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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梁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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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里拿的是一只半个手掌大镶金的玉狮子,天家特有的东西。
早前祝知谦便调查过这个地方,他们休息的地方有东西,如今进来后,发现这里乱是乱,但真正能藏东西的地方只有这么一个大型的花瓶,她便在守卫不注意的时候摸索,果不其然,东西就在里面。
找了要找的东西她便也没什么闲心再在采集司里看了,逛了没两分钟就随便找个理由离开。
。
百官宴过去了十几天,任游桐在京城不能再留了,她说到底是南营的统帅,军不可无将,不能离营太久。
碍于身份和面子,任游桐走的那日很多人去送她,即使是韩全也不得不吹着胡子瞪着眼睛装成一副扭曲的善人颜。
不过李仪今天看起来面色不大好,整个人看上去很憔悴,还有老大一块黑眼圈。
太子殿下少有这副尊容,去问了才知道这小子前几天赶着跑到南营去了,要接蔻儿仙回来。
但蔻儿仙拒绝了她,她在京城固然是待不下去的,在南营虽然没住多少时日,可感觉在那里好像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所在,在艰险要地自在的活着可比在繁华之地龟缩舒服多了。
再者,京城现在并不太平,李仪要好好在京城,他面对的是有野心的梁王和近在咫尺的皇位,不能出一丁点的岔子,她不愿意成为李仪的破绽和累赘,所以更愿意在南营尽自己的一分薄力。
李仪接不回蔻儿仙肯定也不能在南营久留,他是瞒着所有人来的,东宫里面假扮作他的可是在数着手指头过日子,生怕一个不小心把心脏从嗓子眼里吓出去。
不过她在临别前曾对李仪说她会在南营一直等他,等李仪登基以后接她回去。
听了这话后李仪又像是活了,连赶了好几天路走一个来回也不困了,除了看上去有些疲惫外,精神状态还是不错的。
没过多久任游桐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她不再穿平日里穿的绣着麒麟的官服,而是换上的一身铠甲。
银白色的甲胄在太阳底下闪着明亮的光,她仍是束着高马尾,同色的头盔被夹在腋下。一身二十多公斤重的铠甲罩在她身上却不觉笨重,反而觉得英姿飒爽,是真正的驰骋沙场的女将军的形象。
玄暴也安上了战时的马鞍,纯黑的烈马肌肉饱满,处处迸发着坚硬的力道。
“小家伙,你长的也蛮俊俏的嘛。”任游桐夹着头盔来到谢清词面前。
“谢谢任将军夸奖。”谢清词挠了挠头发,毫不谦虚,“本来就长的挺漂亮的。”
任游桐红唇勾起,笑道:“不错,本身就蛮漂亮的。”
“我走了小家伙,官场对女人不公平,但一定要尽力,只要顶住了压力一定有往上爬的一天,我等你位至高官的那日。”
谢清词谢道:“借任将军吉言,也祝将军所向披靡,捷报频传。”
任游桐摸摸她的发顶,带上头盔:“走了。”
她转身没走几步,迎面来了另一队人,打头的那位是个年轻的男子,眉眼浓重,有种阴郁的美感。
他身后的人不少,距他最近的那位面容俊秀,头发一丝不苟的束在脑后,连官服也是,除了关节处几乎看不到什么褶皱,一看便是位严谨公正的人。
谢清词不认识他,但如果祝知谦在她身边一定能看出来他是谁,毕竟几年前,他们经常在风止处吃茶,那会儿尚又华还会半开玩笑的叫他老荀。
“哦,梁王殿下是来为我送行的吗?”他从身边经过的时候任游桐饶有兴致的一问。
“哪里的话,本王不过是少有的一次来宫里,正巧遇到将军而已。”李椹嗓音低低的说,没有挑衅的意味,但也谈不上善意。
“真是遗憾。”任游桐说,“梁王殿下,凭年龄算你应该叫我一声姐姐,真是没想到连一句道别的话都不愿说出来。”
梁王李椹今年二十九,比任游桐略少一岁,任游桐就是吃准了这个才占了他的便宜。
李椹不以为然:“道别是这世上最无用的话,况且这么多人相送,应该也不差我这一句。不过将军你远在南营,在下次百官宴前不会再来京城了吧。”
任游桐眉毛一扬,呵了一声:“南营事务繁多,我就是想也没有这个时间。”
短短几句这两人已经把话说明白了,往后不管京城发生什么事都不会牵扯到南营,作为制衡,南营最好也别在未来插手京城中的事情。
他缓缓走离,最终到了李仪身边,辈分有差,李仪微垂着头叫了他一声皇叔。
这一切都被谢清词听在耳中,忍不住看上一眼,再尽量把面上的惊诧收住。
那就是梁王,梁王李椹,竟然出奇的年轻。
谢清词一直以为梁王是个年纪和李玄嵘差不多的小老头,毕竟像他那样来无影去无踪,又有很多支持者的掌权人物,只凭道听途说给人的第一印象很难不是有些年纪的。
可今日一见他比上李仪也大不了几岁,没想到他竟然已经成了叔叔,和李玄嵘的年龄差也可谓是大的了。
任游桐一行人已经准备好了,她脚踩马镫,长腿一跨坐在马背上。
“驾!”
