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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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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心不在焉吃完,暮色完全笼罩下来。
“走吧,该回去了”
齐晖满足的摸摸圆滚的肚皮,抱着齐襄胳膊撒娇:“大哥,我不想回去,我想跟你去侯府。”
齐襄摇头道:“不行。”
“那能不能晚一点回去,回去也没人跟我玩。”
齐晖眼珠转了转,带着点期待道:“听说今天一盏轩办灯会,我们去看看好不好?我给大哥赢花灯。”
齐襄漠然看着他不说话,齐晖眼里的亮光慢慢熄灭,耷拉着脑袋抽抽鼻头,看起来好不可怜。
到底是个小孩子,为了这点事哭鼻子,谢琰不忍心,商量道:“那要不……就带他去看看?反正也不算太晚。”
齐襄转头看谢琰,脸上有那么一瞬的无奈。
“好耶,看灯喽!”齐晖登时抬起头,眉飞色舞的率先冲出去,到门口还不忘冲谢琰做个鬼脸,哪有眼泪的痕迹。
谢琰:“……”
谢琰深吸一口气,偏头问道:“我是不是被这小子耍了?”
齐襄默然不语,眼中却盛满了笑意。
谢小侯爷在线翻车,大步往外追,羞恼大喊:“不看了不看了,臭小子,你给我站住。”
一盏轩是京中最大的灯楼,每年举办一次灯会,老板祖传的制灯技艺,花灯做的五花八门,精致又轻盈,每年还会出不少新花样作为贡品,售卖的花灯亦是不菲。
这次据说是因为东家有喜事,特地给大家沾沾喜气。
难得多一次灯会,京中的小摊贩也不愿放过挣钱的机会,纷纷架起摊子吆喝,俨然形成了一个小集会。
齐晖跟只猴子一样在集市里撒欢,乐的不行。
谢琰看的牙痒痒,又忍不住笑,“你说,齐晖是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齐襄笑了下,“唔……也有可能。”
谢琰:“他从小就这样?”
齐襄勾唇:“也不是,可能是被谁带的。”
谢琰想问是谁,便听见前头皮猴子兴奋的叫喊声。
“大哥,快看,灯会开始了,咱们快过去,等一下好看的就被挑走了。”
这说的是一盏轩的彩头,为了激起大家的参与兴趣,一盏轩每年会设置灯谜游戏,答对了可以赢走花灯。这是专门为了文人设计的,后来有武将认为这对他们有失偏颇,便又设了武人的玩法。
当然,为了避免有人作弊,每年的项目设置都不一样。
花灯的样式各种各样,花鸟鱼虫不尽相同,最漂亮的八只挂在高处,谢琰他们到的时候,已经被人赢走了一只。
彩头下面左右两边已经聚集许多人,左边是一堆青衣长衫的文人雅士并一些女子哥儿,相对安静,而另一边则挤着许多魁梧壮汉,不时传来一阵喝彩声。
“我去给大哥赢花灯。”齐晖兴冲冲扔下一句话,便钻到右边人群里去了。
齐府虽然是以武起家,但到了这两代,以武入仕的不过寥寥,齐家四爷当年名动京城的大才子,却生了个看见书就打瞌睡的儿子,只对刀弓剑戟感兴趣,以至于此时连灯谜都不看一眼,直接往武人堆里钻。
灯会人多,谢琰和齐襄对视一眼,怕他走丢了,只好也跟过去。
这边场地颇大,谢琰站在人群外看了一眼,原来是弓箭比试。
旁边设了一张桌案,有一盏轩掌柜守着铜锣唱道:“一盏灯笼,招福纳运,一人一次,一次十文,诸位想试试的先买签子啊。”
此时正有一个身形健硕的壮汉在弯弓射箭,目标是前方五十米外的两个箭靶,需要同时射中。
那壮汉拉弓犹豫了许久才放出,两支箭飞快射出,中了一支,另一支擦着箭靶落在了后方的草垛上。
壮汉一脸遗憾的下了场。
不知何时已经买好签子的齐晖连忙跑上去,喊道:“我来我来。”
“哪来的小屁孩,毛都没长齐,你能拉得开弓吗?”一旁站着的一位蓝衣公子看着他,嗤笑道。
“你才毛没长齐”,齐晖鼓着脸气道:“你看小爷拉不拉得开弓。”
说着便将弩往腰后一插,拿起桌案上的弓和箭,搭上,拉开,瞄准。
那蓝衣公子瞅着他那模样,凉凉道:“拉得开又怎样,你要是能射中,本公子都能得头彩了,哈哈哈。”
齐晖不理他,眼睛盯着前方的靶子,松手,两支箭急射而出,一左一右,分别正中两个靶心。
掌柜一敲铜锣,高唱道:“齐小公子赢得第七灯~”
齐晖得意的翘起下巴,朝那笑到一半僵住脸的蓝衣公子道:“小爷中了,该你拿头彩了。”
所谓头彩就是每次灯会挂在最高处,做工最精致漂亮的那盏灯,灯会的八盏彩头,对应八种不同的灯谜和武比,花灯越高,灯谜武比越难,头彩自然是最难的,以前甚至还出现过灯会结束也没人赢得头彩的事。
那蓝衣公子显然也经不起激,被齐晖一说,便嚷着要上头彩的箭靶。
掌柜忙让人换了场上的靶子,笑眯眯介绍头彩的规则:“只要射中五十米外的箭靶上的铜钱,便可赢得头彩。”
蓝衣公子看着铜钱前面五块三尺高宽,一寸厚的木板,脸上肌肉抽了抽,质问道:“你们一盏轩莫不是耍人来的?”
