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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File.17交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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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帽很大,羽川和这么一扯,刘海和头顶乱糟糟的,翘起好几撮毛;赤色的虹膜映出面前银发青年的倒影,过于澄澈也过于凑近,显出一种天真而无辜的信任。
对琴酒。
对黑泽阵。
对她的幼驯染。
“……”琴酒沉默一瞬,反问道,“你为什么能看见妖怪?”
羽川和:“……”
好吧,看来在她震惊对方知道妖怪存在、和除妖师合作的同时,对方也在疑惑。
这对幼驯染面面相觑,哪一边都没有率先回答问题,而在这诡异的寂静中,黑雾毫无眼色,嗷嗷叫着朝他们冲过来。
“那、之后再解释。”羽川和投降地举手,“阿阵你退远一点哦,很快就完了。”
琴酒嗤笑,也不知怎么想的,真的后退了。
转头的瞬间她变了神情,黑雾妖怪实在烦人,本就该挨一顿揍的家伙偏偏要袭击人类。
不需要像斩杀食人鬼一样使用利器,羽川和控制呼吸和心跳,疾走几步,蹬地一跃,木刀对着飘渺的雾体刺入,没有刺穿实物的质感,但却让妖怪发出刺耳的尖叫。
应该让阿阵注意捂耳朵的。
羽川和严肃地想,但此刻没有机会对幼驯染投去关心的目光,她往巷道的墙上一蹬,借力又跃起一段,到了翻腾的黑雾上方,又在迅速下坠中调整姿势,木刀朝下,直直扎入妖怪的身体。
“砰!”
落地时黑色的雾气炸开,巷子里骤然起了一场怪风,灰尘沙砾遮住了中心的场景,戴着口罩的羽川和差点被迷住眼,心说回去得洗头。
黑雾被她钉在脚下,她没收力,仅仅只是两招就把它的力量耗得没了一大半,此刻体量缩小,贴在地面像一滩黑色的干冰在冒气。
【系统。】她在脑海里呼叫,【检测它身上的东西。】
——是的,虽然被通知要回收异世界掉进来的东西,但羽川和并不知道具体存在,系统只是检索到异常而发布了任务。
【检测中——】
【检测结果:鬼王的血。
载体描述:吸收了鬼王之血的人造妖怪,在理智和混乱中反复横跳,对具备灵力的人类充满食欲,妖怪也同样在它的食谱上;因其雾气般的形体需要凭依才能封印或消除。】
人造妖怪?羽川和眨了眨眼,扶着木刀站直,感慨人类创造力的同时,也心惊于自己之前的猜测成真——人类能做出来的事,各种意义上都让人害怕。
阿阵和的场合作,是为了这个吗?黑衣组织造的?
【开始回收。】她道。
【收到,回收工作启动,进度:0%。】
木刀插进了水泥地,羽川和暂时留着它,后退几步,转头问幼驯染:“这个妖怪,阿阵你们还要吗?”
站在阴影中的青年神色不知为何比之前更阴沉,但回应却毫不犹豫,道:“让的场来处理。”
“好吧。”羽川和点头,没忍住问题,“你为什么又不开心了?”她诚实地道出疑惑,“解决得很快啊。”
琴酒:“……”
“你终于放弃扮演一般市民了?”他说,像是嘲笑,又像是普通的质疑。
羽川和心说自己好像隐藏身份骗人感情的屑哦。
但把被欺骗感情这件事安到阿阵身上,即难过又惊悚,还是不要联想了。
“这不是被阿阵你认出来了。”她理直气壮地说,“而且一般市民,见义勇为、乐于助人,擅长的领域广阔没问题吧。”
只是在正常的烹饪和摄影技术之外,会一点伪声、枪术、体术、剑术和黑科技而已。
“没问题。”黑泽阵点头,不带感情地道,“这样的一般市民,杀手更不想接触了。”
他从阴影里走出,银色长发在月下鲜明,却依然带着浓郁的黑暗气息。
“……别这样,阿阵。”被又一次明着拒绝的羽川和垂头丧气,“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回答。”
不说话的青年慢慢靠近,朝她伸出左手,后者眼睛一亮,双手抬起一把握住,振奋道:“是要我和你一起走吗?没问题,我今晚有空!以后也有空!”
黑泽阵:“……”
绷紧的嘴角颤动,他想要皱眉,却在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点燃焰火般的赤眸时僵住。
短暂的沉默后,他面不改色地伸出另一只手,绕过肩颈,将她脑后耷拉的兜帽拉了上来,整个脑袋都罩了进去。
“……?”眼前骤然一黑的羽川和满脑门问号,条件反射,把他这只想收回去的手也捞住了。
“?”黑泽阵手一抖,但他注意到她用的是右手,一月前的画面闪过脑海,便下意识收了力,手腕翻转,将她的右腕护在里面。
反应过来后,他们都沉默了。
……
“这边!”
