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王也BG]无关风月》后妈团团长

114、（九十七）碰瓷之夜

　　凌晨时分，黎婠接到她家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小灵媒的紧急来电。
　　小灵媒带来的消息实在劲爆，劲爆到黎婠挂了电话之后都在床上坐了好半天。
　　『Zel，Zel，我打听到了，』小姑娘赶急忙慌地告诉她，『他们前两天收到一封匿名信，说王的出行与王位继承有关！』
　　“……好的，我知道了，”黎婠顿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就亲昵地表扬道，“非常棒，T，你又帮上大忙了～”
　　『太好了，』小灵媒开心极了，『我继续观察，他们正在查送信的人是谁。』
　　黎婠挂了电话，在床上坐着。床脚的感应灯又坚持了一会儿就熄灭了，只留下窗帘缝隙透出的月光照在她脸上。
　　“怎么了？电话里说啥了？”王也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打着哈欠问道。
　　“确认了一件本来以为不会发生，但确实发生了的事，”黎婠曲着腿，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则在被子上轻轻敲着。
　　王也打开床头灯，揽着她的肩膀将她掰过来面向自己。她看起来并无异常，但王也却感觉到她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是什么事？”他问道。
　　黎婠放下手，坐正了一些，道：“贝希摩斯接到匿名情报，纳森王这次出行是为了王位继承。需要告知外界的王位继承，只能是因为有人折了金枝，几百年都没有发生的事了……”她鼓了鼓腮帮子，见王也不明白，便解释道，“纳森除了正常的由树选择新王之外，如果有人能折到神树的树枝，也就是金枝，并且杀掉当前的王，就能成为新的王。而且根据约定，折金枝导致的王位更替需要在外界各方的见证下进行……”
　　她停下话头看着王也。
　　王也呃了一声，试探地接道：“尊重、理解、祝福？”
　　黎婠啪地一下就把他推倒在枕头上：“你可真是高材生……我说这个当然是指纳森将要暂时开放啊！”
　　“啊，对哦，”王也赶紧又爬了起来，“如果这样的话，那曲彤的人手不就来去自如了？”
　　“她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唉，也不知道她现在人手准备得怎么样了，距离端掉她的窝点也没多长时间，又要躲避通缉，又要给马仙洪洗脑，让他重新造炉子，还得要再挑人去改造，时间可太紧张了……”黎婠忽而忧虑起来，不过很快她又说服了自己，“应该进行得挺顺利的吧，毕竟还能给我找麻烦呢……她可一定要赶上，我就指望她了……”
　　黎婠是从杀死孟知之后，才开始接管造物主的，扣除掉稳固自己对造物主的掌控、联络哪都通投诚、与其他组织斗智斗勇、争取有限的盟友等等所花费的时间——对了，还有代替黎妧上学——她能将自己的精力全部投入到达成最终目的里，也不过是回国之后的事。黎婠想想都觉得自己太可怜了。现在好不容易能有机会跟在敌人身后捡漏，她是真心实意地希望曲彤能重新支棱起来——只要是在她的注视之下就行。

　　10月的最后一天，世界各地的来宾已经陆陆续续到达天津，入住东道主安排的酒店，等待晚上参加哪都通举办的欢迎晚宴。
　　这次的会面对于全球异人届来说，可谓规格顶尖的了，哪都通这边作为东道主，一把手赵方旭亲自出马接待各方来宾。任菲陪同他一起，也在接待过程中被介绍给了各方。虽说任菲的董事之名前面加了个“代”字，但来宾们懂的都懂，对这位年纪轻轻便晋升哪都通高层的干练女士都是印象深刻。
　　其实还有一位新人跟在他们旁边，担任主客双方的人工同声翻译。那是一位更加年轻的女士，业务能力深得来宾好评，无论是常规语种，还是小众语种，这位翻译都游刃有余。比起“助听器”的机翻，来宾们更愿意听她优美流畅的语句和清澈动听的声音。但奇怪的是，一旦主客双方结束会话，她退到一边后，来宾们就会不自觉地忽视她，甚至想不起她的声音。只有再需要人工同声翻译的时候，她才会神不知鬼不觉地上前来，重新唤醒来宾们的记忆。
　　如此几次之后，来宾们自然也能明白这是翻译女士的小秘密，猜测她必是哪都通悉心培养、预备接班的得力干将。只是无论是赵方旭还是任菲，都没有专门介绍她，来宾们自然也不好主动询问，只能暗自记住有这样一位今后可能会打交道的人存在了。

