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五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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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习习，车帘随着微风，飘散而起，颠簸着窗外的风景。
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较往年的晚，已是十月底的天气，却还不算太冷。
我伏在窗户上，这一路下来，睡了又醒，醒了就吐，实在折腾得我够呛。胤祯坐在一旁，伸手帮我轻轻顺着背，不时的皱眉。我一边往窗外咳着，一边背着他摆手，可我这个样子，就算再怎么说没事，也不会有人相信。
放下车帘，回过了头来。我伸手接过胤祯递来的水，漱了漱口，却早就吐得都没了气力，软在了马车上。想我一向不晕车不晕船也不晕飞机什么都不晕的人，现在居然晕马车？！
这一路从北京往河北走，我原本以为很快就到了，就算没有高速路，应该也不远才是。没想到一连走了几天，都还没看见木兰围场的踪迹。想来，倒是我把古代的交通和路况想得太好了。
瞧我吐得难受，浑身没力的样子，胤祯拿了块垫子让我枕着，可是我却嫌它太软，枕着反而更难受，所以移开到了一旁去。原本胤祯该是在外头骑马的，只是他听说我一路上吐得都出尽洋相了，这才跑到马车里，看看我有没有怎么样。
“准是你之前吃了太多东西，所以才害得现在这样难受。”看我把垫子扔到了一旁，浑身不舒服的样子，胤祯轻摇了摇头，坐近我身边来，压着我往他身上靠。原本我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却在感受着他手掌的温热时，终究没有动作，依着他轻轻靠着。
“我说爷，要是你头一天这么说我，我也就认了，因为那确实是怪我吃了太多东西，才吐得那样稀里哗啦。可是这两天我可什么也没吃，不是照样连苦胆水都吐出来了？”我靠在他的怀里，眼睛狠狠地朝他瞪了过去，心里郁闷着，也管不了说这关于呕吐物的话题恶不恶心了。
头顶传来一阵轻笑声，胤祯低着头，伸手抹去我嘴边小小的水渍，顺便捏了捏我的下巴，取笑道：“身子没力气，可是你这嘴巴，还是一样的总不停歇么。”
感觉到嘴边的微力，我撑着胤祯坐了起来，看了看他，转脸扯下了胸前的帕子，拉过他的手，擦去那拇指间的水渍，一边还不自觉地白他：这也不知道是水还是我吐出来的东西，怎么就这么随便用手擦了？
“难道身子不爽了，就不准我说话？天下哪有这个道理。”笑着，我仔细擦去了他手上的污渍，接着又把他的手“扔”了回去，把帕子放到一旁。看着我的动作，胤祯微愣了一下，片刻倒也明白了，笑了笑，没有说话。
清风迎面而来，温柔的拂过青草香气。
一望无际的无垠里，山川起伏着，接连了天地。嫩绿的肌肤，融进自由的血液里，奔放了灵魂，飞舞着跳跃了脚步。
万里风光，这木兰围场水草丰美、禽兽繁衍，四处风光，更是与蒙古草原接壤，天地苍茫。
两旁平展的棚子里，所有的公主福晋都只能坐在老远的一旁，而另一边坐的，则是那些王爷阿哥们，二者遥遥相望。
狩猎即将开始，管围大臣带领骑兵，已经包围了选定范围，合拢着逐渐缩小。头戴鹿角面具的清兵，隐蔽在四方草丛之中，模仿着雄鹿求偶，叫声此起彼伏。雌鹿为着寻偶而至，而其他野兽却为了捕杀雄鹿而来，瞬时，各路凶野一时齐聚。
我坐在棚子里，探头望着，一切都觉得新奇。这样狩猎的方式，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原本我以为他们只是策马疾驰，随意的在这草原上捕猎，不想原来他们是这么有计划、有目的性的进行猎打。转念一想，忽然觉得这样被人包围着，只能做困兽斗的感觉，实在令人背脊发凉。
哨声一响，围着的栅栏随着哨响而移开。栅栏内，万马齐奔，扬起的尘沙扑面，带起飞扬重重。
几匹骏马，在众多马群里脱颖而出。
