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因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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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扎吉从睡梦中醒来时，发现天光已然亮起，加迪尔已经起床了，只裹着一件单薄的睡衣，正聚精会神地坐在落地窗边画画，脚边是打开散落的背包和一些乱七八糟的画笔。
金色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落在他的身上，让他的睫毛和翘起的发丝都在发光。雪白的脖颈和手腕、脚踝在衣服的笼罩下若影若现，青春，无暇，迷人，像个小仙男……但是有不少鲜红的吻hen也存在着，为这幅美少年作画图笼罩上了奇怪又颓靡的艳丽色彩。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因扎吉打着哈欠下床，走过来啵了他一口后就先去洗漱。加迪尔全神贯注忙着糊弄完作业没搭理自己的金主先生，他最近实在是太忙了，选修的课业本来就多，又同时在做一份画廊的实习和校园社工工作，昨天晚上陪着因扎吉睡完后几乎没合眼，就爬起来画作业了。
幸好他基本功扎实，做这种练习性质的作业只需要耐心和毅力，不需要太多的时间搞创意，不然他真的会很为难。
因扎吉换好衣服的时候，加迪尔也正好给作业收了尾，小心翼翼地卷起来放回包里，疲倦地躺倒在地毯上。他的脸色白到半透明、泛着不大健康的红晕，眼睛下面带着淡淡的青紫，一看就是熬夜过度的可怜孩子。因扎吉也坐到了地毯上，俯身轻轻吻他：“睡一会儿吧，我开车送你去学校。”
然而他难得真情实感的温柔只得到了小美人乖巧中透着十足冷淡的摇头抗拒。
“不用了，先生。”
加迪尔顶着苍白的脸起来摇摇晃晃地洗漱完，又继续摇摇晃晃地出门去打车了。因扎吉点个早餐的功夫，昨晚还躺在他怀里亲亲热热的小美人就已经没了踪影。他素来是喜欢听话又懂事、从来不和自己建立多余关系的床|伴的，并总是很大方地乐意为这种懂事一掷千金作为安抚。但是加迪尔如此“公私分明”的态度却让他感到了微妙的挫败和不爽——拜托，难道是他长得不好看或者是技巧不好吗？明明加迪尔昨天还那么爽、那么粘人，抱着他的脖子哭红了眼睛扭屁|股来着。
没有小宝贝一起吃早饭，心情不美妙的因扎吉就一通电话把正好该路过这里去工作的弟弟给叫了过来，并吐了一通苦水。
弟弟西蒙尼一边美美享用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一边对他的坏心情进行了精妙的点评：“啊？你都包这一个三个月啦？那他是有点本事的。哥，粘人的你嫌弃烦，不粘的你嫌不对劲，你是不是多少有点子犯贱在身上的——嗷！”
因扎吉冷酷无情地把叉子从弟弟的手上拔出来。
不过等他回到房间里去拿上包准备离开时，他的心情一下子就柳暗花明，彻底阳光了。在把钱包拿起来时，一张小纸片掉了下来，一看就是匆匆忙忙从某种平价素描本上撕下来的，上面画着沉睡的他自己，笔触简单，但好像十分温柔似的。因扎吉是搞体育的，除了泡美人的时间外没什么欣赏艺术的情调，但是他这一会儿被这张小小的纸头给搞得露出了很不皮波的笑意。
翻过来，优美的斜体字写着：“我先走啦，先生。”
因扎吉却仿佛读出了“今天再见面好吗？”的缱绻意味。他懒洋洋地又躺回了床上望向窗户，把纸片放在胸口捂住。枕头上还留着一点点加迪尔的香气，昨天是他亲手抱着小美人、给昏昏欲睡的他抹了一头的泡沫来着，对方在极度困倦的时候才会那么卸下防备，缩在他的怀里呆呆地点头睁不开眼，意识到他在帮忙后慢吞吞地抬起头来亲亲他的下巴。
因为比赛的缘故他们已经十来天没见过面，因扎吉有点后悔没有问问加迪尔忙不忙就兴冲冲把人叫来做了。
被他惦念着的小美人正顽强地试图睁大自己的眼睛，盯着教授身后投影仪上的画面和文字看，但是天旋地转的感觉支配着他，让他只是保持自己不要睡过去就花费了最大的力气。讲台上的教授雷东多一低头就看见往常总是坐在第一排的好学生加迪尔今天却缩在后面，眼睛红红的，大夏天捂得严严实实，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他若无其事地讲完了手头的一点话，然后就宣布道：“今天剩下的一小时用来做讨论课，想想你们的期末设计。”