她双腿一夹马肚子,短促的一声令下,玄暴飞奔而出,,马蹄踩地如阵阵滚雷带起尘灰,一如她入京城的那天。
。
梁王府上。
他很久没有回京城了,梁王府就一直放着,放久了就落了灰,随手一抹都是灰白的颜色。仆人们刚收拾出一个房间,那房间不大,可一时没有别的能歇脚的地方,李椹便去里面暂坐一会儿。
荀远渡在他的身边,脸上没什么表情。这和心情没有关系,其实从很多年前他就不喜欢把表情放在面上,只是久而久之成了一个习惯罢了。
不过他确实和以前相比有了很大的变化,以前的荀远渡虽然也没什么表情,但眼里总是轻松的,时不时还会带点笑意,而如今只剩沉稳,波澜不惊的和他的表情别无二致,好像少了一味什么。
“远渡啊,你看这间屋子,你多久没来了?”李椹说。
李椹很重视荀远渡,他是个很有才华的人,毕竟在被人称作天选之年的那届科举也能位列探花。人也很可靠,但凡是交给他的事全都能办的稳妥,很多时候他甚至会给李椹当一下军师这个身份。
荀远渡说:“大概一年多吧。”
李椹因为李玄嵘的仇视,大部分时间“避嫌”,不在京城久留。
“一年多。”李椹说,“算来你过来帮我也不过四年的时间,我竟是觉得过了很久,真是令人怀念。”
荀远渡闻言一怔,四年前……那是他顶不愿想起的一段时间。
风止处有一棵被砍的只有半截枝干的桃树,很多人都知道那是他和尚又华一起种的,也有很多人知道那是尚又华亲手砍的。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尚又华砍树的时候他就在三步开外,亲眼看着他砍。
“你……加入梁王的阵营了?”尚又华喝茶的手一顿,几乎一字一顿的说。
荀远渡点头:“是。”
“你疯了吧,如果你舍不下成绩想入仕途我不拦你,但是你为什么要去梁王那一边,梁王的狼子野心谁不知道,他想和太子争位置。虽然现在伪装的很好,可他再装都瞒不下他的野心,现在他是大势,但迟早会物极必反。”尚又华说,“听我一劝,别去梁王那行吗?”
荀远渡沉默半晌,最后坚定说道:“不行。”
“你为什么不愿意听我劝!”尚又华想骂他,下垂眼瞪圆,眼尾竟有一点泛红,“去他那里很危险,梁王冷酷多疑,他身边的人有很多甚至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说句不好听的,我不想看着你死。”
“尚又华!”荀远渡叫了他的全名,“你正常一点,我未来的仕途我自己来决定,我要加入那个派系也是我自己的事,我是生是死更与你无关,你能不能不要管这么多!”
“可是你曾经答应过我的,科举之后当个逍遥闲人,带着满腹诗书去到处游历。”
“……抱歉。”荀远渡不再看他的眼睛,说了这两个字。他一向说话算数,第一次食言,折在了尚又华这。
荀远渡无言,到底是他先食的言,永远都在理亏的一方。他不想再和尚又华辩下去,站起身想要离开。
“荀远渡,如果你加入梁王派,我跟你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尚又华也站起来了,眉目拧起,看样子被气得不轻。
荀远渡背对着他没有回答,抬腿迈出一步。
“荀远渡!”
茶馆的老板听到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光着膀子跑出来,这俩祖宗平日里关系好的跟穿一条裤子一样,今天这是在吵什么吵。
“你们两个这是在吵什么,都是好兄弟,来,坐下来聊聊。”老板笑眯眯的想当和事佬。
“谁和乱臣贼子是好兄弟。”尚又华冷笑一声问道,“老板,你这有斧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