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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章五 ...

  •   “当我想到这一层的时候,”浦原合上纸扇凝望着夜一的金色瞳孔,“我才明白当年你同我一起背出静灵庭时,与如今的海燕是一样的心情啊。”
      “……是这样吗?”夜一移动视线,“我不知道,或者该说,一直担心着那朵罂粟危险的花期,让我早忘记了去考虑‘心情’的问题。”
      浦原转眼间变回不正经的嘴脸:“真是危险哟……”
      “总会有办法的。”
      “我说的可不是那朵毒花哦,我是说,我们差一点就散伙了吧。”
      夜一愣了一下,随即释然而笑,低声道:
      “是啊,把鬼丢了就没法玩下去了呢。”

      此后,海燕成了浦原商店的常客,他几乎每次都是空手而来但从不空手而归,夜一只管打哈欠,浦原虽然总嚷嚷着“敲竹杠的黑鸟先生又来了”却仍然老老实实地把稀奇古怪的东西拱手相让。
      不用去问朽木白哉是怎么知道他们所在的,以朽木家的情报网和档案库,查出现世某一地区的灵压干扰程度不是难事,而技术开发局的义骸实验虽然鲜为人知但也不是默默无闻,稍微分析一下就可以将坐标定位在某个城市,但是夜一和浦原的放心也来源于此,朽木白哉对规则够不着的地方从来都是视而不见,听如不闻。
      海燕的频繁来访带来了尸魂界的消息,使得浦原和夜一在这期间对尸魂界看得较为清晰。现世的任务当然没有那么多,虽然说近期的虚并不稳定,从浦原计算的密度值和频率来看也是涨势稍稍突出了一些,不过还没到必须出动海燕这种级别的死神的地步,但是他们不想关注中央四十六室的意图,那座封闭的坟墓里只有僵尸的逻辑,想想都要捂住鼻子,用夜一的话说:“顺着他们的想法去考虑一件事实在令人作呕。”
      五年平和的日子一恍而过,对于人类都不算长的时间让死神更是不及消受。然后,有一天海燕来说:
      “绯真去世了。”

