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深处匿蝶舞》淼漪沄涵

14、第十一章

　　小晴……
　　声音打入脑海，黑暗在一瞬间清朗起来。
　　小城！怒晴攸地睁开眼睛，映入眼中的不是黑压压的天空而是熟悉的蓝色帷幔，怒晴转过头看到的是自己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家具。
　　……这是她在左府的房间！
　　怎么可能……难到那只是一场梦？
　　门‘哐’地一声被人用力推开，一身粉衣的倾城跑进来，“小晴，你醒了啊！”
　　“小城？”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了，快点快点，一会儿哥哥和合欢就要回来了。”
　　“□□云和合欢？”
　　“是啊，小晴你怎么了，是不是前两天吃坏肚子啦，哥哥和合欢再过两年就要成亲了啊。”
　　成亲？□□云和合欢？怒晴难以置信地看着倾城，难道那些记忆真的只是自己的一场梦吗？一切只是幻觉？
　　“小晴快点，我们要迟到了。”倾城一个箭步将怒晴从床上拉了下来，向外跑。
　　手……是温暖的还带着微微湿意，怒晴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下意识地收紧，小城……真的是你吗？
　　“哥哥！
　　听到声音，怒晴猛地抬起头，不远处□□云和合欢相互偎依，两人手牵着手，看上去很幸福。
　　“小晴，你怎么站在这里，不过去啊？”
　　怒晴回头瞳孔一阵收缩，左天权就站在她身后笑望着她，看到她呆愣的表情还微微挑高眉头。
　　有什么东西一瞬间闪过怒晴的脑海，快而迅速，一闪而过但却又抓不住。。
　　左家跟以往一样，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胆小懦弱的合欢，厨房的李大妈，小张哥哥，王爷爷就连火雨冰和□□云都真实得不得了……，大家都在，他们都好好的，没有那些血腥和杀戮，那些记忆就像是她的一场梦，变得不真实起来。
　　入夜后——
　　怒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叹了口气索性起身下床，手却在无意间碰到腰间的玉佩。
　　……玉佩？玉佩……对！怒晴拿起腰间的玉佩，跟晴字红玉绑在一起的还有一块碧绿色的方形翡翠玉佩，上面龙飞凤舞地刻了一个字——柳。
　　怒晴颤抖地捧着玉佩，心里一片阴寒和黑暗，这块玉佩是左天权给她的，一切果然……
　　怒晴快步跑出房门发现整个左府静悄悄的，仿佛陷入一片死寂，怒晴挨个房间走，里面果然是……空的，现在整个左府除了她以外没有一个人。
　　“哈哈……啊哈哈……”
　　怒晴跌坐在地上，笑声从口中流泻而出带着浓浓的自嘲……
　　第二天清晨，怒晴坐在梅园的水玉桌旁，看着园中的红梅发呆。
　　“小晴，小城可是到处找你哦。”左天权走到她面前一脸暖意地看着她。
　　……暖意……脑中一切清明起来，怒晴抓住了那条她一直抓不住的光亮，老狐狸是不会这么笑的，即使是面对她他也不曾这般笑过，就连在最后一刻老狐狸的笑容中也只有释怀与平静，没有这种如沐浴春风般的……暖意。
　　怒晴不理他，看到聚集在梅园门口的人，大家都在，每一个人脸上都有笑容，是那样真实而美好，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好像一切都只是她自己的幻觉，怒晴握着玉佩的手已经汗湿。
　　“柳媚娘……”怒晴抬起头直视他，“柳媚娘，你记得吗？”
　　“柳媚娘？”左天权一瞬间的疑惑给了怒晴答案，他不是左天权，他怎么可能是……
　　“啊哈哈……哈哈哈……”怒晴不可抑制地大笑，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老狐狸怎么可能忘得掉那个他爱了一生也负了一生的女子，假的假的都是假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都是她自己心底的渴望而已。
　　一瞬间所有人都静了下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狂笑不已，连眼泪都笑出来的怒晴。
　　“小晴……”
　　怒晴转身看向站在她身后一脸担忧看着她的倾城，“你呢，小城，你还记得你的夜哥哥吗？”
　　“谁？”
　　一切真的是幻觉，都是假的！假的！
　　怒晴突然想起左天权以前曾说过这世上有一种秘术，可以让人产生幻觉并深陷在其中直至死亡，而秘术所造出的幻象是被施术人心底最渴望的东西，她渴望的便是这和乐融融的生活，什么也没发生过，……大家都在。
　　可是，可是……
　　“左家一百四十五人皆因我而死，他们都是为了让我活下去才牺牲的，现在你要我沉迷在这幻象中，我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怒晴清澈的眼中染上了恨意，“□□云你休想！”
　　“小晴，这样不好吗，我们大家都在，不会有杀戮不会有痛苦，可以一直这么幸福的。”
　　怒晴的双眼被泪水浸润，模糊了眼前的倾城，记忆中黑暗的一角被揭开浓稠的血色蔓延开，所有的记忆都归回到原位，一切变得清晰起来。
　　“都给我消失……”怒晴抬起头看着所有人，一字一字地说道，“你们统统都给我消失！”
　　霎时所有人连整个左府都扭曲起来，怒晴再一次被黑暗笼罩。