“是在这里!”
同一时间,巷道外,的场家的七濑和除妖师正好拐到这边,从侧面看见他们。
面对面站立的两人,举起交叠的双手,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清辉流转,像是马上要对彼此许下永恒的誓言。
众人:“???”
突、突然变得充满了粉红色气泡?!
向来稳重、严厉的的场管家七濑看不懂发展了。
她从惊愕中回神,看见两人不远处的地面上被木刀扎着、虚弱许多的黑雾妖怪,于是更加迷茫,甚至怀疑自己这边可能打扰了他们。
四名除妖师也搞不懂,他们压根没见过黑泽阵,但巷子里的情景总让人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来,于是只好悄悄看领头的七濑女士。
被打扰到的两人此时心情复杂——事实上可能复杂的只有黑泽阵,因为羽川和意识到他收力的原因,非常感动,整个人都快冒小花花了,很想把兜帽拉高一点,看看他的表情,加上背对着巷口,也就没扭头。
但黑泽阵看见了。
可笑的、好像见到了不该发生的画面的神情。
令人不快。
银长发的青年抬起眼,视线向巷口扫来,神情冰冷,绿瞳幽如深潭,他什么都没说,却好像死神在凝视垂死之人,随时都能收割生命,轻蔑而傲慢。
咕咚。
有除妖师咽口水,牙齿打颤。
不、不愧是家主大人的客人!真厉害……可是好可怕啊啊啊啊!!
七濑心想这人就是危险,为什么家主要和他往来——不如说,怎么往来上的?
“这个妖怪,我们能收走吗?”她明智地不对两人此刻的行为提问和评价,而是尽职尽责地完成任务。
事实上,她不知道自己这个问题到底是对这个男人,还是对奇怪的搅局者问的,是后者打败了妖怪吧?
“当然可以!”心情雀跃的羽川和还记得用伪音,“我的事已经处理好了!”
黑泽阵又垂眼看她,冷淡道:“我松手了。”
这么说着,他把贴在外边的右手移开,再抽手,轻而易举地抽了出来。
羽川和并没有死抓着不放。
实际上她一开始就清楚,阿阵根本不是自己口中的那个意思,不过现在的结果还挺令人高兴的。
“那就下次再见了。”她仰起头看他,快乐地说,“注意安全!”
青年的表情不变,看不出想法,但他点了点头,按住礼帽转身走入巷子,风衣衣摆和发尾摆起漂亮的弧度,并很快消失在阴影里。
羽川和目送他离开,心道好一个酷哥,有点想拍照留作纪念。
虽然彼此之间横亘着七年的时光和很多的疑问,但她相信,这都不是问题!
“你们认识?”七濑安慰了一下让式神拔木刀、却拔不出来而怀疑人生的除妖师,出声打探消息,“看上去关系很好啊。”
如果不是知道家主不做没把握的事、那把狙击枪真的对准着心脏,她会认为今晚的一切都是两个人合谋做的。所以现在只觉得这太巧——所以在那短暂的时间里,两人发生了什么?拿枪的和被狙的怎么就手握手地亲密相处了?没经历身份暴露后的争吵吗?
“他超酷的不是吗?”系统通知回收进度已满,羽川和转回去,没对她的试探给出明确回答,把木刀拔出来,“顺便问一下,这个妖怪,你们准备怎么处理?”
“镇压。”七濑说。这并不是不能讲的事,随即发现对方似乎很高兴能听到这个回答。
“真好啊,我对你们越来越有兴趣了。”年轻女性的声音轻快,尾音上扬,“不过还是希望以后不要打交道了,不然很麻烦。”她一手拎着木刀,另一只手朝他们挥了挥,“再见,祝好运。”
她后退几步,和先前的青年一样,悄无声息地隐入阴影,很快就不见踪迹。
七濑定定地看着那个方向,听见手机嘀嘀,于是拿出来接通。
“情况如何?”的场静司声音柔和,似乎心情愉快,他笃定不会出问题,“那个搅局者怎么样了?”
“……妖怪已经收服。”七濑女士组织了一下措辞,“那个人是位女性,嗯、和您的客人,像恋爱剧的主人公一样握手了。”
的场静司:“……???”
……
此刻酒店二楼已经疏散完毕,握着手机站在车边的的场静司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他又知道,七濑女士从不轻易开玩笑……而且用这种语句描述,她本人当时可能更震惊。
可是怎么可能?
