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繁星》地瓜陛下

54、第 54 章

　　木瀚文带人冲进因赛克研究所主实验室的时候，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哨兵和一等兵横七竖八躺倒一地，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而他们以为已经失去的那个人，双腿架在矮柜上，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里，手上还转着什么东西，看上去恭候他们多时了。
　　那副漫不经心的德行，有那么一瞬，让人有了这场战争的幕后主使就是他的错觉。
　　木瀚文很快将这个不靠谱的想法甩出了脑子，他想要上前，却又迟疑了，因为坐着的那个人看向他们的眼神，实在太陌生了。
　　听到走廊里的声音，叶乐昂屁股都不带动的，转着椅子朝来人看去。相对于对方的错愕，他倒是十分平静，反正他谁也不认得，顺眼就多看看，不顺眼就上手揍，不过这波人面相上看上去还行，应该不是敌人。
　　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伸了个懒腰，悠闲的感觉和在场身上还带着硝烟味道的所有人都不太一样，就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他指了指矮柜旁边躺倒的人，对领头的人说：“你们要的人应该在那，留了一口气。”
　　木瀚文这才分心往那边瞅了一眼，看到胸口有着轻微浮动的兰斯，向身旁的下属打了手势，几个人忙不迭地跑过去查看对方的状况，然后就听叶乐昂不慌不忙地声音传来：“啊，你们动作得快点，估计他撑不了多久。”
　　絜钩和鸣蛇对视了一眼，对这个吊儿郎当的叶乐昂特别不适应，但是眼前半死不活的战犯并没有给他们疑惑的时间。
　　男人金色的头发沾满了血污，左眼眶完全肿了起来，嘴角破了个口子，嘴巴有点瘪，应该是缺了不止一颗牙齿。这人身上，更是凄惨，肚子上的绷带浸透了鲜血，渗出来的血珠子正一滴滴掉落在地板上，在男人周围形成了一小片血泊。右手手腕弯成了一个常人难以到达的角度，是被人生生掰过去的。下半身看不出有什么不对，也只是暂时看不出而已。
　　两个人微张着嘴，毋庸置疑这应该就是叶乐昂的杰作，他们都知道他够强，然而把人打成这样，可一点都不像是他的作风。
　　“我说，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再犹豫，人真的就没了。”叶乐昂出言提醒，转身看向从进门前始终注视着他，却一言未发的木瀚文，“你好像有很多话要对我说。”
　　“这些都是你做的？”遣走了身旁的所有人，派他们打扫残局，木瀚文把叶乐昂拉到一边，又一次仔细地端详起来。
　　叶乐昂穿了件白衬衫，至少有开着三颗纽扣，领口大敞着，无论是他突兀的锁骨还是皙白的胸膛，都一览无余。衬衫衣袖整齐的折叠在一起，挽在了手肘的位置，露出结实的小臂，这孩子在失踪的这段日子里似乎又瘦了不少。纯白的衬衫上没有一处污点，这周围狼藉环境成为了鲜明的对比。
　　叶乐昂啊了一声，算是回答，接着就见男人举起了拳头朝他挥了过来，赶紧向旁边闪去，一路小碎步退到了安全范围里。
　　叶乐昂歪着头不解地问道：“啊，还以为是自己人，难道是我猜错了？”后半句说得很轻，看上去更像自言自语。
　　“混小子！人没事不知道想办法通知我们嘛？老子当初怎么跟你说的，不会原谅你的，你就是今天给我跪下，也不会原谅你！”
　　“……放心吧，不会给你跪下的。”下意识地回怼了一句，然后就被突然冲过来的男人抱了个满怀。
　　这人胡乱地搓揉着他的头发，听着男人在他耳边嘀嘀咕咕回来就好你他妈吓死哥哥了巴拉巴拉，拥抱实在太紧了，勒得他胸疼，在这种热情中叶乐昂硬撑着抬起了头。
　　一侧脸就见到了微红的眼眶，他有点茫然地眨了下眼睛。
　　心想，如果要说我不认识你，一定深受打击吧。
　　所以他什么都没说，让人抱了个够。
　　好不容易从这人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叶乐昂环胸而立，沉默了一下，他说：“虽然你应该已经察觉到了，但我还是要说，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乐乐。”木瀚文唤他。
　　叶乐昂挑起了一边眉毛，他笑了一下：“看来你跟他确实挺熟的。”
　　“你几岁？”
　　木瀚文表情变得严肃起来，G1研究所那个有关人类记忆的项目他也是有参与的，是机甲升级深入神经元的相关研究，因为新一代机甲会读取人类记忆，为了保护驾驶员的初衷，人类尝试关闭和解锁深层记忆，然而，那个项目还在试验阶段，只运用在了关斯年为首几个哨兵身上。
　　“十八岁。”很高兴能够遇到一位看上去知晓他记忆上发生什么的明白人，双手放在裤袋里，倚着旁边的桌沿，远处传来了爆炸声，应该是还有些尾巴没有清扫干净，叶乐昂不甚在意地问道，“所以你是谁，我们是在哪里认识的？”