　　‘噗’——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染红了怒晴画中艳丽的笑脸，画在被血染红的同时化为一缕青烟飘出窗外。
　　喷出鲜血的瘦小人影晃了晃向后倒去，跌入高大的黑衣男子怀中，被他紧紧抱住，黑衣男子抱着瘦小的人儿向外走，到门口时停住。
　　“我们欠你的已经还完了，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你，再见面时我们就是敌人。”
　　“我们不会再见面了，我可不想与你为敌。”屋内的白衣男子笑笑，站了起来，起身送他们到门外。
　　黑衣男子迟疑了一下，说，“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云，后会无期。”
　　“后会无期，柳兄。”

　　潮湿的触感让怒晴自黑暗中醒来，天空中乌云遮顶，整个大地黑压压一片，怒晴试着活动了一下，然后慢慢站了起来，检查了一下全身，身上除了一些轻微的擦伤外没有太严重的，弯腰捡起地上的玉腰弓，在捡金箭时发现箭筒旁有一块乳白色的玉佩，怒晴全身发凉颤抖地捡起那玉佩，那时一块被刻成雪莲形状的微微散发着暖意的玉佩，如果……如果这一块才是小雪留下的话，那、那……小城拿的那一块是什么……
　　“小城，你骗我，你骗我！”
　　怒晴发疯般地沿着滚下来的小道跑上去，会被发现也好，会被杀也好，她都要找到倾城。那条道静静悄悄的，怒晴沿路向前寻找，潮湿的土地上有凌乱的脚步，走了有一段距离，怒晴看到前面有一个隐约的小白点在艳红色的血泊是那么的刺目，跌跌撞撞地走到那里，腿一软怒晴跪在那血泊前面，静静躺在血泊之中的是一块白色的玉佩，可能因为是有一段时间了，玉佩已经冰凉了，那一丝凉意顺着玉佩传入怒晴心底。
　　心中好像有一个地方被挖出一大块，正汨汨的流血，她好痛，好痛，同时她也好恨，好恨，恨那高高在上掌握着皇权的男人，恨火雨冰，恨□□云，恨毁了左家的所有人，这股恨意仿佛要将她撕裂一般，痛得她不自觉地卷起身子。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怒晴才恢复知觉，那股痛苦缓缓远去，但心底因恨意而衍生的猛兽正叫嚣着要发泄，要那些人血债血偿，凭什么她痛得心脏仿佛被人硬生生挖出了一般，而那些人却因为计划成功沾沾自喜。
　　怒晴迅速奔跑在那条下山的小路上，要想出左府只有两条路，正门和后山那条小道，正门是不能走了，那□□云他们只能从后山那条小道走，怒晴顺着坡度滑下，她虽然不太记得后山的路，但她记得这里有一个山坡可以看到那条下山的小道，火雨冰不会骑马他们应该是会坐马车，现在山路潮湿不好走，他们速度应该不会太快，她应该赶得上，突然前面透出一丝光亮，就在那！
　　整条山路尽在眼下，却没有马车的踪迹，难到……错过了？突然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怒晴咬牙，把箭筒斜跨在肩上，抽出一支金箭，慢慢拉至满弓，聚精会神地看着那不断接近的马车。
　　霎时，天地间仿佛展开了一匹银白色的布匹，一切都静了下去，只有那马车一点一点地接近，就是现在！箭如鹰隼一般疾速而出，以强劲的力道狠狠扎入一只马的腹中，那只马因吃痛而嘶鸣着，疯狂地左右奔撞。
　　怒晴迅速抽出第二支，拉至满弓，等待时机，就连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血流不止怒晴也感觉不到一丝痛楚，果然过了没有多久，□□云扶着火雨冰跳下马车，箭破空而出，划过空气，直指火雨冰没入肩中。
　　□□云一惊，顺着箭的方向看到站在坡顶的小女孩，长发披散，身上沾满了血污狼狈不堪，但那双被恨意染红的眸子却然然生辉。
　　“殿下！殿下！”后面的侍卫跟了上来，看到火雨冰肩上的箭和坡顶的小女孩让他们一惊。
　　“你们带皇后去山下找大夫，务必要快！”
　　“是！”
　　“你们一部分跟我来，分开找，就算把山翻过来也得给我找到她！”
　　“是！”
　　怒晴看他们迅速向山上奔来，没有一丝惊慌，转身向更高的地方跑去，她记得后面有一个山崖，下面有一条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