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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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玹自老祖宗的院里头出来后，遇到了母亲身边的墨梅，墨梅看见他福了一礼，道：“王爷在书房请世子过去。”
贤王是皇帝的儿子，上朝事忙，自从出了那档子事后更是忙得脚不沾地，所以一般叫他过去不是考较功课就是比试武术，上次已然考较过了，那这次就是比武。
这么一想，裴玹的步子迈得更大了。
到了书房外头，他曲指敲了敲门，里边传来父亲浑厚有力的声音。
裴玹一进去，脸上就是跃跃欲试的飞扬情态，但他看到了父亲有些凝重的神色，贤王看到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裴玹不由得发问“父亲，可是朝中发生什么事了？”
贤王浓眉紧锁，将近日的朝中局势说与他听，最后，叹了口气道“不容乐观啊。”
成人至今，父亲还从未与他这么推心置腹地讲过朝中的事情，但出生就是在凤凰窝里，再加上他也不是那种只会吃喝玩乐的富家子弟，四面八方的消息也都有听说过，如今父亲这般说，那便是有锻炼他的意思。
他沉吟片刻，问道：“父亲，皇爷爷身体还有多少时日？”
这么明目张胆地质问皇帝的寿命本是不合礼制，但此刻贤王也顾不得这么多，他沉重地道“最多一年。”
最多一年，也就是说不排除最少的那个可能。
裴玹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早先年间的皇家宴会，他看见的皇帝还是鹤发童颜那般有活力，不曾想早已是风烛残年。
事态已是如此紧迫，父子俩商量到了半夜，沉香木的袅袅香烟也是一茬换了一茬。
再说余锦这边，大早上起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月事来了。
幸亏她早有准备，赶紧给垫上月事带。想了想，又怕血腥味太重惹人怀疑，便使劲地往身上涂抹带有花香的香膏，待香味彻底掩盖腥味后才作罢。
随后神清气爽地来到了凌霄阁，平日里早早就坐在位置上的人今天却还没在，余锦背着手看向了杵在门前的汪福。
汪福自知理亏，殷勤地倒了杯茶放在余锦面前，望着茶的缕缕香烟袅袅上升，直至消失在空中，余锦幽幽开口道“莫非世子还未起身？”
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汪福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昨日世子回来得晚了，折腾了好一会儿才上得榻，今早便不愿起来。
不过，他可不能说是世子要睡懒觉，只得换一个迂回的说法“先生不知，昨晚世子跟王爷有要事相商，夜半才得以休息，这才晚了些。”
觑了眼余锦的神色还算平静，汪福腆着脸又问道“奴才有件东西要还与墨染姑娘，但貌似她好像不在府中了，敢问先生可知她的去处？”
余锦眉眼微动，心思电转间道“既是还礼，反正我顺道，不然我代汪管事拿给小染罢。”
此话一落，汪福神色骤变，强忍打着哈哈道：“这怎么能麻烦先生呢，还是我自个儿送过去比较好。”
余锦唇角勾了勾，没说话，抿了一口桌上的热茶水。
两人心思诡异都没有听到外间传来的脚步声，裴玹一进门就察觉气氛有些凝固，握拳咳了咳，两人才发现了他。
汪福见他来了，忙不迭地又去沏了杯茶，随后施施然地走了出去。
裴玹阔步走了进来，假装不在意地问道“先生的手怎么样了？”就算是问候别人也依旧是一副酷冷至尊的模样。
余锦也不是一两天认识他了，非常有气度地笑了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裴玹见她不搭台，罕见地没有气恼，还从袖中抽出一书笺，不自在地往余锦面前推了过去，嘴却跟锯葫芦似的没有开口。
余锦不明就里地拿起书笺，展开一开，脸上便绽颜一笑，胜似初春含苞欲放的白梨花，风华绝艳。
裴玹偷偷拿眼瞄她，冷不防被她那一笑摄去了七魂六魄，直到余锦眸中倒映出他的失态才醒过神来。
余锦如获至宝似的将书笺放进怀中，含笑道“李小姐若是看到世子的回信定会大喜过望的。”
裴玹似被一盆冷水浇了下来，将他的满腔暖意给祛了个透心凉。
余锦此刻完全沉浸在欢喜中，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待下了学之后才发现他的脸色不太对劲，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
但她依旧没有多想，回到自个儿厢房时喜滋滋地将书笺拿出来跟小七炫耀，脸上一片洋洋得意之色“小七，快瞅瞅，这张纸一送，他们必定就会和好了，那就说明我快完成第一步了。”
尽管知道小七看不到，但余锦还是兴冲冲地将书笺往面前一摊。
小七自然也很高兴，它希望拿到第一个功能后它这主人能消停点儿，尽快完成所有的任务，好教它也放心点儿。
*永安候府
湘岚院中，李芸汐脸色惨白地坐在鸟纹蝶香桌旁，手中紧紧握着青花瓷玉杯，那力道快要将茶杯捏破。
玉儿从外头进来，便看到她这一副可怕的模样，小跑到她身边将捏紧的茶杯从她手中扳开，又是气愤又是心疼道“小姐，别这样伤害自己，奴婢已经将那登徒子赶出去了。”