      夜一终于再见到朽木白哉是在海燕的婚礼上。绯真去世的那年夏天,一个朝槿盛开的日子里,海燕和他所在番队的三席——都美亚子完婚了。当然夜一是受到了邀请的,并且海燕向她保证举行婚礼的地点是流魂街。
      流魂街是一个各种人和各种事都相当散慢的地方,这里随时会有一场规模不大的角斗,连围观的人在内也凑不齐二十个;小偷和杂货店主站在同一面墙底下晒着太阳,心里盘算着不同的生财之道;白天的街上是奔跑和喧闹,夜晚就转移到了小酒肆里继续,咒骂的粗口和放浪的笑声此起彼伏,只是永远达不到狂欢的高潮。总之,流魂街的生活虽然无比嘈杂却比现世要缓慢得多,现世灵魂一到这里竟然就轻易忘了从前的所有,全身心地投入到这种几百年一成不变的生活当中。
      从现世回来的夜一化身黑猫,悄然行走在流魂街的清晨里,她没有选择跳上围墙,而是沿着墙在地面上投下的影子一路轻跑。夜一从未像现在这样深切地体会到尸魂界的可憎和恐怖,不动声色地吸收了本质各异的灵魂并用那苍白僵硬的规则让他们就范。生前张狂的、冷厉的、聪明的、悲伤的人们,甩开曾经的斗志就像脱掉一件衣服,其中不乏夜一曾经见过的面孔,都已经不复生前的表情,夜一实在无法相信他们竟然会忍下这份屈辱。
      “哼,是谁说灵魂本色是不会改变的?”夜一发现自己的嘲讽中竟然带着追悼一样的哀伤。
      对于现世的发展,静灵庭并没有错过,现世层出不穷的新生事物在静灵庭的核心一样也不会缺少,不同之处在于,现世文明会随着科学发现与技术研究自然而然地被所有人利用,静灵庭则是将那些紧紧锁在保险柜里,像窃贼一样自我满足地在巢里小心把玩。这就是让夜一和浦原极端厌憎静灵庭的本因,但他们无力改变,那根深蒂固的荆葛把灵魂顺缚得服服贴贴,让他们闻着幽醉的花香浑然忘我。
      在海燕初次走访现世那次以后,夜一忽然开始怀念起某个少年的追逐,她忘了当时的恶作剧,只记得那种迫在眉睫的速度,是自己为数不多的真心喜欢的东西。忍不住她的捉弄的朽木白哉,究竟是用怎样的意志力来容忍压在他肩上的一切?夜一不是很敢于去想,但又不由去想。在海燕婚礼那天夜一才明白,其实连当年白哉执意紧追的原因她都从未了解过。
      夜一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朽木白哉,不过这也并非完全出乎意料,毕竟海燕不可能不邀请他,而他也未必不来,但是在这种场面里看到朽木白哉还是一件非常让人惊异的事。只不过在这种情形下,夜一想,其他人大概不会注意到他吧。
      海燕的婚礼自然是很简朴,但只限于“礼”的部分,之后的庆祝十在是太……丰富了。确切来讲那是胡闹。十三番所属半数以上的副队、七成以上的席官和九成以上的队员们,这还不包括海燕在流魂街结识的形形色色的狐朋狗友,在森林边一片足够平躺两只大虚的空场上,竟挤满了黑压压一片,吵成一窝蜂。夜一很高兴是这种场面,她可以悠哉地尝遍烈酒而没人注意。当然,在其间空鹤大步流星地跑过来一次,悄悄塞给夜一一包流魂街12区小原店的红豆点心——那是给浦原的礼物,当年勾引他们溜出去的美味。
      已经不知喝下多少了,夜一的眼前渐渐酝起了一层薄润的雾气,突然,夜一一抬眼,看见了朽木白哉。眼睛多眨了一下,那个确实是朽木白哉。上一次见到的还未脱去少年轻骨的白哉,此时已经完全是个家主的姿态了。没有牵星箝,没有风花纱,只一身均衡枝子纹样的浅青单和衣,显然是不想引人注意。他一个人站在树荫里,下垂的手中拎着一只细颈酒瓶,但不曾见他饮酒,一双眼睛平视前方,视线延伸的终点是人群深处被乱七八糟灌酒的海燕。美亚子——海燕的新娘正在他身边欢快地笑着,笑声柔和悦耳,几乎是越过人群随风飘散出来。无论是敬是灌,海燕都毫不客气地接过一饮而尽,脸色已经开始泛红,身旁的美亚子看了看海燕,随即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弄翻了推到海燕跟前几只酒杯,然后无辜地笑着道歉。当然有人不依不饶地再斟一杯要她喝酒赔礼,海燕顺势抢过一口干掉。
      以夜一现在的状态,是不会被白哉看到的,但是从夜一这里却看得清白哉的每一个神情。一双瞳孔更加深邃,很难再从底下浮现出轻盈的色彩,然而夜一凭着习惯的直觉,还是看得出他眼神所向之处,欢快的人群中映出海燕的倒影。一向紧抿的薄唇渐有微启之状,但终于没有放松。夜一这么盯着白哉,直到他忽然一个转身离去,夜一立刻轻步跟上。海燕在人群中眺望,他当然知道白哉的所在,察觉到他离开便转眼望去,见夜一其后相随,便释然一笑。
      朽木白哉走进森林深处,穿过这座森林就是静灵庭,夜一打算只跟到静灵庭入口,但并没多想为什么要跟来。即使远离了人群,朽木白哉也是控制着灵压的,夜一凭感觉就能知道,现在白哉的状态大约远远低于他平时的状态,灵压的流动虽然非常均匀平缓,但是比较拘谨,就像在窄小的河床里流动着汪洋。
      但是朽木白哉没有径直穿过森林,他在半途中忽然转向西方,那里是什么地方?夜一飞快地搜索着回忆,似乎真的是太久没有回来过了,本来闭着眼也不会迷路的尸魂界竟然在记忆里涌现出大片的空白,夜一气急败坏地逼问着自己:“快想起来,朽木白哉要去的那个方向,究竟是什么地方?”
      射在脚边的光线密集起来,一瞬间豁然开朗。对了,这里是……在森林深处的一棵云杉树下向西转,一直走,一直走,就会看见这片原野。它有个极少被人知道的名字——这是他们当年奔跑的尽头,五个人第一次一起躺下来不约而同地深吸了一口气,这时听见白哉喃喃地说道——真是芬芳的草原啊。那是夜一唯一一次听到的,朽木白哉的感叹。
      朽木白哉走进原野,长长的夏草已经没过他的腰迹。夜一放弃了跟在他后面,转身跳上一棵高大的木兰树,沿着向草原伸得最远的那根树枝跑到梢头。只见前面的人已经停住脚步,他面前的草丛里隐约可见一块青色的石头,围绕石头生长着一小丛鲜艳的洋红色植物。在这片被秀白的千叶蓍和淡蓝的车前草点缀的草原上,那一簇洋红色极为引人注目,夜一眯起眼睛仔细地辨认,忽然一个念头浮上脑海,她不禁以猫力所能及的方式欠起了嘴角。那些花朵,如果离近了看的话,应该是鲜艳醉人的酒红色,那种草的名字夜一记得,叫做姬石竹。
      原野上和风吹过,从远方荡来细草的波浪,四面八方将站在草原上的人拢在漩涡中。夜一此时感谢这初夏里流畅的风,把朽木白哉的低语携着花香送到她跟前。夜一并非听到了每一句话,但她听到了其中大部分,而且确信白哉第一个词说的是:
      绯真
      绯真,风很长,是好天气
      你直觉一向很准
      海燕今天很高兴
      他会幸福,就像你祈祝过那样
      尝一尝吧,海燕的喜酒
      瓶子终于打开,一条亮晶晶的细流浇在石头上,折射出彩色的阳光。
      绯真,我带这个做贺礼,你以为如何
      修长的手指择出几支红色,拢成一束。
      绯真,我们走吧,他等不及

