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chapter.18 你得忍着点 ...
-
厉程和时晚开车出去买东西不久农家乐那边就收到山塘水库堤坝冲毁洪水淹没山镇的消息。
苏梅吓愣,吵着嚷着要去找时晚和厉程。
陆来制止住她:“你先冷静下来,现在山镇那边发大水,已经封锁了进出口了。你去了也没用。”
苏梅眼眸黯淡:“那怎么办。时晚有生命危险的。”
旁边的徐阳已经打了无数了个电话给时晚,都打不通,更别说有人接了。
宋豪也拨打了几十个电话给厉程,同样的也打不通。他垂头丧气:“不会真的出事吧。”
“乌鸦嘴。”钟秦冷冷地说。
“可是……发大水呀。”宋豪细思极恐。
“都不要那么悲观嘛。”陆来见大家伙都消极又悲观,“我们再等等,或许他们很快会回来的。”
程秀低头嘟囔着:“都过去那么久了……”
与此同时的另一头。
消防员带着厉程和时晚以及获救的小女孩到达了安全地方后,然后又继续去营救其他人了。
那个安全地区是一个处于山镇的一片高地。
那里地势高,地方空旷,临时搭着许多军用帐篷。好多人被救回来都安置在那里。
“我回来了。”说话的厉程刚在食物领取的帐篷回来。
他走进帐篷,一进来就看到时晚目光呆滞,抱着膝盖坐在帐篷最里面的角落里。
“喝点水,吃点东西吧。”厉程将一瓶矿泉水和一个真空包装的面包递了给时晚。
他伸出手,递东西给时晚时,时晚才发现他的手臂有一道血痕,血已经凝固在伤口处了。
她怔怔地盯着那道血痕,紧张地说:“你的手臂……什么时候弄到的?”
厉程似乎才注意到自己受伤的手臂。他抬起来看了看,笑说:“应该是抱那小女孩出来时被玻璃尖锐的边缘划到的吧,没事。”
“会感染的。”时晚强调。
厉程不以为然:“小伤,没那么严重。”
“不要大意嘛,等我。”说着,时晚就起身跑出了帐篷。
“你去哪儿?”厉程朝她跑出去的身影问了声。
时晚并没有听到。
她出去了大概五分钟才回来。
厉程见她一路小跑回来,好笑道:“你去干嘛了?这个时候还乱跑。”
时晚微微喘着气,笑着将手中提着的袋子扬了扬。
厉程诧异看着她。
“我刚才去那边的医护帐篷要了消毒水和和创可贴。”时晚坐到厉程身旁。
厉程自觉地将受伤的手伸出去。时晚一边拧着消毒水,一边说:“可能会有些痛,你得忍着点。”
“没事,来吧。直接倒吧,不要棉签棒。”厉程不在意。
时晚听他的,并没有多说什么。
她拧开盖子,直接往伤口上倒消毒水。消毒水触碰到伤口,伤口瞬间起了一层浓浓的白泡沫。
厉程眉头微皱了下,时晚抬眼看了眼他,知道他痛。于是时晚小心地用棉签棒拂去伤口上的泡沫,然后继续倒消毒水进行二次消毒。
第二遍就没那么多泡沫了,应该是清洗干净了。时晚拿出创可贴撕开正准备要贴,却忽然顿住。
厉程看她,问:“怎么了?”
时晚思考着:“你这伤口是长长一道。创可贴怎么贴?”
“……”
“有了。”时晚眼珠一转。
她斜着贴了三张创可贴,正好将手臂上的伤口全部贴上。
厉程盯着手臂上贴着的三张创可贴,不禁失笑。
“怎么样。”时晚得意地笑。
“很好。”
时晚笑笑,然后转头看了看帐篷里的人。并没有发现刚才她和厉程救的那个小女孩。
她皱眉:“刚才那个小女孩呢?”
“她被护士带走了,听说她受伤了。”厉程解释说说。
时晚点头,随后掏出手机,本想看看时间,然而一打开就见苏梅找了15个电话给她,徐阳更夸张,有36个。
她看到这些惊人的未接电话,这才想起还滞留在农家乐的苏梅众人。
那么多个未接电话一定刚才在外头没信号没听到。
她忙回拨着电话,边等着苏梅接电话,边对厉程说:“你赶紧打个电话回去给宋豪他们,省得他们担心。”
刚说完,就见苏梅接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苏梅就滔滔不绝地说了自己如何如何担心时晚,还不时询问时晚是否有受伤。
时晚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让大家知道自己没事,这才挂了电话。
时晚打完电话时,厉程也刚打完收线。
“现在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农家乐呀?”时晚问厉程。
厉程站在帐篷前,望着乌云低垂的天空,淡淡说:“已经出动军队了,应该要等赈灾的军人控制到洪水才能离开这个安全区域。”
时晚叹了口气,说:“军队都出动了,这场灾难看来没有想像中的简单,一定在不少死伤。”
时晚说完话,就见坐在她旁边的老头儿哼笑了一声,说:“死伤惨重呀。”
厉程回头,看着那老头儿,说:“你知道情况?”
