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菩萨之许一人偏爱》东君雪姬

47、第八章 手段

　　屋里屋外皆是一片寂静，少女摇了摇那青瓷酒坛，血一般颜色的酒水在小坛子里起伏晃荡。
　　“不。”阿舍迎上对面男人意味深长的眼神，神色未改平静无波答道。
　　这个‘不’字掷地有声，不知应的是‘让他代你喝’还是那句‘他是你情郎’。
　　阿舍手上紧了紧稳住思绪，也不去管对方作何反应，极快地饮下了第二坛酒。
　　明明双十不到的年纪，引壶间的坦荡却是连花甲老者都未必能有的果决气度。
　　“一线峡中人血脉有异，与九冥玄功是何关联？”她慢慢地问出这一句。
　　此言一出，闻者色变，阿得与冷氏兄妹皆看向最靠近木门的白衣男子。
　　石惊天握剑的左手不自觉攥紧，凤眸在刹那间翻涌出万千情绪。
　　少康也收敛了笑眯眯的神情，目光闪烁，“这个问题可远远不止值一坛酒。”
　　“但此刻它只值一坛酒，而这坛酒我已饮下。”
　　饶是阿舍的酒量再大，一口气两坛下去，脸已经通红，白玉般的纤细脖颈都染上了桃花粉，原本英姿飒爽的明艳也多了几分娇媚颜色。
　　她有些醉意，眼眸却如星光闪亮，让人不敢直视。
　　“想不到当年那个单纯直率的阿雪姑娘，如今也会耍手段了。”少康眼神微变，冷着脸道。
　　阿舍勾唇一笑，眉眼间有隐隐的锋芒，“真正单纯如纸的人是无法活着走出塞外尸海的。”
　　似乎想到了什么，少康双瞳骤缩，眼中寒芒大盛，只一瞬又恢复平静。
　　“先生可别想着赖账。在下这些年别的没学好，唯独武功自认略有所成。外面的人是我师兄武艺更比我高一筹，他非常乐意留下先生畅谈。我想，您不会愿意尝试面对我们联手的滋味的。”阿舍含笑着，话里却是满满的威胁与有恃无恐。
　　少康看着眼前霞飞满面的少女，察觉到屋外随着她话音落下便明显逼近的冰凉冷冽气息，半晌才伸手沾酒在案上写了几个字。
　　“吱呀”一声木阁房门打开，阿舍携一身酒香踏出，清声道，“多谢少康先生答疑解惑。”
　　屋里寂静无声。
　　“阿舍——”除去最后无声的答复，其余对话皆听在耳中的石惊天只觉心尖一阵疼痛，一时竟分不出究竟是悲是喜。
　　阿舍正欲说话，蓦地仿佛酒劲翻涌促使血液一阵加快，很快又恢复正常。
　　于此同时，石惊天隐约感觉一道犹如芒刺在背的视线落在身上，回头时却没来得及捕捉到什么。
　　“姐姐——”
　　留意到众人关切担忧的眼神，阿舍灿然一笑，眉眼间沾染着醉色的娇艳瞬间看呆了众人。
　　“先回客栈。”阿舍脚下的步伐极稳，石惊天却敏锐地发现了她体内有些混乱的气息，心中着实气急，一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虽轻柔却不容挣脱。
　　阿舍一愣，一时竟没反应过来，任由他牵着自己往前走，其他人随即跟上。
　　良久过后，木阁的房门再次被推开，趴在桌案上仿佛彻底醉倒的中年男人抬眼，一双雪白的靴子踏了进来。
　　少康瞬间清醒，躬身行礼，“少主。”
　　“如何？”这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清越中带着点漫不经心。
　　“千雪姑娘果然换了姓名，难怪这些年来一直没人找到她。”
　　“千雪姑娘的武功修为确实精进了许多，那个白衣男子更是有些深不可测。”
　　“据千雪姑娘所说，那男子是她师兄。不过，他们的关系似乎非比寻常，但看千雪姑娘的神色，又仿佛并没有什么。”说到这里，少康偷偷抬眼看向那少年。
　　侧脸对着他的少年神色并没有明显的变化，只是伸手在唇边抚了抚，仿佛在回味着什么，末了又负于身后，“继续。”
　　少康留意到他的动作，目光中闪过一瞬莫名的情绪。
　　“他们此行有两个目的，一是高寒雪菊，二便是一线峡与九冥玄功。”
　　听到此处，那少年背负着的双手才微微收紧。
　　“这可真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倒省了我费心带她回去。”
　　少年的唇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你自去便是，接下来的事我会处理。”
　　“是。”少康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直至那少年一角蓝色衣袍消失在院内，才慢慢起身。
　　他移开木架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口子，耐心等待了片刻,一个黑衣人闪身出来。
　　“转告你家主人，他想要的东西尚不知在何处，不过与之息息相关的人已经到樊城了。”
　　少康一改面对阿舍的笑眯眯与面对那少年的谦恭，面无表情吩咐道。
　　见那黑衣人点头闪身离去，他才提着一坛酒悠悠走出门外，站在廊前看满园花海，微微眯眼痛饮了一口，突然将坛中酒尽数倾倒在脚下的一盆白色山茶花上。
　　“你明明可以痛痛快快地死，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你还能干干净净地活着！”
　　他落在那白色山茶花上目光满是掩藏不住的厌恶与嫉妒，神情似笑似哭状若疯狂，越翘越高的唇角令原本平凡至极的脸庞带上了几分狰狞扭曲。
　　“所以，你准备好体会生不如死的滋味了吗？”
　　红色酒水浸泡着山茶花纯白的花瓣，绚丽刺眼的颜色像极了刚刚从身体中流淌出来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