      风忽然大了起来,草屑一时迷蒙了夜一的眼,等她再向那里望去,朽木白哉已经回头向森林走来。原野在身后隐去,他和来时一样平静地走向森林深处,夜一仍保持着距离轻悄地跟随在后面。
      他们回到婚礼上的时候,大多数宾客已经醉得东倒西歪。朽木白哉并没有马上过去,他还是站在树下,垂着手,酒瓶不见了,手中握的花束被树荫掩去。
      海燕还难得地站着,正与前来祝贺的浮竹队长和京乐队长兴致颇高地聊天,大幅度的动作像个毛头小子。夜一想起来,海燕在长辈面前从来都是一副装傻的样子,目的只是为了在长辈难缠的刺问里随时蒙混过关。然后,两位队长告辞了,海燕和美亚子悄声说了几句,美亚子四下看了看被灌倒了一地的“死神”们,掩口笑了笑,一掌拍在海燕肩上把他推出两步远,随后便向通往宅院的浮桥走去了。海燕绕过零星散聊的几个人,一路推搡嘻闹着,曲折地向朽木白哉站立的树下走来。
      “白哉,你怎么还站在这儿,去喝酒吧,这会儿没有几个站着的了。”海燕的脸上带着酒色的红润,目光炯炯有神,看向白哉的时候带着包容的温暖。
      对方任海燕的手拍在肩上,脸上还是寻常的冷淡。海燕想拽过他就走,一低头看见了那束花草,问:
      “这个,是给我的么?”
      换来的还是沉默。
      “谢谢。”
      说着径自从他手中拿过花束,当然他这么容易拿到也因为那只手在片刻之间放松了。
      “果然是红色的花啊。”海燕笑着说,可是那个笑容已经不再自然。
      “白哉,白哉?”
      “什么事?”
      “绯真送的礼物是最好的。”
      “五年前是你送的种子。”
      是姬石竹哦,真是难得的礼物。白哉大人,绯真把它种在芬芳草原上吧,等到开出了红色的花朵,就送给海燕,那时他一定已经找到幸福了……