玉儿口中的登徒子就是府里的三爷冯泽鹏，冯泽鹏是个好色之徒，打小就喜欢在外面的花街柳巷逍遥快活，自从被迫娶了刁蛮凶悍的魏筠后更加的不知收敛，越发在外头沾花惹草，打自那一日见过李芸汐的美貌后，这段时日时常来李芸汐院里头欲调戏于她。
这不，今日便又来了，每次来都吃闭门羹却依旧乐此不彼，玉儿今日实在是受不了便拿着扫帚赶跑了那人。
玉儿还待开怀自家小姐，敲门声却响了起来，屋外的小丫头道“玉姐姐，奴婢给你送信来了。”
玉儿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自己拜托递信的那个丫头，她跟李芸汐惊疑地对视了一眼，按道理信都是小姐传去那边的，且那边都没有回过一封，今儿怎会有信来呢？
惊疑归惊疑，玉儿还是打开了门，挤出一抹笑从小丫头手中拿过那封信，将小丫头打发走后，两主仆看着桌上的那封信惴惴不安。
玉儿还是将心中的那个猜测说了出来“小姐，会不会是裴世子退回来咱们的信了，那可该怎么办？”
李芸汐心中所想跟玉儿如出一辙，她强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意，对玉儿道“没事，咱们先看看信吧，也许并不是呢”。
说着，她伸出颤抖的柔荑拿起信，拆开一看，迟迟不能回神。
信里边是一张书笺，缀着嫩绿花边的书笺上写着一行字。
“君游东山东复东，安得奋飞逐西风。”【1】
两行清泪自李芸汐眼中汩汩流出，捏着书笺的双手微微颤动。
这个反应吓坏了一旁的玉儿，她欲上前抱住李芸汐，不料，李芸汐却抬起殷红的双眸对她扬起笑颜，玉儿不解问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又哭又笑的。”
李芸汐将书笺递给她看，但玉儿不识字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她急急问道“奴婢看不懂，小姐你快说呀。”
李芸汐喃喃念道“这句诗的下一句是：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
这一晚，有人心事重重难以入眠，而有的人睡得酣甜，还做了个美梦，梦中余锦身穿绣竹青袍，将教棍重重地拍在了书案上，往日傲慢狂妄的世子被吓得唬了一跳，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余锦被气得柳眉倒竖，中气十足地喝道“还学不学！”
裴玹虎躯一震，梗着脖子叫道“打死我都不学。”但声音却小若蚊蚁。
余锦心火旺盛，却是换了一张脸，贼兮兮地笑道“果真不学？”
裴玹听着她那笑声，心觉大事不好，但还是不肯示弱，低头不答。
就在这时，余锦蛊惑般得用一种温柔的语气道“玹哥儿，看我是谁。”
裴玹心念一动抬眸看去，魂魄便被漩涡卷了进去，眼前之人眉若春山，肤如凝脂，是他记忆里的芸姐姐的模样。
他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耳边只听得余锦温柔似水般的声音“来，玹哥儿，姐姐教你。”
随着女子温婉柔和的声调，裴玹像提线木偶般跟着她的节奏潺潺吟诵起来，煞是乖巧听话。
余锦还想变着法子折磨一下他，奈何生物钟不允许，美梦消失，她醒了过来。
盯着帐幔上方晶莹亮丽的挂珠，余锦还在回味刚刚的梦境，想着想着就笑出了声儿。
因着美好的梦境，余锦光荣地迟到了，不过却没被说，因为凌霄阁来了个贵客。
此贵客非彼贵客，而是多日未见的王韫。
王韫年长裴玹几岁，快到了婚配的年纪，家中这几日便张罗着给他找个如花美眷，这些天他不堪其扰，每天都是被王母拖去相看姑娘，今日好不容易逃脱母亲的魔爪，他就兴冲冲地来找裴玹。
一进凌霄阁，他就使蛮劲儿拽着裴玹，欲要拉他出府好好游玩，余锦进屋的看到的就是两人拉拉扯扯的场面。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王韫，王韫对她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但王韫向来自来熟，一看见余锦，他立马就放开裴玹的袍角。
裴玹垂眸看了看被他拽得不成样的袍角，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再看那罪魁祸首，早就无比热情地招呼余锦去了。
王韫唇角扬起自以为恰到好处的弧度，亲亲热热地拉住余锦的手，拍着马屁道“想必这位就是余先生了，这通身的气度果真是不一样。”
随后又拍了拍自己的头，笑道：“噢，自我介绍一下，我姓王，名韫，先生叫我王韫即可。
余锦强压住抽搐的嘴角，不动声色地将手从禁锢中抽出，笑道“不敢当不敢当。”
今天她穿了一件绣绿纹的紫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对襟袄背子，下缀长绣宫绦，更衬得她身姿颀长，姿容俊逸雅致。
让初见她的王韫都暗叹一句：好个妖孽。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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