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雪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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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烈烈的考课大计终于在秋末落下帷幕。
帝君宁鹤借由这场考课清算了一大批朝臣，这其中，就包括了栽赃陷害帝师的原考课监察史，姜谅。
虽相国丁昔山及其亲信之臣百般求饶，宁鹤却依旧力排众议，于秋后问斩了姜谅，他甚至处死调换了一批参与审问的诏狱狱卒，朝野上下皆疯传，宁鹤此举，是在给自己的先生“出气”。
帝师宋南裕虽很少再过问朝政，但曾有人亲眼看到皇帝常出入宋府，一夜不归。
宋南裕以色侍君，上得帝榻，极尽隆宠。
短短才近初冬，便已传遍燕京城的宫廷内外。
暮岁，京城飘起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今年这雪来得蹊跷，一下数十日，连绵不歇，百姓皆口耳相传，大雍这天，是要变了。
卫暄孤身立于庭前，瞧得屋外飞雪漫漫。
卫暄此番在考课中判案严明，屡屡立功，如今已身居高位，权势日盛。
可……
宁鹤却从不多听他所言。
卫暄曾劝诫过宁鹤，身为人君，断不可任性妄为，意气用事，宠幸外臣。
哪知宁鹤却嗤笑出声，不以为然地道，“卫卿，若是孤说，这不是传言呢？”
卫暄神色一凛，瞠目道，“可…可陛下与宋大人，皆为男子……还是师生…怎么能……”
宁鹤淡漠地道，“你与百里，不也同为男子，你们之间，还不是感情深笃，不知避嫌？行了行了，你回去吧，不用再劝孤了，他是孤的先生，我陪伴他，只因我敬重他，我们并没有做出传言中的那等苟且之事。”
宁鹤的这句“百里”，让卫暄心神恍惚。
自那日争吵过后，百里焱便负气搬出了卫府，他已经有足足俩月没再见到百里焱了，即使他亲去军中，百里也多是对他避而不见。
卫暄恍然伸手，雪花刹那间在手心融成冰水，寒彻心扉。
没想到，天子脚下的燕京之冬，原来竟这般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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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深宫。
宋南裕着了件雀金色的厚毡斗篷，在小福子的带领下匆匆行往别殿。
这是宁鹤小时候与宋南裕住过的冷宫，如今被宁鹤重新修缮过，宋南裕刚至阶前，便瞧得里头长灯通明，少年正坐在廊下的殿门边，命人烧着火炉。
宋南裕心头一暖，走近轻唤了声陛下。
宁鹤瞧见宋南裕，眸光一亮，他赶紧命令闲杂人等统统退下，自己上前亲手替宋南裕解下笠篷，又塞了个铜雕的花棱暖炉到宋南裕的手上，“先生，孤这件斗篷穿着可还暖和？”
“暖和。”
宋南裕环顾了眼这处昔日冷殿，对宁鹤道，“这里现在可真好看，一点儿也看不出从前荒凉破败的影子了。”
“那是自然。还是这里住得习惯，我最近把寝殿都搬了过来呢。”
宁鹤拉他坐在殿前，从火炉上取下两壶烫好的酒，“先生，这是去岁刚酿的梅子酒，我还记得，你最爱这清甜黄酒，往年在冷宫时啊，每逢冬日雪天，你都会烫上几壶清酒陪我一道喝，今岁，就换我来邀先生同饮。”
宁鹤一边说着话，一边揭盖，铺天盖地的醇香顺时弥漫心尖。
殿外落雪纷飞，殿内，师生二人则温暖对酌。
檐下也进了些雪籽儿，宁鹤一边轻柔地帮宋南裕拂去头上的雪，一边抱怨，“这风太大了，吹了好多的雪进来。”
宋南裕隐约生了醉意，璧白的脸庞漾起两弯酡红，他望向宁鹤，轻言道，“霜雪覆满头，也…也可算白首。不要…不要拂去了……我想…想和阿鹤……”
一起白头。