骝色的马匹，流畅的曲线自在一片青葱里奔驰。我坐在棚子里，看着眼前那一片苍茫。胤祯微俯着身子，一手持缰，稳稳地操纵着身下马儿，控制自如。唇边浅浅地带起笑意，却也看见了另一抹红棕自旁边闪出，是那个我尽量避免看见的人。
身旁的马匹毫不相让，一众起来，奋力向前奔着。瞬时间，马背上的人们，相视一笑。他们几个兄弟，策马相驰，一起奔离了大队好远。马身重叠着，就连人影亦如，分不出谁胜谁负，一同驾马狂奔。
鸣鹿乱窜。看准了目标后，胤祯拔出身后的箭矢，弯弓搭箭，瞄准了眼前的雄鹿，指间瞬时发力，一支飞矢“嗖”的划破风声，凌厉之极，准准射在那头奔着的雄鹿身上。
命中目标。胤祯双腿用力一夹马肚，喝着马匹向前，看准了距离，侧身弯腰，待到靠近时，伸手一把拉住箭矢，整头雄鹿被他抓在手里，竟就这么高举着，示意众人后，向后一抛，给身后随从记下，尽显威风。
我看着马匹的身影越去越远，那飞扬在草原之上，驰骋的快意，挥洒了他们骨子里奔放、向往自由的天性。草原儿女，各个勇猛善战！面对挑战，更是无畏无惧！
转眼，夜色渐浓。
四周的营火，篝合着，火苗窜动。
茫茫草原里，繁花似锦。脚步轻踏在软软的草地上，每一步都好似踩着棉花，柔软而舒服。
我低着头，在夜色里踏遍了草原风景。脚下朵朵鲜嫩的花儿，绽放在步伐里，一路向前。我轻快着脚步，在晴川里踏歌而行。周围满是青草香气，晚风阵阵，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脸颊，柔和了风景。
忽然，身后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我本能的侧身要躲，可还未及我有何闪避，腰上便有一股力量将我腾空而起。
星夜一阵回旋，我一下子被人翻到了马背上，固定了好，不容反抗。
身下的马儿在草原上疾驰着，狂奔飞速。我在马背上拼命的挣扎，手肘使劲往身后的那人撞去，却被他早有所料的抬手挡住，反手正欲再向他劈去，却听见那鼻翼里，似乎发出一声轻笑来。
手上的动作一停，听着耳边熟悉的轻笑声起，我稍稍侧脸，看见的，是那嘴角熟悉的弧度，浅浅上扬。
瞬时间，心境清明。
淡笑着回过脸来，我不再挣扎，乖乖的坐在那人的身前，由着他带着我策马而去。
耳边，呼啸着风生水起。
“怎么不打了？” 刻意变了调子却带着笑意的声音，语气里，似还有些意犹未尽。
我浅笑着，放松了身体，随着马儿的奔驰而律动，享受着疾驰所带来的乐趣，“十四爷骑术过人，难不成我还要担心会被抛下马去么？”
语音刚落，两旁围着我身躯的手臂一紧，缰绳使劲向后拉去。
夜空里，马儿近乎直立了起来，昂首在暗色中，前蹄奔驰着，划破静夜。
马声嘶鸣，我的身体不自觉的向后倒去。一时间，我顽皮心起，借着惯性，用力把后背砸在身后人的胸前，听着他吃瘪的闷哼，笑出声来。
声落，前蹄砸在了带着芬芳的泥土里。我欢笑着，身体向前倾去，却还未来得及停歇，便被身后的人拽着翻下马去。
脚步略微错乱着，我微有踉跄的往后退，眼看着就要摔下湖去。一瞬，腰上一紧。他跨步向前，伸手牢牢的握住了我的腰身，我们两人同时站定在小湖边缘，共听身后湖水微动。
彼此的呼吸相近，轻轻重重的喘息声，喷洒在对方的脸上。迎面的热意阵阵，一溜烟的窜动了全身。我心上一跳，尴尬的伸手推开了他，轻咳了声转脸一边。
风声吹动着湖面。胤祯站在我的身后，笑声显而闻之。他慢慢走近我身边，鼻子里微微的喘息，探头过来，低低在我耳边，摇头轻语，“真可惜。”
暖暖的气息流窜，耳边的一阵热意轻盈而来。
我心上一颤，急忙跨步往前，仓忙地逃开他的戏弄，直到远远隔开了胤祯，这才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的问：“可惜什么？”
身后一阵坏笑声，胤祯走前一步，侧过身子，换到我的另一边，却故意同样在我耳边，吹着气微语道：“可惜天太黑，我看不见你脸红。”
浅浅挑逗的语气，带着温热的气息萦绕了周围。我下意识的伸手往脸上一摸，发现果然是烫得可以，当真是脸红了，却绝不愿就这样承认，死撑着急急辩道：“谁……谁说我脸红了！？”
话刚说完，我立刻就后悔了，心里暗骂着自己真是没用。这么结结巴巴的狡辩，真还不如不要辩的好。
身后的胤祯大笑了几声，却还算知趣，不再逗我。他背过手，转身看着眼前的一片风光，闭上眼，享受着满满清风，朝着湖面道：“你仔细看看这里的风景。”