      天色已经接近黄昏了,森林和空场凝滞在铜褐色的日落里,朽木白哉向海燕告辞的话夜一没有听到,但那已经无关紧要了。看着那个清素的背影拖着一条细影再次笔直地向森林中走去,夜一心里叹气。海燕走到他身边,坐下来,也是眼望着树木错立的森林入口处说:
      “我已经尽力了,可他还是回到了笼子里,而且在里面加上了一把牢固的锁。”

      明明白天是晴空万里,太阳刚一落山就狂风呼啸,不一会儿倾盆大雨铺天盖地浇下来,差不多已经尽兴的婚礼草草结束,死神们迈开瞬步四散奔逃而去,片刻之间,空场上只剩下爆开在地上的雨花。
      夜一蹲在空鹤家的屋檐下,沿着瓦楞淌下来的已经是瀑布,半透明的雨帘挡在眼前,挡住了尸魂界的风景,海燕和美亚子是否也在廊前看雨?夜一嘲笑自己也会想这样没营养的问题。空鹤坐在她身边,一手把着瓶子,不时地喝上一口。
      “还没喝够?”
      “不,早喝够了。只是不够把我灌醉。”
      “醉后再醒过来更难受。”
      “不喝的话睡不着。”

      夜一没有接话。有一小段时间,她们就这么呆着看雨,雨也太单调,只是在尸魂界很难看到就不想错过。夜一忽然觉得一阵疲惫,这时听见空鹤说:
      “你见到他了吧。”
      “啊。”
      “你怎么想?”
      “没怎么想,朽木也许有过发芽的迹象,但一朵花并不能让他活过来。”
      “没救了?”
      “没救了。”
      “是吗……”

      “还要说什么?”
      “没什么大不了,就是忽然想起了从前的事。”对着瓶子喝下一口,空鹤的眼睛始终坚定不移地盯着雨帘后面的世界,“那时候你每天带着我们到处跑。”
      “那个啊,已经玩腻了。”
      “我突然觉得有点怀念啊。知道吗,被你扯着跑的最大乐趣,是我能清楚地看到他们几个的表情啊。”
      “哦?是怎样的表情?”
      “我大哥脸上总是写着‘认命’俩字,可是似乎跑得异常开心,老是精神百倍的样子;喜助就是一副看热闹的脸,在我盯着他的时候故意做鬼脸逗我。”
      “那么,他呢?”
      “没什么可说的,面无表情。”
      “我就知道。”
      “可是现在想起来,我总觉得他的眼睛……”
      “眼睛?”
      “根本没在看我们啊,这不像在追人吧。”
      “闭着眼跟着灵压也不会丢。”
      “……就在前天,我还问过大哥。”
      “海燕怎么说?”
      “他说:‘白哉就是在散步嘛’。”

      散步?散你个大头鬼。夜一心里骂道。可是夜一,你又能把他们带到何处?你们奔跑的尽头,只不过就是那片芬芳的草原而已。散步,散步就是还要回到起点,散步就是以牢笼为圆心的无意义重复。该死的散步!