“先生……裕…裕儿。”
宁鹤大约也喝得半醉，突然起身按住宋南裕的肩，把他拥入怀里，额头紧紧抵在他的额前，像是再也无法压抑心中所想，粗声唤他。
“嗯？”
“给我好不好？”
“什么？”
略带醉意的宋南裕眸光温柔，迟钝地歪了脑袋，冲宁鹤抿唇浅笑，“你想要的……我…我都会给你……”
宁鹤再不犹豫，执起酒壶，含住一大口酒，拥住宋南裕深吻起来。
酒水在两人的，宁鹤吻得凶极了，埋首在他莹润的脖颈细细…吻。
“阿，阿鹤。”
宋南裕…突然升腾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酥-麻难-耐，从流窜，宋南裕有些慌乱，想推开宁鹤，却反而被宁鹤拉住双手，腾空抱起。
“阿鹤，你做什么。”
宋南裕只觉身子一晃，已被男人在了软塌之上，乱蹬的脚踝被人用…住，那人正耐着性子，宋南裕回笼了些神智，凭借本能挣扎起来。
“别乱动。”
宁鹤重新吻住他，宋南裕…无力招架，瘫-软了躺在怀中，紧紧阖上眼睛。
宁鹤知他怕自己发现他腰间的刺青，便索性…
宋南裕不住摇头。
他哪里知道，早在剿匪之时，宁鹤就趁了给他下迷药昏睡的时候，轻-薄过他，没人比宁鹤更懂如何取-悦…。
宋南裕泫然无力地搂住宁鹤的脑袋，脚背绷得好直……
…宁鹤的心中却颇不是个滋味儿，他想，宋南裕果然熟谙此道，用同样的方法，侍-奉过他的父皇和皇叔。
不知为何，这心里，突然就起了羞-辱他的想法。
宁鹤将指上，抹到了宋南裕淡色的唇-瓣上，在他耳边低低笑，“原来，先生总自持清高，那里，却这么想被。”
不知是不是宁鹤的声音太大，这句先生，恰如九天里的冰水，熄灭了宋南裕身上的火热，酒劲衰退下来，意识也逐渐清明。
他此刻……正被自己的学生…
巨大的羞-耻让宋南裕生了蛮力，他猛地推开宁鹤，斥道，“你…你……荒唐！”
“荒唐？”宁鹤被宋南裕这一推，撞到了床梁，后背抵得生疼，可心里却更疼，他指着宋南裕，口不择言地道，“你方才不知廉耻，被自己的学生差点，你说，到底是谁荒唐？啊？”
宁鹤的污言秽语无异于在宋南裕的伤疤上又浇了一层油。
宁鹤又不喜欢他……
待他温柔也只是因为，他是宁鹤的先生，这让他又怎敢将自己的秘密告诉宁鹤。
他很怕自己会遭到宁鹤的嫌弃……更怕宁鹤知道他的身世后会离开他这样的怪物……
宋南裕缓缓笼好衣物，忍泪轻声道，“我…我也是男人，被…被那般…有反应本就正常。若你只是想看我出丑，何必……何必非要用这样的法子来侮-辱我？”
“正常？呵呵，你跟孤说正常？那是不是换做随便什么人，都能让你像刚才那般不要脸？那般因荡？”
“是。”宋南裕再无力争辩，自弃地答道。
“滚！赶紧给孤滚！”
宁鹤彻底怒了。
宋南裕可以接受自己的父皇，可以接受自己的皇叔，却唯独不能接受他！
宁鹤的胸膛起伏得厉害，他倏然出手，将宋南裕从榻上一把拖拽下去，吼道，“宋南裕，你就是个狼心狗肺，养不熟的东西！陪了你这么久，你当真不知道孤想要什么吗？趁孤改变主意之前，赶紧滚！”
宋南裕被他这么一拖，脚步虚浮，险些跌倒。他扭头看了眼宁鹤，宁鹤却眼眶猩红地回瞪他，“怎么？改变主意了？又想被淦了？”
宋南裕抿唇，紧拽衣襟，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殿门，转眼间便没入了茫茫风雪之中。
直到行得远了，依稀还能听到宁鹤在殿内摔碎了什么瓷器的声响。
宋南裕独自行在巍峨的深宫，目之所及，却皆是一片茫茫白雪。寒风，如利刃一般地割透他的皮肉，直刺入心底，疼得他再难呼吸。
那一直噙在眼里的热泪，终是忍不住，滑过脸颊，砸入雪中，他缓缓抬首，恍恍痴在了这漫天白雪中。
风雪满头。
但宋南裕知道，他和宁鹤，他们是再不会一起白首的了。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雪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