闻言，我转过脸去，眼见着他再也没有捉弄我的意思，这才慢慢走近他身旁。
连着青草地的天然湖泊，在月光下闪着波光粼粼。东面环山，却不是突兀沉默的暗，而是满山的青色，翠得让人倍感舒服。
水汽随着微风迎满全身，我张开双臂，静静地呼吸着这里新鲜的空气，似乎可以想象，在白天了里，这湖水四处丰沛，放牧的人们唱着歌，身旁牛羊成群。夫妻或说着情话，又或嬉戏在水间，简单却充盈。
“你可知道，这里是泡子河，那边赭石色的山峦就是乌兰布通。那里就是当年皇阿玛亲征噶尔丹的战场！”
“战场？”我诧异的转眼，看着此刻身旁满是激昂的胤祯，又看了看这周遭美丽的风景，实在想不到这样一个漂亮的地方，在十几年前曾经是个战场。
回首，对上我惊讶的眸子，胤祯似乎理解错了，看着我浅浅笑道：“不然呢？我们现在可已经是在蒙古克什克腾旗境内了，跑出了木兰围场好远。”
“啊？！”我大叫了一声，眼睛睁得老大，不自觉地往周边环顾着，却也不清楚那个什么克什克腾旗是什么地方，只是一听到什么在蒙古境内，就吓得我不轻。怎么都出来这么远了？
见着我惊吓的样子，胤祯失笑着，也没有说话，只是回身牵住了马匹，然后走近我身前，一手握住我的腰，稍使劲，就把我稳稳地翻到了马背上。
一阵摇晃，马背上重量又加。胤祯同样翻身上马，轻夹着马肚，掉头往回小跑着。
“还好意思惊讶？要不是你一个人跑出了行宫，在草原上一逛逛出了这么老远，我也不会追着你出来。”胤祯在身后轻驾着马匹，速度不快也不慢，酥风微软，所以讲起话来，一点也不吃力。
我吐了吐舌，侧过脸去不服道：“就算我跑得远，也总不至于一个人跑到克……克什么东西的地方来吧？”我撇撇嘴，心里暗语着，还不是你骑着马“抓”我来的。
“好啊你，爷好心好意带你来见识见识这将军泡子的风光，现在倒成了爷的不是了？”恶作剧一般地伸手扯着我留在后头的碎发，胤祯仿佛听到了我心里的言语，轻笑着说道。
我吃痛的伸手摸着脑后的头发，转眼瞪他。旋而皱了皱鼻子，心里一宽，不再与他胡乱斗嘴，只带着慢慢酸劲儿，道：“是，多谢爷的好意，沐萱好感动啊！”
几声笑意从身后传来，胤祯失笑着，脚下用力，加快了身下马匹的速度，周围的风啸，渐渐加强。
“诶，这木兰围场，是因为建在木兰这个地方，所以这么叫的么？”风吹得眼睛带起倦意，我看着眼前夜色茫茫，不自觉的，眼皮子慢慢的打起了架来。随意问着，好出点声音，防止我入梦。
“难道你所知道的木兰是在河北这块地儿？”诧异着，胤祯大惊小怪的声音从后往耳边传来，语气里满满的都是不信。
我下意识的伸手揉了揉被他震着了的耳朵，实在发困，便就闭上了眼睛，稍侧了侧身子，换成比较舒服的姿势，道：“就是不知道，所以才问你的嘛……”
失笑声起，我不用回头，也能想象得到胤祯此刻，那定是十分无奈的表情。
感觉到我的倦意，胤祯的双臂往里拢了拢，免得我随着马儿太过颠簸。他一边加快着马速，一边向我解释道：“这是满语和汉语的混合叫法。木兰在满语里是‘哨鹿’的意思，早上你看见那些骑兵们头戴鹿角模仿雄鹿鸣声的行为，就叫哨鹿。往日让你紧着功夫，好好学满文，谁让你不用功，所以连这个都不知道。”
“哦，这样啊……”意识渐渐朦胧，没有力气去在意胤祯的微责。我听着他轻轻的声音，不见清醒，反而是眼皮越来越重，睡意更浓了。
“其实皇阿玛选择这里作为皇家猎院，你以为只是为了供我们秋冬消遣，习武木兰而已么？不然。这围场北控蒙古，南拱京津，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战略要地。每年我们来此狩猎，其实是在演练军旅，肄武绥藩。我想，皇阿玛是想以此来震慑沙俄，北控蒙古。这样一举数得，既提醒了我们毋忘家法，又达到了巩固边防之效，实乃绝策。”
“恩……”迷糊里，我已经听不清胤祯说了什么，只是淡淡的应着，最后干脆后靠在胤祯的肩头，就这样睡去。
骨感的肩头，刀削一般，却意外让人觉得舒服，我轻轻靠着他，感受着他的双臂，渐渐将我围拢，固定着，让我安然入梦。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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