那老头儿往帐篷外扬了扬脸,说:“我被救上来时,在河滩处发现大水冲来了几具尸体。还有那边急救帐篷,你是不知道重伤人员,全他妈是从泥石流底下挖出来的活人。”
时晚倒吸了口冷气,灾难太可怕。
暴雨导致山体大面程滑坡,水库堤坝被冲毁,大水淹没山镇,镇中老旧建筑皆被水冲毁坍塌。
塌陷的房屋与山体的底下也不知道压了多少人。医护人员,军人,消防官兵都纷纷出动赈灾。现在搜救队正全方位地在搜救幸存者。
时晚不敢深入去想像这场灾难带来的后果。
旁边的厉程却关注着另一个问题。
他眯着眼睛,沉吟说道:“据我所知,水库的堤坝不会那么容易被冲毁。况且昨夜虽是一夜暴雨,但比起夏季的暴风雨还是差点。怎么着也不至于冲毁堤坝吧。”
那老头儿一听这事,立马怒气冲冲:“他妈的都是些贪官污吏。”
厉程并不意外。他本就猜测山塘水库的河坝是豆腐渣工程。
如果仅是昨天晚上那样的一夜暴雨。他想,对一个水库堤坝的冲击不会太大。然而偏偏就冲毁了。
“山塘水库的堤坝是今天夏天完工。新修的堤坝。也不知道国家拨来的钱被那些吃人血馒头的贪官吃了多少。修出这么个堤坝来,这一场暴雨就没了。且不说毁了还引得洪水泛滥。这得害多少人。”老头儿说得咬牙切齿,神情痛心。
“而好是山塘水库,要是石莲水库,估计整个中海市都会淹了。”老头儿叹息。
时晚默然低着头。
人心太可怕,连灾难都不及万分之一。
如果说灾难害死的只是被山体滑坡掩埋而死的人。那么被人心害死的,则是那些被洪水淹死,被洪水冲毁的房屋坍塌压死的人……
中海市那边派来赈灾的军人,消防官兵一拨又一拨,赈灾物旅也在第一时间空运过来。
赈灾工作就在这样一个风雨凄迷的初冬时节开展起来。而厉程与时晚一直被困在安全带那边,等待着军人们找到安全通道才能离开。
高地安全区那边,每天都有死人的尸体被找到,镇民的,游客的,救援队的,军人的……都有。
当然,每天也有人被救回来。
只是太少了。
那么被泥石埋在底下的人根本撑不到搜救队来救他们。只能等着死亡降临。
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明知无法生还,却还没活着,慢慢等死的过程……
在赈灾搜救的过程中,山镇的河道被疏通,引山镇的水引到石莲水库去,这项疏通河道引流入水库的工作持续了一天一夜,洪水终于控制住了。
当听到洪水控制住的消息,高地处的被困的人纷纷发出了欢呼声。
那片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仿佛让时晚以为他们在庆祝什么盛典。
时晚看着那些狂欢得喜极而泣的人。他们激动得都跳了起来,不管是否认识,都互相拥抱狂欢哭泣。
那些画面像极一场灾难电影的结局。时晚不禁鼻子一酸。灾难让他们的家园没了,但他们战胜了灾难。
厉程好像能看透时晚心中所想,他淡淡地说:“家园虽没了,但至少人还活着。”
时晚重重地点头:“对呀,接下来,他们就该重建家园了。”
厉程笑了笑,说:“而我们也可以离开,可以回去了。”
此刻,天空不再阴霾,厚重的云层渐渐散尽,阳光普照着这一片灾难后土地。就好像黑夜终会走到尽头,黎明终将得到破晓。
厉程和时晚被安全送下高地,他们直奔农家乐那边。苏梅那一群人一直在农家乐那边等他俩儿。
路口的泥石流已经被挖掘机进来挖开了,道路恢复。厉程的车子在洪灾当中报废了。
回去的路上是坐钟秦的车。
在那高地安全区被困的一天,厉程和时晚都没怎么闭过眼。
这一上车,厉程勉强撑住,并没有睡,而时晚就昏昏欲睡了,眯着眼睛,头歪到叶东博那边。
因为叶东博坐左边,厉程坐右边,中间是时晚。原本坐这车的何苗过去陆来那车和苏梅程秀两个女生一起。
开车的钟秦透过中间的后视镜看到时晚头歪到叶东博那边,不由皱了皱眉。
正好前方路段是右拐。那个拐弯口稍微拐一下就能转过去了,然而钟秦故意来个大转弯。
一个向右的大拐弯,时晚的头由于拐弯又摆到了厉程那边,最后靠在厉程肩膀上。
副驾驶座的宋豪骂骂咧咧:“你疯啦,用得着拐那么大弯吗?”
