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人》丧王君

9、将就

　　易尊看着她，“不要再走了，我拿了桶过来。”

　　江月没说什么，稍稍点头同意了。

　　易尊回去，几个大步一跨就一个来回，他片刻没耽搁，但只拿了装鱼的桶回来。

　　江月注意到了，“易尊，你鱼竿和凳子没拿，还有水杯。”
　　“没事儿，一会儿还过来”。
　　“那你拿着桶先回去吧，我慢慢走回去。”

　　易尊没应声，打量了一下江月，提着桶往前先走了。
　　他要看看前面走哪里比较好走。江月还穿着裙子，自己走后面确实有点尴尬。

　　江月看着他的背影，垂下眼睑，扶着石头摸索着往回走。

　　突然头顶上响起易尊沉沉的声音：“你把桶拿着，我扶着你。”原是这人走了又折回来了。

　　江月抬眼，但没搭理他，低着头继续往前走。她现在要跨过一个缝隙去到下一块大石头上去。她的脸已经被太阳晒得通红，紫外线过敏了。

　　易尊看着她生疏的动作，眉头皱了起来。

　　粗粝的苔藓被暴露在阳光下，被晒干得蜷起来，附在石头上，现在江月的手肘正撑在下面，已经把娇嫩的皮肤压红了。

　　江月一只脚伸出来，努力够着下面的石头，脚尖堪堪够上。

　　走石滩是要有巧劲儿的，需要保持平衡快速略过，脚上一口气不松。像江月这样一步步踩实了才敢走，怕要走到下午才能回去。

　　易尊直接跳下来，站到江月即将要踩的这块大石头上，两只长臂穿过江月腋下，像抱小孩儿似的就把人抱下来了。

　　江月只小小地惊呼了一下，脚就在石头上踩实了。

　　易尊看到她手臂上果然蹭红了一大片，脸上也出现红色小疹子。眉头皱得更紧了。

　　“把桶拿着”。

　　江月听了也不回答，只是嘴又撅起来了，但听话地把桶接了过来。

　　“跟着我走，我踩哪一块你就跟着踩，不会让你摔着了的。”

　　易尊在前面走，灵活地翻过一块块石头，遇到不好走的地方，就先走去然后停下来，转身把江月抱过来。
　　江月也任由他搬来搬去，觉得不好走自己还会乖乖地自觉停下来，张着手让他抱。

　　太乖了，和小时候一样乖，易尊心软得不行。

　　走河滩啊，自己小时候长不过她，江月踩着自己过去；稍长大一点了，就背她；再大一点，男女要避嫌了，就扶着她。

　　“不要你抱了，要到了。”江月总算开了口。易尊也沉默，把鱼桶接了过来。

　　......

　　到了岸上，大家看到两人上来了，都纷纷招呼着两人吃烧烤。

　　易尊走到舅舅身边，“易尊来啦，要吃什么自己在烤架上拿啊。一会儿我们再烤条鱼。”

　　因为小时候就在这一片，易尊也是跟着江月一起喊舅舅，“舅舅，我来烤就好。”

　　说完就从自己的鱼桶里面抓了鱼，到边上去处理了。

　　舅舅看他是来真的，还没细看人就跑去杀鱼了，也就随他，“行，那辛苦你。”

　　外公还在边上抽旱烟，外婆走到烤架边上，拿了烤好的土豆片，见着易尊了也笑着打招呼，：“小尊也放假回家啦”。

　　“欸，是的，外婆。”

　　外婆望着他直发笑，“月月也刚好回来了，好久没看到外婆，差点没认出来。”

　　易尊只是憨直地笑了一下，又低头继续处理鱼了。

　　那边江月才上来就接到了自己的学生打来的电话，

　　“你的数据有问题，LM你确定是用了TSA和YE培养的吗？”

　　“好，好，这个不对，我们重新用选择培养基做一遍，你先重新倒板……”

　　“确实，PI需要重新订购，这里我们用滴板法来做，节省部分费用……”

　　“对对对，好，你别着急，我们慢慢解决，你先做着，我下周三过来看看，嗯，刚好物院那边说可以开始了，不急……”

　　易尊过来的时候就听见江月还在温柔地劝慰着那边的学生，他不由得有些出神：江月不再喜欢吃火龙果了，她现在会买以前最讨厌的李子，还喜欢橘子；江月会一个人忍耐紫外线，忍耐着翻过石滩，不再有一点点不满意就会撅着嘴撂担子了；江月不再像之前一样冷漠，也会安慰那些与她交集浅显的人了……

　　易尊突然有点难过，说不上来为什么。

　　江月才挂了电话，就看见易尊杵在旁边。

　　易尊赶快说：“鱼烤好了，快吃。”

　　“好，我马上过去。”

　　江月过去尝了一口才烤好的鱼，很香，鱼肉紧实鲜嫩，附着一层孜然和辣椒面，鱼皮还有点脆，很入味，确实好吃。

　　不过能在这河里长出海鱼，就挺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