射中铜钱不难,可你放五块厚板子搁前面,这不是耍人是什么?
就这么厚的木板,能穿透一块已经不得了,两块就是巨力,这要五块,除非后羿在世差不多。
掌柜微笑道:“既然是头彩,肯定跟其他彩头不同,公子若是不想要头彩,还可以试试别的嘛。”
蓝衣公子看着齐晖亮晶晶的眼睛,不想让这小鬼看笑话,便硬着头皮上了。
只是木板不好穿透,头彩也没那么好拿,他用尽全力,也只是将将穿透一块,那箭矢卡在中间,怎么也到不了第二块木板上。
齐晖蹦跳着拍拍手,“哈哈,我就知道你做不到。”
蓝衣公子涨红了脸,哼道:“这可是头彩,别说本公子,在场这么多人,我就不信今天有人能靠武比把头彩拿走。”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无人反对,纷纷应和。
“是啊,这也太难了。”
“我看今天这头彩得看文比那边的了。”
“没错,靠武比肯定不行了。”
……
“才不是,我哥哥就能做到。”
齐晖骄傲的一挥手,噔噔噔几下蹿到人群外,拉着谢琰就往里面走。
谢琰正看得乐呵,感慨齐晖在箭术上的确下了功夫,小小年纪,比一般成年男子还要厉害许多。
见他跑出来,以为齐晖说的是齐襄,毕竟这小子眼里大哥天下第一,能得个头彩也不算稀奇,没想到自己被拉进了圈子里,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拉住齐晖,低声道:“臭小子,你拉我进来做什么?”
齐晖凑过来跟他咬耳朵:“今天大哥生辰,你把头彩赢了送给他,他肯定开心。”
谢琰愣了一下,“今天是你大哥生辰?”
齐晖恶狠狠瞪他:“我就知道你忘了,哼,今天有我在,你别想混过去。”
“呃……”谢琰望着人群外看向自己的齐襄,摸摸鼻子。
“喂,你上来还磨磨唧唧干什么呢”,先头那蓝衣公子将谢琰上下好一番打量,蔑笑道:“该不是怕了吧?”
“小鬼大话说破天,就你这副弱鸡样,能射中靶子本公子今天跟你姓。”
谢琰回过神来,挑眉道:“我谢家的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说完不去管那人怎么跳脚,径自抽箭弯弓。
他的臂力与蓝衣公子相差不大,穿透木板是不可能的,但他自小研究武器弓箭,乱七八糟的花样懂得不少。
谢琰转头又看了眼齐襄,见他眼中带着温软的笑意,无声启唇。周围人声嘈杂,谢琰却仿佛听见了他的话:那是你的。
他盯着箭靶中铜钱的位置,暗自算了算距离,闭眼。
“射不中就射不中,玩再多花样也改变不了事实”,那蓝衣公子见他半晌不动,嘲讽更甚。
话音刚落,只听见咻的一声,那长箭疾驰而出,在第一道木板前猝然拐向右侧,划过一道长弧,待绕过最后一块木板,箭尾一摆,再次回到原来的轨道上,将那枚悬挂的铜钱死死定在箭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