钟秦冷冷瞥了他一眼,没出声。
宋豪还想骂他,却见时晚的头靠在厉程的肩膀上,顿时恍然大悟。他压着声音,小声地说:“钟秦,你可以呀。回头叫你老板涨工资。”
钟秦不置一词。
回到市区。
时晚迷迷糊糊地睡醒过来。
厉程的肩膀有些发麻。时晚靠在他肩膀上时,为了不吵醒她,厉程全程没有动一下。一直保持着原本的姿势。
“你醒了?”厉程问她。
时晚揉揉眼睛:“我睡了很久吗?”
“还好。”
“到哪了?”
”已经有二环路了。”厉程说,目光却没有看外头。他看着前方路段就大致能分辩。
已经进入二环路,已然是市中心区了。
时晚侧首看了看窗外。
车窗外是城市的的钢筋森林,车水马龙,繁华而喧嚣。
这让时晚有种恍惚像做梦的感觉,似乎那场洪水灾难是一场不真实的梦。
这几天大家都处于疲惫与惊慌之中,于是时晚放工作室两天假,好好回家休整。
而玫瑰馆那边,厉程也决定暂停营业两天,也让他宋豪,钟秦他们几个都回去好好休息。调整好状态再上班。
回到家的时晚第一时间就去泡了个热水澡。
在外的那几天,她就像苍老了十岁,面容憔悴,四肢乏力。
泡完澡的她就一头扎进被窝里,躺床上去睡觉了,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自然醒。
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
时晚睡到自然醒,把欠的觉一次过全补了回来。
她走下床,拉开房间的遮光窗帘,阳光瞬间溢满整间房。
窗外冬阳烈烈,天空蔚蓝清澈。是冬日的晴空万里。这是中海市冬季少有的晴天,能见度高,无雾无霾。
她分外留恋这样冬日的晴天,可惜这样的日子并不多。
手机充了那么久的电已经充满。
时晚拨了电线,打开手机,发现厉程发了一条微信来。
是早上半个小时前。
内容是,吃饭了没?休息得怎么样了?
时晚给他回了一句,刚吃了,我挺好的。
她说谎了。
心想着,要不要撤回消息,和他实话实说?
就在时晚犹豫不决时,她电话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跟屁虫。
时晚看到这来电显示,有些诧异,嘴里嘟囔着:“褚巍这个家伙干嘛给她打电话。
她接了电话,还没开口说话,电话那头就传来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想我了没晚晚?”
一听这嬉皮笑脸的语气,时晚就知道褚巍留学英伦这几年并没有长进。
“你找我干嘛?”时晚问他。
“你这是和青梅竹马的好朋友的语气吗?”
褚巍是时晚从小玩大的朋友。就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在军区大院长大。
褚巍从小就喜欢跟着时晚,时晚甩也甩不掉,于是时晚就叫他跟屁虫。这也是她手机给褚巍备注的由来。
褚巍家和时晚家都是军政世家。褚巍父亲和时晚父亲年轻时是战友。
时晚学生时代陪伴着她的就是褚巍。
只不过,时晚大学毕业后留学莫斯科读研,而褚巍大学毕业后留学了英国学法律。
说起来和他也有好几年没见了。于是时晚语气稍稍温柔了些:“你说,找我干嘛?”
“你很忙?”
“还行。”
“你怎么还是那么冷呀?一点都没变。”
其实她变了。变得喜欢说话,喜欢笑了。就像厉程一样。
“你能听得到我说话吗?”褚巍又问。
时晚回神过来,简单地说:“我其实变了很多。”
褚巍并未沿续这个话题。他说:“我准备回来了。”
时晚一愣:“伦敦不好混吗跑回来?”
“我是中国人,怎么了着还是得要回中国。再说了,你不也没留在俄罗斯吗?”
时晚哑言。
“我说得没毛病吧。”他得意。
时晚不搭理他,直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下周,我机票都订好了。”他笑说,似乎很开心。时晚隔着电话都感觉到他得高兴。
“你爸妈都知道吗?”时晚问。她怕褚巍这小子偷偷溜回来,父母不知道。
“知道了。他们没意见,相反还赞成。”
“那就好。”时晚顿了顿,又说,“所以你打电话给我是想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不不。”他忙说不。
“那……你的目的是?”
“我已经收到中海市天雅律师事务所的offer了。我打这个电话回来给你,是想你帮我找房子。”
“什么?找房子?你不是有家吗?”
“天雅律师事务所在市中心光华路那边,我要方便上班呀。难得你要我天天堵在环城高架上?”
这找房子是件苦差事。当时她自己找房子时也是费了不少功夫。
“我的要求很简单,离工作地方近。一人住不用太大。小区物业好点就OK了。”
时晚挠挠头,说:“行吧行吧,我帮你找。如果不满意不许说我。”
“你办事儿,我放心。俗话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找你,自然就信得过你。”
“最好是。”
“好了,我期待回国后的家,挂了。”
褚巍挂了电话。时晚顿时惆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