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未尽》妖梦铃

6、游戏

　　林轻羽从厨房端菜出来，正好见到任昭衍推门走进来，下意识对他扬起笑容：“时间刚刚好，你想在哪里吃饭？”
　　“餐厅吧。”
　　“好。”
　　任昭衍似乎心情不错，而且难得的提起食欲。
　　看来没有自己的陪伴，他今天的游乐园之行也玩得很开心，林轻羽一直吊着的心微微放下。
　　林轻羽往他碗夹菜，不动声息的开口问：“怎么没让司机去接你？”
　　其实任昭衍有驾照，但是林轻羽不愿意让他自己开车，也不让他随便打车，日常总让司机跟着他，而且这孩子平时也不怎么出门，十天半个月都窝在家里，雇佣一个司机已经足够。
　　任昭衍无所谓的摊了摊手：“有人送我回来，就没喊司机。”
　　林轻羽微微皱眉：“是谁？”
　　任昭衍没有朋友，所以即便是去游乐园，也是自己一个人，这些林轻羽从来都清楚知道。
　　“穆少恭。”
　　任昭衍没想过要隐瞒，也从来没打算掩饰什么，没有这个必要。
　　林轻羽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他想起今天被绊住脚没法陪任昭衍出门的出资人，没记错的话--那是穆氏的产业之一。
　　“你什么时候遇到他的？”
　　“进游乐园之前。”
　　意思是穆少恭今天陪了任昭衍一整天？
　　前因后果摆在这里，还有什么好不明白，林轻羽拳头硬了起来，那个混账到底想干什么？故意找任昭衍套近乎？
　　任昭衍像是没注意到林轻羽的异样，盯着眼睛的菜式，正考虑应该往哪一道菜下手。
　　林轻羽说：“穆少恭故意给我制造麻烦，不让我陪你一起去游乐园，他不可信。”
　　任昭衍点点头：“哦。”
　　哦？
　　这是什么意思？
　　林轻羽又试探着开口：“以后别再跟穆少恭有牵扯，见到他就走远些，知道么？”
　　任昭衍继续敷衍：“嗯。”
　　“……”
　　林轻羽板起脸：“任昭衍，我没在跟你开玩笑，你不能这样敷衍我。”
　　结果任昭衍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跟饭菜争斗，完全不怕他的黑脸。
　　虽说是比以前有胃口了一些，但最后任昭衍也只是吃了小半碗饭，就不愿意再动筷子，林轻羽不得不收起自己的脸色去哄他多吃一些。
　　任昭衍干脆丢下筷子，直接跑到客厅去打游戏。
　　林轻羽：“……”
　　他任劳任怨的收拾碗筷，公司里还有不少工作要处理，收拾完厨房后他便拿着电脑坐到客厅里来。
　　他们经常这样，一个人处理工作，一个人在玩游戏。
　　晚上十点多，林轻羽回复完最后一封邮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抬头一看那握着游戏手柄的小孩正兴致勃勃，没有一丝睡意。
　　“小少爷，你该休息了。”
　　屏幕上弹出两个大大的字母KO，任昭衍终于抛下手柄，伸手揉揉自己的眼睛，他虽然不困，但是长时间专心的盯着屏幕让他的眼睛很不舒服，感觉四周都变了颜色，有些晕。
　　林轻羽早已经习惯他这种胡闹的性子，在电视柜前翻出眼药水，走到任昭衍身边扶正他的脸，帮他把眼药水滴上。
　　“该睡觉了啊。”
　　任昭衍等他滴完眼药水后低下头，眨了眨眼睛，在药水的刺激下眼睛好像起了一层轻雾，有点不舒服，但比起刚才混乱的世界要好太多：“我的安眠药没了。”
　　“我去给你拿。”
　　林轻羽房间里有一个专门放药的柜子，里面有各种各样的药按照疗效和用途摆好，其中安眠药和碳酸锂最多，任昭衍日常口袋里都会放着一瓶碳酸锂，但是消耗很快，还经常换。
　　等他从自己的房间出来时任昭衍已经不在客厅。
　　林轻羽倒了一杯温水揣着药上二楼，往任昭衍房门时敲了敲，那人根本就没有锁门，这一敲门自己就打开了。
　　任昭衍抱着那只兔子趴在床上，手里拿着手机，估计是在玩游戏，被子已经快把他整个人都盖住，只留下一个黑发脑袋和一对兔耳朵。
　　林轻羽伸手揉揉他的头发，嘱咐道：“早点吃药睡觉，不许再玩下去了啊。”
　　“嗯。”
　　见他还是这样一动不动，林轻羽默默在心里叹气，却也不在多说什么，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并帮他关上门。
　　被窝里的任昭衍正看着手机发呆，他并没有跟林轻羽想的那样在玩手机，而是盯着手机上新联系人发来的信息考虑应该怎么回，记忆再次回到几个小时之前。
　　“那你希望我用什么样的身份管你担心你？”
　　任昭衍静静的看着他并不说话。
　　穆少恭轻声说：“我需要你给我一个可以站在你身边的机会，不管怎么样我都想自己可以在你心里留下一个特别的位置，你希望我是什么身份都可以，我想拥有可以关心你的权利。”
　　任昭衍眨了眨眼睛：“把车门锁打开。”
　　……
　　低头回到聊天页面上，任昭衍手机里的联系人就那么几个，平时聊得最多的就是林轻羽，除他之外就是司机，所以面对穆少恭的热情似火，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
　　穆少恭给自己的昵称只有一个‘穆’字，头像则是一片葱绿的漫画森林，应该是某部动画里截下来的场景。
　　跟穆少恭充满生意的账号不同，任昭衍的头像是一只带血裂开嘴的诡异兔子，昵称是梦魇，一看就不是个温和的人会用的头像和名字。
　　穆：今天玩得开心吗？
