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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如父如女(2) ...

  •   “放你妈的屁,瞎几把编吧。”慧的回答是这样的,“我才没有你这种爸爸。”

      撒谎最忌讳沉不住气,甚尔任由亲切的笑容纹丝不动,接着说下去:“我小时候还抱过你。”

      “你是我家请的家政?”慧反唇相讥。

      她已经走到墓园外的小径上,眼看身影就要消失不见,又退回一步来问:“走不走?你不是肚子饿了吗?”

      回市中心的计程车收费高昂,望着所剩无几的钱包,慧难免有点肉痛。走进立食拉面店时,她没关心甚尔是否介意。事实上,足足饿了三天的他也的确不在乎,能填饱肚子就行。

      慧点了两份拉面,甚尔还主动要求加了分量。两个人并排站着,在街头简单的凉帘下稀里呼噜吃面。

      慧不想吃肉,所以把叉烧拨到一旁。

      被甚尔看见,他随便用筷子示意了一下,她点头。两个人都没说话,他径自夹过来吃掉。

      不知道为什么,她无缘无故主动发起话题:“我妈妈死前被浴缸煮熟了,连人的形状都消失,完全变成了肉。”

      他只顾着埋头吃面,再开口,却是没头没尾地提问:“我刚才没说自己肚子饿了吧?”

      “是吧,”女生漫不经心,“我会读心术。”
      “你有读心术?”狭长的眼睛冷酷地瞥过她,“那我还有无量空处咧。”
      听到陌生的名词,她忍不住皱眉:“那是什么?”
      “我吃完了。”男人撂下筷子。

      禅院甚尔盘起手臂,忍不住开始回想自己和五月七日靖子有交集是哪一年。糟糕的回忆泛滥成灾,隐隐约约牵扯起他不愿想起的过往。回过神来时,眼前的女生正十指相扣,目不转睛凝视着他。忽然间,她将手指交叠,像取景的画家或摄影师,将他套在框内。

      他也回望向她。

      “那时候,你以要结婚为由拒绝了妈妈不是吗,禅院甚尔?”慧说。

      被人说出心里的自白是种奇怪的体验,但甚尔没多想,下意识换上和女人调情的模式:“我现在姓伏黑。你知道我不是你爸爸还请我吃饭,该不会对你妈妈没到手的男人——”

      却眼睁睁目睹慧在桌上拍下一个100元的硬币,然后收拾东西走人,毫不拖泥带水:“我要去打工,不要再见了。请快饿死的人吃饭不需要理由,但我也只能做自己办得到的事。”期间有大大方方展示自己的钱包,付过饭钱后已经空空如也,一点都不剩。

      她走出去,当真不再管身后初次见面的男人是死是活。

      反而是他略微失神,又在店里盯着那枚硬币看了一阵。

      新宿人来人往,繁华得每天都像是祭典。

      然而,他还是没走多远就又遇到了她。

      慧穿着MMM的蝙蝠束腰半裙,手里拿着标记了“占卜”的手写板,就这么在街道旁边站着。

      甚尔单凭好奇心站定,远远地目视着她。

      两个人视线相撞时,她满脸嫌恶地问了“有事吗”,他则冷笑着回复“看看不行啊”。

      她的收费是一万元。

      假如只是随口胡诌两句的话,实在很难说不是狮子大开口。

      甚尔暗自心想绝不可能会有生意。

      果不其然,比起客人,还是麻烦更先找上门来。

      不规矩地穿着正装的男人们围过来时,穿着lolita裙的女生下意识向后缩。他们垂下头来,用翘舌音风味十足的口吻质问:“谁允许你在这做生意的啊?”

