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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心病还需心药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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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月后,秦晚之独自一人先回到了水月涧,刚行至秦家院门时,便同匆忙往外跑的小师弟撞个满怀。
小师弟身形瘦弱,又比秦晚之足足矮了半颗头,他又跑得急。这一撞,生生把自己撞得匍匐在地,呲牙咧嘴,疼痛不已。
今日又到了出去采买的日子,他心中有牵,跑时哪里顾忌得过来其他。刚想骂是哪个不长眼睛的冒失鬼,可抬头却发现是秦晚之,瞬间红了眼眶。
“大公子,你终于回来了。”小师弟紧紧抓住秦晚之的裙角,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哭得声嘶力竭,其中包含了万千难过。
“小师弟,怎么呢?发生了何事?阿娘和阿宁呢?”
接近一年时间没在家,秦晚之已是迫不及待想见到最亲的人。看见小师弟这副悲切模样,顿感大事不妙。
“师娘她…二公子他…”小师弟语无伦次,秦晚之一刻也等不了,一阵疾风掠过,他片刻便消失在了眼前。
他先时去了秦夫人卧室,不见人影后,再去了秦宁卧室。
秦夫人脸上具是疲色,脸颊两处的颧骨冒得老高,双眼也已凹陷,空无一物,似一老妪般毫无生气。
“阿娘…”秦晚之跪在秦夫人跟前,身子开始轻颤。一年不见,母亲是经历了什么?
听见有人叫阿娘,秦夫人以为秦宁醒了过来,声音颤抖道:“阿宁你终于醒了。”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顺势抓起一旁的手,可一阵粗糙感传来。
秦夫人缓缓睁开双眸,眼前之人并非秦宁,而起秦晚之。
这一年以来,她承担了许多,得见亲人这刻,万般委屈和脆弱顷刻间涌出,嘶声力竭道:“阿晚,你终于回来了,阿宁他……”
秦晚之把母亲的手拽入自己掌中,两母子哭了许久许久,直到秦夫人睡去。
已经很久,秦夫人都没有睡过一晚踏实觉。
秦晚之安顿好母亲后,又替自己弟弟盖好被子,最后找来小师弟,询问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水月涧发生的事情。
小师弟紧绷着神经,娓娓道来,生怕说漏一处。
已至深夜,微微烛火摇曳,墙上尽是形单影薄,秦晚之额眉不舒,负手站立在秦宁床前,深情凝望,思绪万千。
这次同父亲一起跟随天门白氏一路寻妖斩魔,历经千辛万苦。大家依据线索一路追至麓山脚下,古潭洞的八卦阵已被破坏,被困于那里的温氏族人早已不见踪迹,原来那日秦白蓝三家在结节石中看到关于古潭洞的景象全是幻化而成。
大家断定,定是这破坏八卦阵者救出了温氏余孽。
仙门百家在麓山待了整整两个月,麓山的每个犄角旮旯来回搜寻了好几遍,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放过。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一名修士不小心误入了麓山的清波谷,误打误撞发现了温氏的密室。
在密室的墙壁上刻画着一些画像以及用梵文写的字,看似是在修炼,可当大家凝神观望时,脑袋嗡嗡作响,心跳加速,灵力稍微弱一些的修士直接口吐鲜血,晕倒在地。
灵力再高一些的修士,能看懂墙壁上画像所表达的意思,跟着练习。顷刻,全身热血沸腾,仿佛仁通二脉被打开,修为跟着精进了不少。贪婪之心,此起彼伏,生怕自己少学了一些。
可不过一炷香功夫,越是跟着练,心就不受控制,以至于到后来全身青筋爆裂,脸上狰|狞可怕,似乎灵力也在一点一点被吸。
不知是谁嚷了一句:”莫不是,这就是温氏的吸灵大法,专吸灵力,大家快快闭上双眼,且不要再看墙上壁画。”
密室里,众人围坐在一起,凝神打坐,待心神平静后,大家便出了密室,可对这密室的窥探之心,并没有死。
众人各怀心思。
见麓山上搜不出任何东西,仙门百家便陆陆续续下山,可当众人再次回到山脚下时,一道黑影忽闪,空灵的声音由近及远:“魔道至尊,重返世间,吸灵大法,法力无边,温氏灵石,可控万千……”
众人随着声音追去,可那黑影的速度实在太快,根本就追不上,只是那几句口号,不断传入众人耳朵,诡异、恐怖之色笼罩下来。
