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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流光皎洁压星河(二) ...


  •   男子眉头紧锁,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白玉狸膝盖顶偏了落在男子大腿上。

      男子疼的倒吸一口气,怒道:“别动!这一片是流沙,你越挣扎陷得越深!”

      被压在下面的白玉狸感觉身子正在往下陷,褐色的面纱随着呼吸一上一下。黑衣男子觉得脖子间痒痒的,呼吸似乎透过面纱一阵一阵冲击在脖颈,让他有了一丝燥热。

      他低声道:“抓紧了。”

      白玉狸将男子抱住,男子用力翻身,与白玉狸调换了位置,让她整个人趴在他身上。男子胸膛比她宽阔了不少,非常不好的体验!

      她蹬着双腿,想站起来,却被男子又拉了下来:“别动!你怎么这么闹腾!”

      白玉狸侧身躺在男子身上,脑袋刚好在男子肩头。男子的心跳加速,砰砰砰仿佛要跳出来了。

      要死了,这人怎么心跳这么快!白玉狸双目瞪得浑圆:“你心跳能不能慢一点,跳得热。”

      男子闻言,哑然失笑:“你别动,就不热了。”

      白玉狸见两个人越陷越深,缩了缩脑袋,不再乱动。

      男子肩上有一条可怖的伤口,伤口上还扎了一根短树,想来是方才抱在流沙上挣扎间被扎上去的。
      扎死你丫的!最后戳烂点,把整个肩膀扎成漏斗,才解本少主心口之恨!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是白玉狸脱口而出的确实:“我帮你。”

      男子低头,正好看见她毛茸茸乱糟糟的脑袋,微微有些诧异。

      白玉狸道:“我不是在救你!是要你带着出这流沙,你可不能死!”

      她说罢,身子往上挪了一寸,张开嘴,隔着面纱将那根短树咬下来,“呸——”的吐在旁边。短枝顺着流沙滚动着,不一会儿就被掩埋了。

      “现在怎么办?”白玉狸微微抬头,流沙已经蔓延到男子耳下了。

      男子深吸一口气,道:“我抱着你滚到沙丘边,只要没陷下去,顺着沙丘滚落就可以了。”

      “好!”

      男子大喝一声,抱着白玉狸在流沙上翻滚起来。每一次滚动都能引起一次流沙下沉,白玉狸甚至在翻滚中整个人都没入流沙,还好男子臂力惊人,死死将她抱在怀里,不让她陷下去。

      两人翻滚的间隙,遗落在不远处的长剑、乌孙人的尸体和鹰隼全部都淹在沙丘下,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黑衣男子抱着她在炙热的沙地上翻滚着,直到远离流沙来到安全地段。

      白玉狸不是没有见过死亡,可流沙吞噬生命却是无声无息的。她有些后悔选择走西戎大漠,与大漠比起来,太渺小了。她没有与自然抗衡的能力,若不是这个黑衣男子,只怕就要殒命于此了。

      原以为不需要父亲安排的阎卫,也能顺利到达庭州。甚至因为一些不能说的原因,十分反感有阎卫跟着。凭借小聪明甩开白子衿等人的愉悦感在此一扫而空,浩瀚无垠的大漠中掀起阵阵风沙迷了她的眼,让她开始怀疑自己这别扭又做作的想法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风沙一阵一阵袭来,卷起漫天黄沙。

      黑衣男子见此大惊:风沙要来了。

      “不想死的就跟上!”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黑衣男子拾起一根枯枝,往沙漠深处走去。白玉狸用披风将整个人包裹起来,亦步亦趋地跟在黑衣男子身后。风沙越来越大,男子却走得十分坚定。

      他对西戎沙漠十分熟悉,白玉狸想。

      风沙吹起白玉狸的褐色面纱,差点遮住眼眸。她扯好面纱,定睛正好瞧见男子腰间露出的半截令牌。檀木所制,中间勾画着木芙蓉花。“芙蓉向脸两边开”琅琊宫的令牌,琅琊宫之人。面纱下的白玉狸,露出一丝冷笑。

      男子回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将令牌遮掩在衣裳下。

      一前一后,两人非常默契的保持着三丈距离,绕行风沙处,抵达一处绿洲。

      绿洲四周被高大的树木包裹着,中间有两潭一大一小的清澈水洼。水洼一边铺满了七星草,急尖成尾状;另一边开满了紫红色的罗布麻花,一簇接着一簇,沿着绿洲水洼蜿蜒。湿润的水汽与放在炙烤的炎热形成鲜明对比。

      白玉狸从怀里摸出羊皮地图,想在地图中标注一下位置,却发现靠近庭州没有一处绿洲。

      这里是哪里?