　　宴会大厅里来宾们都在捉对聊天，气氛很是融洽。黎婠随手端了杯酒，在人群中溜达。今天凌晨她将获得的情报一字不差地汇报给了赵方旭，而后在清晨收到具体指示。
　　安保升级，外松内紧。至于纳森一方，只要不危害到公共安全，就随他们。
　　『各位，监控比对到了卫的脸，纳森一行到了。』二壮在微型耳机里说道，『管儿哥，我把方位标注给你。』
　　『收到，已经看到目标。』黑管儿的声音响起，『他们避开了我们安排的专用通道。』
　　黎婠浅浅抿了一口酒，借着酒杯的遮挡开口道：『果然有事……』
　　『唉……』肖自在叹了口气，似乎还在遗憾他那被毙掉的提议。
　　『唉，我觉得肖哥的提议挺带感……』二壮也叹口气。
　　黑管儿似乎在扶额：『……』
　　『但是吃掉纳森对我们来说得不偿失，』黎婠憋着笑，『它那点儿资源不足以抵消我们对外形象被破坏造成的损失。』
　　『……所以你是真的考虑过这件事？』肖自在问她。
　　『想一想又不犯法，』黎婠理直气壮，然后调转话题，『说起来，管儿哥、二壮，你们看到纳森王长什么样了吗？』
　　『没有，挡得太严实了，只能看出个子不太高。』黑管儿答道。
　　『我倒是查到她的护照，但上面是张婴儿照片，你说可气不可气……』二壮道，『就连他们那个叫什么阿方索的未成年，都知道提供一张近期照片呢！』
　　肖自在倒是猜测说：『说不准是替身过来？』
　　『肖哥说的有理，按照正常思路，不是搞四五辆一模一样的来迷惑敌人，就该是正主儿改头换面地过来，』二壮道，『那样的话我是没办法了，就只能交给肖哥和婠婠了。』
　　『那他们最好嘴巴快点，万一比我出剑速度慢，那我就太冤了……』
　　就在他们有一搭没一搭聊天时，纳森一行的公务车逐渐接近关卡。
　　『他们开的自己的车，徐三上去查证了……』黑管儿开始实时播报，『徐三遇袭！』
　　吃瓜群众顿时惊诧：『哦？』
　　『宝儿给他们爆胎了，』黑管儿一直瞄准着，随时都可以进行干涉，『车停了，下来的……嗯？』黑管儿突然停了一下，才略有些犹豫地继续说道，『……四个卫都在，这个被宝儿打的……可能就是纳森王吧……』
　　『纳森王把自己送到宝宝姐的拳头下面了？那些卫也不阻止一下这么荒唐的决定吗？』黎婠怀疑地问道。
　　『婠婠你的语序有点奇怪……』二壮指出，『不过感觉很精准……』
　　黑管儿开始移动：『他们开始交涉了，我会靠近一些。』
　　『阿莲他们车上有个收音麦，我把信号接进来。』二壮道，『周边监控仍在掌握之中。』
　　黎婠与擦身而过的肖自在对了一个眼神：『肖哥，咱们再确认一下会场情况。』
　　『收到。』肖自在不着痕迹地点点头。
　　四个人一边听现场对话，一边有条不紊地完成手上的工作。
　　『小黎，老肖，现在会场情况如何？』黑管儿问道，『二壮那边呢？』
　　『会场来宾没有异常。』
　　『会场外围一切正常。』
　　『会场周边交通监控也都正常，没有可疑车辆。』
　　『以利亚和阿方索带宝儿楚岚还有灵玉真人上了他们的车，徐三带着纳森王和另外两个卫上了1号车。』黑管儿告诉他们，『我会继续跟着王。』
　　二壮马上回复：『放心，管儿哥，去市内的话，到处都是监控，他们逃不出我的眼睛。』
　　『我去报告赵董他们，』黎婠转了个弯，裙摆在地面扫出一道弧度。

　　“事情就是这样，”黎婠很快汇报完整个情况。
　　“看来你的情报，不，应该说是贝希摩斯收到的情报是准确的，”赵方旭听完，“纳森确实有人折金枝了。”
　　“纳森区域封闭，折金枝这样的事件就算在岛内也不会闹得满城皆知，”任菲分析道，“送信的人能知道这件事，还在第一时间把消息递到贝希摩斯……”
　　“估计就是折金枝那一伙的吧，”徐四接话道，还向任菲挤了挤眼睛。
　　任菲理都没理他，继续说道：“现在纳森王让冯宝宝做替身，摆明了就是试探对方是否知道自己的真实样貌。”
　　“宝儿那边会不会露馅？”赵方旭问徐四。
　　“这个……”徐四也拿不准。
　　任菲倒是想起漏洞：“冯宝宝一直在关卡那边，来宾中至少有一部分是见过她的……”
　　“菲菲姐，你担心太多了，这可是纳森王自己选的，就算露馅了，那也是她自己计划失败，”黎婠觉得这不是事，“再说露馅的话，这事就更加不像我们安排的了。”
　　其实纳森岛既然搞了这一出，肯定会有人借机把脏水往哪都通身上泼，不管是“像”还是“是”，这一点在场的几人都清楚。
　　“好了，不要纠结这个了，”赵方旭翻过这一篇，“小黎，你也到纳森王那里去，纳森岛的王位继承想怎么搞都可以，但不能在我们这里。”
　　“明白，”黎婠点头，“待会儿我会一会那两个卫再走。”