      “欸?”慧瞳孔地震,挤出笑脸,“对不起,我知道了,马上就走。”

      “在这里做生意竟然没人罩着。”
      “这么着急走干嘛,是在小看我们吗?”
      “总得交点罚金吧。”
      有人及时攥住她的手腕,这就把她往旁边人迹罕至的公园拽过去。

      五月七日慧拼命挣扎,无奈引来的只有手腕的痛感,千钧一发之际,更为有力的手硬生生阻截他们已经施行和即将延展开来的暴力行为。

      伏黑甚尔看起来像是突发奇想随心情这么做的。面对人数上绝对压制的群体,他仍然似笑非笑插嘴:“我劝你们换个人下手比较好。”

      “哈?”有人耐不住性子率先回复,“凭什么啊——”

      下一秒,回复他的是足以令人颧骨骨折的拳头和低亢而亲切的声音:“因为她是我罩着的。”

      雄狮猎杀鬣狗。

      食蚁兽吞食蚂蚁。

      单方面凌驾于他人的殴打就在眼前发生,一下接一下,掌心轻轻蹭着另一侧沾血的指关节,再回头,甚尔看到瞠目结舌的慧。

      与其说害怕情有可原,倒不如说现在恐慌才正常。听到巡查自行车的响声时,慧还是先一步上前,抓住甚尔夺路而逃。

      逃进地下通道,她气喘吁吁,抬头发现他若无其事。这点运动对甚尔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慧火大的靠住墙壁,这时候才有空闲发火:“你疯了?他们可是道上混的!万一找回来报复怎么办?”
      “是喔,”他轻飘飘地发笑,事不关己的姿态令人不爽,“我怎么没想到呢。就应该看着你被带到厢式车上去嘛。”

      她清楚被救的是自己,脸颊发烫,老老实实说了“谢谢”,天色已晚,调整包袋,索性多问一句:“你晚上有地方住吗?”
      “你有房子?”
      “……住在推特上找到的人那。”
      “那我能去吗?”

      “不,”地下通道路灯昏暗,她在灰蒙蒙的光线中朝他牵动嘴角,露出一个他读不懂的微笑,“有件事刚好要你帮忙。”

      从邮箱里找到钥匙,进入1DK的房门,五月七日慧轻车熟路地脱鞋,打开灯,边拆耳环边叮嘱:“你拎着鞋进来吧。”

      伏黑甚尔二话不说地照办,望着堆积如山的垃圾和A书评价:“有够乱的。”

      “在推特上明文征集未成年人同居的人,”慧微微抿起嘴唇,不留情面地挖苦道,“你能指望他什么?”

      走廊尽头的楼梯传来响动,外面的灯也亮了起来,慧递给甚尔一个眼神,他当即侧身进入窗帘与墙壁制造的视线死角,她则等着门打开,当这间房子的主人回来时迎上前。

      男生向家人声称独立,但几乎全靠接济,微胖,上几节楼梯就满头大汗,慧笑起来,丝毫不嫌弃地挽住他手臂,用娇滴滴的嗓音说:“你回来啦!”

      平时本来就缺乏异□□流,又是这个擦枪走火的年纪,男生才坐了一阵,马上就按着五月七日慧的肩膀想骑上去。

      女生“等等”、“不要啦”之类的话语在这时候怎么听都会被归类到欲拒还迎,毕竟精虫上脑不可挡。

      显而易见,想叫停,快门声和突如其来出现的陌生男性更有用。

      甚尔拿着手机一通连拍,挑眉笑着打招呼:“这位小哥在对别人的女儿做什么呢?”

      慧只觉得眼皮一通狂跳,她可不记得自己有同意他继续冒充她爸。

      三个人分阵营坐在桌子两侧,土下座谢过罪了,但他们要的自然不是这个。在做这种事上,伏黑甚尔比五月七日慧想的更具天赋,强迫对方向父母打了电话,连哄带骗挖出原本预计数额的两倍。

      夜色中,两个人带着钱一路狂奔。

      直到进了百货商场的停车场,他们才用多多少少按捺不住愉快的眼神看向对方。

      “你怎么知道他家那么有钱?”有钱的感觉好得不得了,伏黑甚尔扬起嘴角问。

      五月七日慧的笑容近似蝴蝶扇动翅膀,缓慢,绮丽,令一部分人下意识屏住呼吸,同时让另一部分人想要伸手捏碎直至毁灭。“我说过了,”她回答,“我会读心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如父如女(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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