      黑衣人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冷哼一声并不出声。他来到水洼边,坐在七星草后坐下,清洗脸上的细沙。

      白玉狸不远不近地跟着,在离他丈许的地方学着他的模样坐下。白玉狸看着黑衣人洗净的侧脸,高挺的鼻梁下,浅色的薄唇还皲裂起皮了,滴着水的皮肤与他一样略显苍白。

      是个清冷的人。白玉狸暗道,琅琊宫中之人难道都是驻颜有术,不过一想到他方才抱着自己的过分之举,心下又暗暗给这男子扣了几分。再怎么样也是个登徒子!

      黑衣男子察觉到旁边蒙面女子的目光,干咳一声。白玉狸忙别开脸,掬起一捧水来洗脸,却不想面纱还未摘,整个水糊了脸上。她扯下湿乎乎的面纱,使劲咳嗽着,披散在肩上的长发滑落下来,留下一个旖旎的弧度。

      好看!黑衣男子脑中冒出这个词来。这大漠中遇到神秘女子,功夫还不弱,着实太奇怪了。

      黑衣男子再回头时,便见她趴在花丛上,向上翘起的双脚一摇一摆。玩心甚重,还是小孩子啊。

      白玉狸双手托腮,眉毛一挑,撑着身子脸朝下慢慢浸入泉水中。寒凉的水汽自面颊开始席卷全身,让她浑身舒畅。

      海藻般的长发散落在湖水中,白玉狸将翘起的双脚放平,双手紧抓着岸边的七星草,仿佛生怕自己掉进去一般,水下恰好冒出一长串咕噜噜的水泡。

      玩的倒是挺开心!

      洗净脸的男子眉清目朗、仪容不俗,冷峻的眼眸也缓和下来。他扯了扯嘴角,没有笑出来。

      白玉狸一直将脸埋在水中,甚至身子也开始往下滑去,眼见半个身子都快入水了,男子急忙冲过去想将少年扯起来。却不想,白玉狸突然甩着湿发起身,带着淡淡梅香的水渍溅了他一身。

      白玉狸红唇微张,腮边新红,浓密的睫毛上迷蒙着一层又一层的水汽,让她的双眼迷离起来。黑衣男子还未抬头,便见这比花还娇俏的女子对着他扑了过来。

      白玉狸将黑衣男子扑倒在地,惊得罗布麻花一束束落下。男子双手被她死死压着,正好感受到她全身冰凉的气息。白玉狸长长睫毛上的水滴毫无挣扎地落在男子脸颊上,晕染开一层又一层的绯红。

      “你干什么!”男子低声道,离得近了他才发现白玉狸的眼眸是灰棕色的,晶莹剔透,像一只狡黠的小猫。

      白玉狸咧嘴笑了起来,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他将声音尽量放柔,就像哄写意一样道:“琅琊宫的人,为什么来这里?”

      男子知道身份暴露,俊眉一挑,冷声道:“姑娘还知道琅琊宫?”

      男子右手一翻挣脱开来,准备将压在身上的白玉狸擒住。白玉狸却早有准备,右手袖中的越王刀落了下来,抵住男子的咽喉。

      “琅琊宫的人来这里做什么?”白玉狸的刀往前近了一分,男子雪白的脖子上顿时出现一道血痕。

      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不说话吗?”白玉狸的刀又近了一分,血痕将男子脖子上那根快要褪色的红绳染成了鲜红色。

      白玉狸语气温柔却带着威胁,她身上有一股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

      男子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可耳朵早已不由自主地变得通红。

      二十五年来,不是没有过投怀送抱的,可是像怀里这个小猫一样刁蛮拿着刀抵住他的脖子的姑娘,实属头一次。

      黑衣男子依旧不出声。他不顾刀架在脖子上,左手挣脱朝着压在身上人的腰上点去。白玉狸左手以掌打在他胸口,膝盖抬高撞在男子左手掌上。握刀的右手微微下沉撑在地上,以此为支点在空中一个周天旋转。

      收回的左手还不待男子反击过来,便又打在他肩上,将男子推坐起来,右手的刀又凑在男子脖子上。她跪坐在男子身后,黑色的长衫上落下几多罗布麻花,煞是好看。

      白玉狸凑在男子耳边,继续问道:“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诸葛公子。”

      男子眉头紧锁,微微错愕,似乎正在思考这种情况到底该如何是好。

      “你已知道我是诸葛家的人,还拿刀威胁,不怕被追究责任吗?”男子深吸一口气,耳朵上的粉红也渐渐退了下去。

      “大昭御药局自百年前独孤氏未央宫被焚,便被你们诸葛家把持着,而你为何会来西戎大漠,我倒是实在没想通。”白玉狸说着扯下男子腰间的檀木牌,继续道,“诸葛清风,你说是吗?”

      檀木令牌那多芙蓉花下,用篆书刻着一个小小的名字——诸葛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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