学生们高高兴兴地闹成一团，而加迪尔则是在第一时间睡死了过去。他头疼欲裂，人还想吐，软绵绵地趴在桌子上就没了动静。雷东多于是把人给架去了校医院，等到加迪尔醒来时，就看见成熟英俊的教授正坐在自己身边的椅子上翻看速写本。
“是你的吗？有人捡到交过来的。我想应该是你的，因为画得非常好。”雷东多温柔地把本子递给加迪尔。
加迪尔紧张地拿过来，第一时间就把它放到了自己的枕头下面。他还没清醒，第一反应不是自己在哪里，而是要上课：“我还有肌理课……”
“我帮你和皮尔洛先生请假了，作业也叫人帮你带过去了。”雷东多微微一笑：“你先休息吧，我不打扰你。”
“谢谢你，先生……”加迪尔迟钝又让人怜爱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雷东多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匆匆忙忙赶来的卡卡，这个学金融的富二代贵公子在学校里很是出名，不过雷东多认识的原因在于他是加迪尔的男朋友。他曾经不小心撞见过两个学生躲在天台上接吻，晚霞把加迪尔漂亮的脸染成了幸福的粉红色，那次以后雷东多就再也没有去过自己原本很喜欢的这个小角落。
他的胳膊上挂着西服外套，站在走廊尽头扭过头去，只看见了年轻男生高大健壮的背影。
加迪尔依然苍白着脸躺在床上，忙着给皮尔洛发道歉短信，并向学长学姐请假，下午的活动他实在是去不了了，不过晚上的打工他打算坚持一下，毕竟昨天他已经为了见因扎吉请了一天假，连续两天不上班实在是说不过去。卡卡进来时满脸懊恼和心疼，第一时间就忙着检查空调温度，给加迪尔倒热水喝。
“里卡多，理理我嘛，里卡多——”
眼瞧着男朋友忙忙碌碌照顾自己、但是脸气得鼓了起来、一声不吭的样子，加迪尔很是无奈地伸出手来晃了晃他的衣袖，试图靠着撒娇混过关。
卡卡素来吃软不吃硬，被这么捏两下，就骨头都软了，闷闷不乐地抱住加迪尔亲吻他的额头和耳朵，再也扮不了冷面人。
“昨天晚上到底哪里去了？我找了你好久。然后忽然就知道你昏倒被送医院了，你都不知道我多担心……”
加迪尔乖乖地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伸出手来抚摸他的下巴，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我心情不好嘛，就在外面一直散步，跑去看了日出……对不起，里卡多，我错了。”
他抬起头来轻轻吻住卡卡的喉结，含糊不清地说：“我不该躲着你，不该不敢去见你的父母……”
卡卡一张俊脸立刻涨得通红，害羞地躲避加迪尔，把他裹进被子里让他不能乱动。这幅清纯处|男样让小美人在心里发笑，可在面上他却是十足的无辜和单纯相，甚至还红了脸，仿佛是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有点过于亲昵逾矩似的，于是也往被子里缩，只露出粉红的脖颈和耳朵。
这倒勾得卡卡又过来道歉和亲吻他了。年轻美丽的小情人黏在病床上热乎乎地搂着，卡卡是虔诚的新教|徒，绝对恪守贞洁观念，但是人性和身体的想法是无法遮掩的，他几乎要被自己的小男友看似无意、实际上都是故意的各种亲昵折磨得发狂了，却只敢自己忍着，最后闷闷地抱着他吻/咬脖子哭道自己是坏蛋，早把原本被欺瞒的生气和委屈扔到了爪哇国去，又变回了二十四顺好男友。
加迪尔松了一大口气，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他才不能跟着卡卡去见家长，卡卡实在是太认真了，一心奔着结婚去，加迪尔知道像自己这样的穷苦小孩往对方的家庭里一放，那不得是被挑剔的眼光扒光了皮拷打啊，他才不要自取其辱。
而且他也不能冒着自己和因扎吉关系暴露的风险，去做不切实际的豪门梦。加迪尔虽然是很穷，都得靠着卖身才能付得起美术学院高昂的学费和各种进修费，与身价上亿、家学深厚的名门子弟、富贵小孩们一起竞争，试图爬上登天梯，但这不意味着他需要出卖色相一辈子。他有天赋，有能力，也有狠心，正是因为他太能吃到外貌福利，所以反而也太清楚美丽和爱都是镜花水月，不值一提。加迪尔打算等到自己在画廊的工作转正，就可以考虑和卡卡分手了。