　　木瀚文走到叶乐昂身边，和他并肩靠在桌边，并不怎么正式地跟他握了握手，有种微妙又掺杂着无奈的坑爹感，想想两个月前还会跟自己耍赖的孩子，现在只会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向自己了。
　　操，想想就想把那个叶乐昂拖出来打一顿。
　　擅自修改记忆，好玩吗？
　　“大概在几个月后，你就认识我了。”木瀚文扯了下嘴角，“我嘛，木瀚文，可以说是你老板。”
　　不是长官，而是老板。
　　挑了挑眉，虽然不知道未来的自己究竟进入了一个怎样的组织，但是感觉有点酷。
　　“所以说说吧，你又是怎么来到这儿的，还有这一屋子死人是怎么回事？”
　　叶乐昂没急着回答，摊开右手往木瀚文面前一放，勾了勾手指：“老板，有烟吗？”
　　木瀚文看着那只平摊在自己面前手指修长的手，抬头看了看叶乐昂的眼睛，确认过眼神，是要抽烟的人。
　　忽然有点脑袋疼。
　　当年是叶乐昂主动联系自己的，那时候这孩子大概已经做好了某种觉悟，所以，叶乐昂的本来面目是这么玩世不恭的嘛？
　　他盯着叶乐昂没说话。
　　被人一脸心累地盯了半晌，叶乐昂挠了挠头，下意识地有点心虚：“呃……怎么了么？”
　　木瀚文一副我算看透你了的样子，撇着嘴摇了摇头：“原来青春期你是这个样式的。”
　　很快恢复了正常的嘴脸，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根棒棒糖在叶乐昂的注目下，剥开糖纸，直接杵进了对方嘴里。
　　看着叶乐昂鼓起的脸颊和呆愣的表情，木瀚文心中大悦，掐着他另外一边的脸颊：“老老实实吃你的糖吧。”
　　挣开了木瀚文手上的牵制，虽然不怎么满意，但嘴里香香甜甜的，叶乐昂握着棒棒的塑料棍，圆滚滚的糖块在口腔里转了个圈，好像也挺不错的，聊胜如无吧。
　　看到叶乐昂眼里有些缓和的温度，木瀚文才算是放下点心，他说：“现在可以讲讲这是怎么回事了吧。”
　　叶乐昂歪着头，目光有点迷蒙，周围嘈杂的一切都与他无关，这并不是一个谈事情的好地方，随着尸体被移走，空气里血的味道也在慢慢变淡。
　　他发出了一个毫无意义的啊，然后才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睁开眼的时候就在这儿了，前一秒我们家老头还在让我去接近姓关的，下一秒我就到这儿了。”
　　刚听了个开头，木瀚文就想笑了，一扫心里的阴霾，有点幸灾乐祸地想，也不知道那位传说中的姓关的，见到这个出厂状态的叶乐昂，会是个什么反应。
　　忽然很期待了，有木有。
　　“老板，我说得有那么好笑吗？”叶乐昂看向笑容有些阴暗，听了他的问话又瞬间收拾起那诡异笑容的人。
　　木瀚文绷着脸摆摆手让他继续说。
　　十八岁的叶乐昂怀疑自己的老板是个傻子，但是他也没多说什么，就继续往下讲了：“如你所见，他把十八岁之后的记忆锁住了，而且 ……”
　　叶乐昂歪歪头：“而且没有留下任何解开的线索。说真的，未来的我，做事这么狠的嘛？一点后路都不留。他在记忆里究竟藏什么了？”
　　“大概是最新的机甲研发技术，新的机甲采取更加深入的神经元浮动联结，提取人类记忆已经不再是梦想，我看过他给兰斯制造的机甲，是半成品，应该是故意遗留了致命缺陷在机器上。”外面的爆炸声停了，木瀚文笑了起来，这意味着人类和虫族漫长的纷争，在今天，到此结束了。
　　“没想到我后来变得这么一表人才呢？”
　　木瀚文斜睨了歪着身子倚在旁边的人，没接话。
　　“他大概自己也知道这么做十分冒险，如果兰斯没有死在战场上，必定会回来找他算账。而制造新机甲，一定会触及提取人类记忆这项技术，于是他先发制人，自己锁住了记忆。”
　　“然后正如他所预料的，兰斯确实逃了回来，然后他就把这个烂摊子丢给我了。”叶乐昂接着说，他有点无奈地撇撇嘴，“我也正如他希望的那样，完成了他交给的任务？”
　　咬碎了嘴里的硬糖，十八岁的叶乐昂皱着眉，因为被未来的自己摆了一道，看上去不怎么高兴。
　　叶乐昂呿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嘲讽还是在感慨：“他可真行，为了完成任务，不惜抹杀自己。”
　　相对于十八岁的叶乐昂觉得未来的自己太过狠绝，木瀚文倒是觉得，也许在叶乐昂自己心中，十八岁的自己才是更加果决的那个。
　　只是保护机甲研发技术而已，还用不着封锁住十八岁以后的所有记忆。
　　木瀚文缓过神来，一把揽住叶乐昂，用力按了按青年的肩膀：“战争嘛，是非常残酷的。是你还是他，又有什么区别，你们都是叶乐昂啊。”
　　然后木瀚文指了指四周围：“你瞧瞧自己的杰作，跟他一模一样的作战风格，简单粗暴，肆意而为。总的来说，干得不错，叶少校。”
　　“其实也没做什么，残兵败将而已，而且你们来得也够快，再拖久一点，我也不一定能拿得下。”叶乐昂对自己已经是少校军衔没有任何意外，就事论事地接受了老板的夸赞。
　　当然，如果这是夸赞的话。
　　低头整理自己的衣袖，叶乐昂有点失望地问木瀚文，这么多年自己只坐到了少校嘛，然后木所长就笑着给了他脑壳一下，说少年你莫轻狂。
　　而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小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