄策递给钱副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转头看着郑百户,等着他的解释。
郑百户倒是想让萧玄策出手拦下自己一行人,这样他就有理由把萧玄策也一起拷走了。
毕竟萧玄策身后的萧家,一直与他们督主不怎么对付。
不过萧玄策不是那种莽撞人,向来行事缜密细致,这一年多的时间,硬是没有留下任何把柄给他们拿捏。
等了片刻,见萧玄策不上钩,郑百户也懒得逗留,冷淡道:“陛下有令,凡是与三皇子中毒案有关的人员都要彻查。钱副将昨日本当在承天门值守,可他却又不在,我们须得调查清楚他的去向。萧千总,你不会阻碍我等办案吧?”
萧玄策闻言,笑了笑:“原来是这事,几位误会了,昨日钱副将的母亲病重,他不得不在家中为母尽孝。我见他一片孝心,便替他轮值了。”
钱副将愣了,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憋了半天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毕竟这借口,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郑百户几人哈哈大笑起来:“萧千总,你或许还不知道,我们可是在北里胡同里抓到这位孝心可嘉的钱副将的,且他还亲口承认,他昨日整日都留在教坊司,还有教坊司的花娘小月可为他作证。”
萧玄策略显诧异地回头看着郑百户,后者羞愧地低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事到如此,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萧玄策在原地沉默片刻:“钱副将毕竟是我神机营的人,你们要缉拿他,总要知会总督大人一声。”
郑百户犹豫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拦在他们前头的萧玄策,片刻后不怎么甘心地点点头:“那你快去禀明此事吧。”
还不等萧玄策转身,就有一名身披玄甲的将官骑马飞奔过来。
来人年过四旬,鬓染霜白,正是神机营中军指挥佥事,也是萧玄策的上司卫秋鹤。
卫秋鹤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抬手示意萧玄策退开,看也不看被人狼狈捆缚的钱副将,一双狼一样阴沉的眼睛冷冷地划过郑百户等人的脖子。
众人被他这嗜血的眼神一扫过,无端觉得背后一阵阴冷,细密的汗毛齐刷刷地立直了。
怪道旁人都说这卫秋鹤是狼将,能够控制狼群。只看他那双眼便知道,此人绝对比狼更加危险。
“总督有话,就事论事地查,查出来什么罪便是什么罪。但如果西厂的人敢屈打成招,暗地里给神机营使绊子......”卫秋鹤冷笑摸刀,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萧玄策轻抿唇角,这消息传得倒快,西厂拿了人还没走出三里,大营里已经把话递过来了。
听了卫秋鹤的话,钱副将的眼神瞬间变得绝望起来。
总督这话的意思,西厂的人可以随便查他,但是不能把神机营拖下水,这也意味着,总督不会再保着他了。
郑百户被卫秋鹤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一挥手连忙带着自己的人手和倒霉蛋钱副将匆匆离开。
一大早,便有他们的线人来报,说是在北里胡同看到可疑人员,他们匆匆派人过去,果然就堵到了才从教坊司出来的钱副将。
钱副将虽不算大鱼,却也不是什么小角色。好好利用一番,或许能借着这个机会把神机营拖下水。
不过,神机营的总督已经明示,他们如果想再动手脚,却也要掂量掂量了。
目送着浑身瘫软的钱副将被西厂的人拖走,萧玄策有些担心地回头看着卫秋鹤:“佥事大人,钱副将就这样被带走的话......只怕凶多吉少。”
“此事你不必理会,这是总督大人的意思,”卫秋鹤轻提缰绳,看着萧玄策,没忍住又提点了一句,“你做人太单纯,早晚是要吃亏的。”
萧玄策站在原地,目送卫秋鹤骑马离开。
片刻后,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并不显眼的弧度。
师弟的脾气还是那样任性。
一颗香酥花生突然从天而降,砸向路边的萧玄策。
萧玄策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避开了砸向他额头的花生米。
他抬头望去,就看到酒楼二楼临窗的位置,坐在桌旁的两人正低头往楼下看。
其中一人眉眼儒雅温润,举止有度,像是清贵门庭教养出来的名门公子,正是许久不曾见过的故友花辞镜。
花辞镜对面,坐着位着蓝衣的年轻人。那年轻人面容平平,唯独眉眼却好看得紧。
年轻人慵懒地用手托着腮看着楼下萧玄策,漫不经心地放下指间竹筷。
方才那粒花生米显然是他丢过来的。
萧玄策笑了,他足尖在旁边的石墩上轻轻借力,在空中轻巧一跃,便落在二楼的酒店房间里头。
“二郎,你什么时候回京的?”萧玄策自然地挨着那年轻人坐下,用对方的茶杯喝了口水后才抬头看着对面的花辞镜。
花辞镜的目光落在萧玄策脸上,又偷偷地瞟向旁边易容后的裴玉。
裴玉依旧懒洋洋地托着腮,对于萧玄策不大讲究的举动毫无反应,却也不理会他。
花辞镜不觉挑眉。
裴小少爷素来是有些洁癖的,旁人的东西他从来不爱碰,更别提让旁人用他的东西,就连桌上这套茶具都是小少爷身后的侍卫自备的。
不过这点儿讲究的臭毛病在萧玄策面前仿佛就自动失效了。
“回来有些时日了,盛京热闹,总想多瞧瞧。”花辞镜收回视线,笑眯眯地回答道。
萧玄策看着坐在旁边的裴玉:“吃过早饭了么?”