      “空鹤,我出去一下。”
      “嗯,啊?喂,夜……”
      一道黑影融入雨夜中。

      漆黑的夜里,暴雨中瞬步走过一只黑猫绝不会引人注目的。夜一不明白为什么要奔向静灵庭,但是确定自己必须这么做。
      刚刚入夜的静灵庭里一片沉寂,不仅是因为这场罕见的大雨,更多是因为那些参加海燕婚礼的半数以上的死神们,几乎都躲在流魂街的各个角落避雨,这才使静灵庭显得分外空虚。夜一并没有外现太多的灵压,只将能维持一个普通速度的瞬步而已,静灵庭的街巷道路平直交错,全都是一模一样的雨街。一路上没见到一个死神,夜一已经快要走到二番队门口,突然,她停下脚步,思索片刻后飞快地折回到来时的路上。
      此时的流魂街里却是另一番景象。比起灯火明亮而冷淡的静灵庭,流魂街的道路上几乎可以用昏黄斑驳来形容,各个店铺的门楣上,家宅的窗前,还有悬在路边树上剧烈摇荡的油纸灯,把雨中的流魂街煊染出一道浓郁的色彩。静灵庭已经远在身后,夜一不再急跑,而是贴着墙根一路游弋过来。
      街上是雨在横行霸道,人全都挤在小酒坊里,比平时更多更杂乱的酒客塞满了流魂街的大小酒店。被雨水冲淡了的热烈酒香裹着潮湿的空气弥漫在道路上,闻着都让人微有熏然。喧闹声却被风雨声滞阻了,浸透湿气的漫骂和取笑重得扬撒不出,压在店里显得酒肆的空间更加狭小。
      就在夜一经过一家酒店门前的时候,从短布帘里突然冲出一声大嗓门的高叫:
      “可恶,难得老子今天出来喝酒,鬼天气也就算了,见鬼的居然这么多人!”
      只听旁边有一个低弱的声音在劝:
      “小声点,恋次,真央禁止学员饮酒的。你忘了我们是偷跑出来的吗?”
      那大嗓门更提高了声调:“就因为这个才不爽,早知道静灵庭这么多规矩,老子就不这么拼命了。难道我这么努力就是为了换一身死气沉沉的规矩绑在身上?”  
      紧接着的是个女孩轻柔的声音:
      “恋次,不要这样。吉良是为你好啊。今天是意外嘛,我听说好像是十三番的副队在这边举行婚礼,正赶上雨,才会有这么多人。”
      “就是,所以这家店里来的肯定有不少死神,你这只野狗不想回去被骂就别再吠了!”这是另一个少女不客气的训斥,尽管乍听之下以为是个少年。
      “切,少自以为是了,你这个低班生。”
      “你说什么!”少女也拔高了声调。
      呼呼,眼看就要吵起来了。夜一停下脚步。
      这时,酒店老板掀开门帘送客,几个人顶着雨瞬间消失在门口,老板愣了一下,揉揉眼睛,这才忙向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外面鞠躬。不用问,那些是参加婚礼的死神,终于等得不耐烦冒雨而归了。

      “喂,老板,再来一壶酒啊。”
      还是刚才那个大嗓门,门外的夜一这才看清那个大声吆喝的人其实还只是个少年,只不过,那一把火红的头发实在是太惹人注目了。不能不承认这少年很有魅力,尽管神情和举止还没有脱去最后的孩子气,可是已经有了成年男子的轮廓,线条刚毅的刺青倒立在额头上,双目狭长藏着锐气,合齿一笑却带着热烈张狂。围在他身边的,一个是清瘦的淡金发少年,一个是细眉如月的少女,最后一个想必就是那个“假小子”,很秀气的面孔上,长长的刘海不听话地搭在鼻梁上,特别是那双大而明亮的眼睛使这个少女浑身散发出鹃鸟花一样的灵气。
      那老板应着话,仍挑着布帘侧过身向里面吩咐着。就在此刻,夜一突然感觉后背后升起了一股不小的灵压,尽管已经在拼命抑制却依然失控地溢出来。几乎与夜一的回头同步,店里那个红发少年忽然指着外面对伙伴说道:
      “喂,你们看,那个死神的样子,好像是现世的游魂一样啊。”

      正对着店门外,朽木白哉那双从来都是半合的俊目居然愕然地睁开了,直盯着店门里那个短发少女。夜一忽然从心底激起一阵寒意,此时的白哉尤如一尊被塑上受惊表情的雕像,伫立在风雨涤荡的流魂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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