那个男人——和女性握手?
像恋爱剧的主人公?
出于某种微妙的旧时情谊,关注过某个除妖人参演的影视剧的的场家主,脑内浮现出对方在荧幕上笑容闪亮、温柔说情话的模样,再对脸部进行剪切、将那个男人的脸贴上去……
他强自镇定地挥散脑中的画面,嘴上沉稳含笑,道:“真意外,他那样的人,也会动心吗?”
得承认,他非常、非常好奇,甚至想在之后仔细听七濑女士转述。
“辛苦你们了,七濑女士。”他并未将话题延伸,温和道。
又说了几句后,通话结束。
的场静司收起手机,远远地看见先前那名黑发蓝眼的侍应生从人群边缘走过,忽地笑了一下。
任务中没有收集到有用的东西,不知道此刻的心情是怎样呢?
反正他还有机会继续,知道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想想也没什么可失望的。
*
灰色车子停在深处,琴酒在车上仔细检查后,确定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起身走出停车场,沿着漆黑的街道走了一段,来到刚在路边停下的黑色保时捷前。
驾驶座的车窗降下,伏特加咧着一口白牙打招呼:“大哥!”
琴酒绕过去进了副驾驶:“走吧。”
保时捷在路上开着,伏特加本着小弟的品格,模糊中感觉大哥今夜的心情似乎不错。
不知道是之前发生了什么好事,还是因为接下来要去见的组织来人。
他跟着琴酒不到半年,最开始听说大哥的名声,冷酷无情、杀人如麻、组织最忠诚的清道夫,还以为很难讨好,但之后发现,只要自己做到了跟班要做的事,大哥还挺好相处的。
做跟班做的超开心的好不好,他又没什么雄心大志,这样的直属上司打哪都没有,当然要紧跟着了!
伏特加虽然好奇,但识趣地没有询问。
保时捷在路上拐了几个弯,在一条街道深处停下,路边的酒吧招牌亮着橘色的灯光。
酒吧内部略显昏暗,调酒师在吧台后静悄悄地擦着玻璃杯,台前坐着的女人轻轻摇着手里的浅色酒,听见有人进来的动静也没有回头。
琴酒隔着两个位置在台前坐下,一言不发,原本想调酒的调酒师沉默地停下动作,明白他并不准备喝酒;在他左手边坐下的伏特加则是要了一杯冰水。
“不喝吗?”金发女人侧过身看他,是极美艳的眉眼,含笑的语调像是钩子,“怎么了,心情不好?”
伏特加心说这我知道,可能就是因为要见你大哥才不高兴的——他不认得这个女人,但能猜到在组织内地位很高,离酒吧越近大哥的冷气就越明显。
“我没有和你闲谈的想法,贝尔摩德。”琴酒面无表情地说,声音冷冷的,“你在昨天就已到达日本,本该立刻联系我,为何要在此时见面?”
“当然是关心你在日本的工作情况了。”贝尔摩德不在意地托腮看他,笑吟吟道,“一个月,又做了很多事呢,真忠诚啊,琴酒。”
称赞?嘲讽?没人能听出来。
这个女人最擅长演戏,琴酒懒得顺着她的话给出反应,道:“你做得好,我很期待你的成果。”
“……”贝尔摩德表情微妙,“这算好话吗?”
琴酒冷笑,无声表示你在说什么屁话。
“算了……你看上去过得不错啊。”贝尔摩德直起身子,扭回去注视玻璃杯中摇晃的酒液,“我听说你申请让三个新人组队,其中一个接触过「奇异事件」,有什么收获吗?”她漫不经心地发问,“真是难以想象,竟然有那种事存在。”
“这并不是个例。”琴酒漠然道,“你的记忆应该没出问题,还是说怀疑并非同一类事件?”
“怎么不能怀疑呢?”贝尔摩德笑着,想起看见的报告,开玩笑道,“到现在都找不到相关信息,说不定是异世界来客呢。”
“……呵。”琴酒不认为这是个好玩笑,BOSS让他们负责在日本调查奇异事件,他虽然不耐也忍着,“那三人今晚有观察目标人物的任务,现在不知道结果。”
“这样啊。”贝尔摩德举起酒杯对准灯光,看上去并不是很关心这个,“对了,关心你近况的同时,我不小心看见了你几年前的检测报告,琴酒。”她说,用余光关心对方的动静。
男人一动不动,保持着一种无动于衷的沉默。
“真让人意外。”为免遭遇殴打,她含蓄地表达意见,“完全看不出来呢。”
“随你怎么想。”琴酒面不改色,“医生都说我很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