　　任昭衍思考了很久，最后给他回了一个--嗯。
　　穆：两个小时之后才给我回信息，你先前都在干嘛？
　　梦魇：打游戏。
　　手机屏幕后的穆少恭嘴角抽了抽，心想--还真是实诚，骗骗他说在忙也好啊！
　　穆：游戏那么好玩吗？好玩到连一句话的信息都不能给我回？
　　梦魇：对。
　　任小少爷并不觉得自己哪里说得不对，他没兴趣去了解穆少恭心里的想法，也不在意自己的回答符不符合交际礼仪，他觉得自己的回答完全没问题。
　　但是看着他回的信息的穆少恭却是大受打击，他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要是任昭衍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为什么还答应一起进游乐园，还把多余的票给了他，他表现得这么明显，正常人都应该知道他的意思才对……
　　所以任昭衍到底是几个意思。
　　穆少恭想了想，竟然发过去了一句：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消息刚发出去，穆少恭就觉得自己脑抽得很，问的是什么鬼问题，可是撤回已经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等那边的回答。
　　……十分钟过去……
　　穆：？
　　这个问题有那么难回答吗？
　　梦魇：在我见过的所有人里，你应该是最好看的那个。
　　他刚才在发呆，回想自己从小到大见过的人，真心不多，先前在学校的时候因为各种原因，他一个同学都没有记住，所以在他的记忆里穆少恭确实是长得最好的那一个。
　　穆少恭看着手机里的信息，有些雀跃，既然他觉得好看，那美人计还是有机会使用的。
　　穆：我还认识好些地方，你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梦魇：不知道。
　　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梦魇：有的时候会不想出门。
　　他说的有的时候其实是大部分时间，任昭衍很确定自己未来五天都不会再出门，他要在家里把新买的游戏全刷一遍。
　　穆：行，那你告诉我什么时候有空，到时候我再约你，看你愿不愿意出去。
　　穆：你刚才说你在玩游戏，能告诉我我玩的什么吗？我也想试试。
　　其实穆少恭从来不玩游戏，他觉得这是一种很浪费时间的娱乐项目，有这个时间不如多花点精力在工作上，多拉几个客户不是更好么！
　　任昭衍将自己平时玩的游戏给他发过去，然后把手机丢到一边，他不打算再给他回信息，对比起跟他聊天，还是玩游戏比较有意思一些。
　　他抱紧怀里的兔子，将玩偶彻底镶进自己怀里：“小白，你说他是不是一个挺有趣的人。”
　　他觉得自己可以暂时放下游戏去陪他玩一阵子，就当是给自己的生活添点乐趣，这个新玩具好像比先前那些要有意思得多。
　　“小白，是他先来招惹我的，所以不怪我对吧？等我玩够了觉得没意思了再赶他走好不好？”
　　他伸手摸上床头柜上的安眠药，就着已经凉透的水吃下去，抱着兔子缓缓睡去。
　　被他丢到一边的手机自动亮起：
　　穆：这些游戏里面你最喜欢哪一个？
　　五分钟后--
　　穆：？。
　　半个小时后--
　　穆：那行吧，晚安。
　　挂了手机，穆少恭撸一把自己的头发后躺到床上，想着任昭衍的模样。
　　那人好像一直不悲不喜，像个人偶娃娃，就是在玩那些极限项目时，也是一直平静得过分提出有玩那些项目的人是他，却又根本看不出他喜不喜欢玩那些极限项目。
　　自己今天制造的偶遇恐怕林轻羽已经看出来了，但是任昭衍什么都没有说，是林轻羽没跟他说还是他压根就不在乎？
　　穆少恭心想：“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油盐不进刀枪不入的人。”
　　整得他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看着任昭衍发过来的游戏名，他转手给俞知年发了过去，让他帮自己买回来。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要想让猎物上钩，首先得足够了解猎物的喜好，才能够制作出最完美的诱饵。
　　成功被分配了跑腿任务的俞知年咬牙切齿的看着自己的手机--这人自己不会找一个助理吗？什么都叫他帮忙，自己又不是给他打工的。
　　想是这么想，俞总最后还是乖巧的去帮自己发小跑腿。
　　把跑腿任务丢给俞知年后穆少恭就轻松躺回床上，他也差不多该睡了，明天还有工作要忙，得看什么时候能空出时间来，再把任昭衍约出去。
　　联系方式已经要到，其他不急，他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跟他耗。
　　穆少恭睡下后没多久，一个电话便打了进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是因为穆少恭调了静音，所以手机只是亮起屏幕，并没有唤起他的注意力。
　　第二天起床穆少恭也并没有在意那个号码，要是真有什么事对方还会再打进来，说不定只是打错电话，他没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