裴玉没搭理他。
不过萧玄策却也猜到,花辞镜这厮狡猾得像是修行千年的老狐狸,小师弟若不起个大早去教坊司堵人,只怕这人闻着消息,现在已经离了应天府了。
萧玄策笑了,便抬手揉揉自家小师弟的发顶:“还生气呢?”
裴玉抬手拍开他骨节分明的大手,不耐烦道:“离我远点儿。”
昨天的气还没消呢。
花辞镜看得好笑,萧玄策又怎么着惹着这位小祖宗了?
萧玄策也不恼,好脾气地笑着收回手。
他见桌上摆的一壶茶和两碟粗点心,都不是裴玉喜欢吃的,抬手将附近的小二招徕:“来碟蜜糕,一碗奶饽饽,一钵赤豆粥,这位爷买单。”
对面的花辞镜微微一愣,随即抗议道:“我说萧玄策,我好容易回来一趟,你不说摆上几桌宴席请我也就罢了,怎么一顿早食还惦记着我的钱袋子?点的还都是小玉玉爱吃的。”
萧玄策诚恳道:“你也清楚,我月俸不多,养活自己都难,更别提养活我家师弟了。”
“哼。”裴玉翻了个白眼,谁要他来养活?
在盛京之中,当着个五品的武将还能把自己穷到这份上,估摸着古往今来也就萧玄策一人了。
花辞镜瞟了裴玉一眼:“小玉玉身家可比我丰厚多了。”
不说从三品的锦衣卫副指挥使的月俸,单说每月下头人孝敬的冰敬火耗和皇帝御前的赏赐,就不知道能染红多少人的眼了。
这些时日,花辞镜在楼子里可没少听说裴玉这位朝廷新贵的绯闻八卦。
萧玄策理所当然道:“小师弟的银子自然是要存起来,以备日后娶妻生子所用,怎能随便动用......”
话还没说完,就被裴玉一脚踢在小腿上。
“嘶......”萧玄策摸了摸生疼的小腿骨,满眼茫然地望着自家小师弟。
他哪句话又说错了?
“噗嗤。”花辞镜没忍住笑出了声。
师兄弟俩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花辞镜立刻收敛了笑意,满脸严肃地看着裴玉:“咱们接下来去哪里查案?”
裴小少爷是个小气鬼,特别爱记仇,不能轻易得罪。
裴玉不冷不热地扔给他一张皱巴巴的密信:“陈家。”
陈家,陈贵妃的母家。
陈家本不是什么显贵世家,只是京郊之外的一户寻常人家。
不过陈家夫人生了个天姿国色的女儿,而这位陈姑娘有幸得了当年还是靖王的灵武帝的青睐,封为侧王妃。
先帝去世,灵武帝继承了兄长帝位,陈侧妃也顺利地凭借自己养育一子一女的功劳和美貌,成为了后宫里一人之下的贵妃。
陈贵妃一人得道,陈家自然也跟着沾光。新帝赐了他们一座朱雀大街七进的宅院,给陈贵妃的父亲封了伯爵位,她母亲也有了三品的封诰,陈家一跃成为京城大族。
“你们要去陈家?”萧玄策皱起眉头,“可是有什么线索了?”
花辞镜把手里的密信递给他。
萧玄策一目十行地看完,眉头皱得更紧了。
“放心,不会让你的宝贝师弟有危险的。”花辞镜靠在身后的椅背上,轻笑一声,“我带他光明正大地走正门进去。”
他可是,无数女子梦寐以求的调香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