白氏对外宣称,已将魔道至尊温烈挫骨扬灰,可今日那黑衣人却说“魔道至尊,重返世间”,众人心慌慌、脸色阴郁不堪。
由最初的魔道余孽伤人,再是古潭洞阵法被破,最后是突然出现的黑影人,处处剑指魔道,处处透露出可疑,让人迷惑不解,更让人心烦气乱。
看似目的明确,可又不断陷入新的迷惑中,一切的一切仿佛都被人牵着鼻子在走,又回到了原点。于是白岐石提议,各世家子弟先回各处修身养息,而仙门百家的宗主们则同他一起回到仙山,重新商议除魔计划。
白氏的所作所为秦晚之早就看不惯,所以这次自己父亲又跟着白岐石回仙山,他是不放心的。他本打算陪同父亲一起去仙山,却被拒绝了。秦清远终不放心水月涧,便强逼着秦晚之一个人先回水月涧看看,休息一段时日再去仙门也不迟。
幸好是回来了。
秦晚之一夜未睡,他决定带着秦宁去云霄找蓝玉,这世上,恐只有他一人能唤醒一心求死的秦宁了吧。
其实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关于蓝玉的消息,秦晚之一件也没落下。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对蓝玉的好感增加了不少。
正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时候,家逢巨大变故,蓝玉没有退缩,当机立断,凭借一己之力扛起蓝氏的兴衰,此等勇气与毅力,值得让人敬佩。
只是近几个月来,没有关于蓝氏的一条消息,秦晚之心生狐疑。他决定带秦宁去云霄,一则为救治秦宁,再则也想看看蓝玉。
他早已想好,如果秦宁能醒过来,如果蓝玉心似从前,他便不再阻止这段感情。他也是羡慕和渴望的吧,只是在婚姻大事上,终是要受制于人。
秦晚之想着,秦家只他一个就好,秦宁再不要像他一样重蹈覆辙,不能自己做主。
秦晚之端着一碗清粥来到秦夫人房里。秦夫人还未醒来,但眼角的泪痕清晰可见,嘴里也喃喃自语。
“阿娘。”秦晚之把清粥放下后,来到秦夫人床边,轻轻呼喊:“阿娘,我是阿晚,起来喝一点粥可好?”秦晚之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如冬日里的寒梅,沁人心脾。
秦夫人缓缓睁开双眸,眼中有了一丝色彩,温柔中带着一丝歉意:“阿晚,我睡了多久?阿宁怎么样了?”
为母则刚,秦夫人为了秦家,一个人强撑了大半年,此刻有儿子在侧,心神安定不少。
秦晚之把她从床榻之上扶坐起来,又喂她吃清粥。
两母子近在咫尺,秦晚之脸上的风霜之色,清晰明了的映入眼帘,秦夫人红了眼眶,食之无味,轻轻推开清粥。
“阿娘,你在吃一点吧?”秦晚之担心自己母亲身体,可秦夫人摇摇头,拉住秦晚之的手,哽咽着说道:“我儿清瘦不少,想必吃了不少苦。”
秦晚之背过身把眼角的泪水擦干,重新换上笑容,温柔道:“阿娘,我很好,阿爹也很好,他让我先回家看看你们,可能过一段世间他也会回来。”
提到秦清远,秦夫人有些自责,这段事件以来,她的整颗心都在秦宁身上,连那个枕边人也顾不上。
她点了点头,挤出一丝笑容道:“你们没事我就安心了,只是阿宁他……”秦夫人没有说下去的勇气,如今秦宁走上绝路,她有很大的责任,她有悔,恨不能替了秦宁。
秦晚之把她的手紧紧握住,安慰道:“阿娘不必难过,我想阿宁他是明白你的。我们现在要做的便是如何救治阿宁。”
“你说该当如何?”秦夫人早已是无计可施,秦晚之的话如久旱中的雨水,重新燃烧起了希望。
“不如让我带阿宁去云霄吧,心病还须心药医。”秦晚之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母亲的表情变化,他不确定母亲现在的想法。
秦晚之的提议似乎并没让秦夫人感到意外,世间再大也比不过生死,其实秦夫人早已看开,只是不愿亲口说出来而已。
“你觉得可行吗?”
秦夫人知这是最后的办法了,可却不是百分百的办法,所以她还是有些担忧。
“我即刻就启程。只是要阿娘同意一事。”
“什么事?”
“阿宁现在不能行走,我一人带他上路恐有许多不便,需要人从旁协助,方才好办。”
“你看你小师弟如何,这孩子心思单纯,这段时间多亏了他,不然阿宁说不定……”说到伤心处,秦夫人潸然落泪。
“阿娘说得极是,只是我们一走,整个水月涧,整个秦氏都又要靠阿娘一个人打点了,我真的于心不忍。”
秦夫人轻轻拍了拍秦晚之的头,挤出一丝笑容道:“你们好,阿娘就好,你自不必担心。”
秦晚之与秦夫人道别后,带着秦宁同小师弟以及护灵丹朝云霄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