原本他就是为了这个不对外公开的内推才接近了这个意外单纯的公子哥。加迪尔才不指望能傍大款，何况这还只是个富二代，他只是需要一个机会，一个并不面向底层人的机会——现在他拿到了，就一定会凭借自己的能力牢牢握住的。
搞定了自己的单纯男友的加迪尔在难得休息一天后状态满满地准时去工作了。画廊的主人、大商人马尔蒂尼今天难得在这里出现，他对加迪尔很赏识，喜欢这个既有创作能力，又很会干营销的小天才，特意把他叫到自己的私人办公室说话。
“听说你昨天生病了，加迪尔。”马尔蒂尼很温和地关心他，毕竟尽管看起来英俊逼人，但他40岁的年纪已经完全够给加迪尔当父亲了：“感觉还好吗？不舒服的话可以多请几天假，我让hr给你按照带薪的批。”
但是尽管年龄上可以喜当爹，他毕竟不是加迪尔的爹啊。小美人能若有若无地感受到对方向自己伸来的无形的、厚重的暧昧，只是因为知道对方的人品很好不会搞什么潜规则，所以才一直装聋作哑没有回应。
“谢谢您的关心，先生。”加迪尔很可爱地笑了起来：“我完全康复了。”
马尔蒂尼也微微笑了起来。他不再多说，只是又和加迪尔询问了两句即将举办的大画展的事情，在确认细节无误后，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用一种“告诉你个好消息”的语气说道：
“今天有个朋友特意向我问起你来。”马尔蒂尼笑着说：“他说是偶尔看过你的画，很想买，问我是不是要签下你了——我觉得也是，亲爱的，我是不是应该赶紧把你捂起来？你还有两年才毕业呢，就已经被太多人惦记了。”
他的蓝眼睛里盛满笑意，西装革履，成熟迷人——但是加迪尔却紧张极了。
加迪尔读不懂这份玩笑里的意思，绞尽脑汁地思考到底是哪个神经病在马尔蒂尼面前嚼他的舌根。然而等到夜里十二点多结束工作准备坐地铁回校时，他一下子搞明白了一切。
因扎吉正闲适地依靠在一辆阿斯顿马丁旁等人，等着他。加迪尔背着自己缝纫的帆布包站在台阶上，冷漠地俯视这富贵豪华的城市，连沥青路都是每个星期一整修的地，和自己帅气的金主老男人。尽管因扎吉长得很好看，技巧也棒极了，可加迪尔还是讨厌他，讨厌不得不靠这种方式来换取金钱的自己，讨厌可以随便用钱买到所有东西的有钱人，更讨厌这份交易忽然走入到了他普通的生活里，让他试图维护的尊严变得一文不值——从今天起，他在马尔蒂尼的眼里就是一个出卖身体的会演戏的小男biao子了，他知道，所有可爱和单纯的表演都变得像个滑稽的闹剧。加迪尔倒也不是当了biao子还要立牌坊，但是谁想做biao子的事情闹得全世界都知道啊？他本来还能凭借着能力去工作、去改变命运实现梦想的，他要是真的想这样，往马尔蒂尼的腿上一坐，现在早被捧成新锐画家了。他没有，他能接受金钱交易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实在活不下去吃不上饭念不完书了，可是谁会去听这些辩驳呢？饿死的人比失节的高尚，这就是社会的理念。
前功尽弃，包|养就是包|养，污点就是污点，不会因为加迪尔那么努力地想要隐瞒和靠着实力去证明自己就能改变。有钱人把穷人的路堵死，还要倒过来轻飘飘地指责他们上位的方式不够正大光明。
他恨不得举起手里的袋子扔到因扎吉的头上去，扯下他几万欧一个的墨镜砸个稀巴烂，但是他不能。
他不仅不能，还得扬起惊喜的、美丽的、柔软的、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美好和明亮的笑容，像个小鹿一样冲着对方跑去，热烈地拥抱。
“先生，您怎么来了——”矫揉造作又清纯可爱地明知故问。
因扎吉笑了起来，低头吻吻他的嘴唇，像个十几岁的嫩头青一样被柔情和爱意支配：“我想你呀。”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因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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