　　冯宝宝假扮纳森王的效果好得出人意料。
　　主打的就是一个“真实”。
　　但是能哄住在场宾客，不得不感谢一个人的倾情助力。
　　那就是贝希摩斯的董事罗恩·凯勒。
　　而正在这个典型的美国中年白男被冯宝宝的正常发挥给怼得无比尴尬时，黎婠已经慢吞吞地走向两个纳森卫了。
　　她没有刻意对他们掩盖自己的存在，两个卫在她走近的时候便自然会看向她。
　　“以利亚·琼斯，阿方索·亨利克斯，”她站在两人面前，并没有主动握手的意思，“听起来，你们原本并不满意我家宝宝姐来扮演纳森王？”
　　阿方索闻言一惊，急忙看向四周，以利亚却轻声道：“不用担心，阿方索，这位女士应该不会让其他人听到。”
　　黎婠笑了笑，问他：“为什么？”
　　“哪都通既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拆穿这个玩笑，我想你应该也不会这么做，”以利亚转动眼珠环视了一下四周，“我猜你是用了奇特的发声技巧，比使用能力更加自然而隐蔽……”
　　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催促道：“你们还没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
　　脾气更急一些的阿方索似乎是想发作，但被以利亚按着肩膀压了回去：“抱歉，女士，阿方索说话有些直，但他并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黎婠眉眼都笑弯了，“作为客人，在主人家里主动挑衅，完了还要主人家出人给你们挡灾，原来这是好意呀……纳森岛的礼节和外界真是太不一样了……”
　　“女士，请原谅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还是以利亚作答，他仍旧按着阿方索的肩膀，不许他与黎婠对上。
　　“嘘……”黎婠竖起食指在嘴前，“你们就是欺负我家小孩儿年纪小、脸皮薄、嘴巴笨、权限低，木已成舟，我们做大人的也不好立刻发作……真有趣，求人办事竟然还这么嚣张，”她回头瞥了瞥大厅里仍旧在打量冯宝宝的宾客们，“你们还嫌他们不够尊重，可你们，不是同他们一样傲慢吗？”
　　阿方索睁大眼睛，再顾不上以利亚的阻拦，低声喝道：“怎么可能一样？那个女人殴打了我们尊贵的王，王足够仁慈，没有要她赎罪……”
　　“你看，这不就是一样的吗？你们傲慢得连做套都不肯做得真诚一点呢，”黎婠并没有在意他的愤怒，“我可是听说当时你们四个卫，让手无缚鸡之力的王先于你们下车……”她不再说什么，径直往这两个人之间挤过去，“麻烦让让，我赶时间。”
　　阿方索一口怒气堵在胸口还没完全发出来，就被黎婠拨到一边。
　　“你到哪去？给我把话说完！”他简直要气得跺脚，可又不能擅离职守去找黎婠理论。
　　“因为你们作为守卫的不专业，导致你们的王受伤，我们作为东道主，自然得给王看看，”黎婠在大门边嫣然一笑，“而且听说王对行程不满意？我可是专业导游，保证叫王宾至如归~”
　　她说完也不等他们回应，咔地一下关上宴会厅大门。

　　黎婠先去跟黑管儿碰了个头。
　　“他们在那儿一直没有挪窝。”黑管儿在徐四他们吃饭的包厢对面。
　　徐四自然是不想带着纳森来客到处逛，幸好这个点没有景点还开着，也幸好晚上什么时候都算是饭点。
　　到点了先吃个饭总是没有错的。
　　『这边的监控我也都处理了。』二壮说，『哎呀妈呀，刚刚晚宴上那出笑死我了。』
　　“现场看更有趣，大家的表情都特别丰富，”黎婠说着，看了看二壮发在四人安保群里，纳森王的监控截图。
　　烟紫色长发的姑娘把自己的长发绾起来，扎了个低发髻，她又搓了搓脸，做了几个表情，顿时人就看起来温柔知性多了。
　　“她不知道人心险恶，她那几个卫也不知道么……”黎婠翻出一副平光眼镜戴上。
　　黑管儿眼见着她把自己一番包装，不由得说道：“我看她最该知道的就是你这种人心险恶……”
　　『婠婠你放心，周围的监控还有路人的手机都尽在我掌握之中。』二壮积极主动地表示可以做好后勤。
　　“想啥呢你们？我一个本本分分的导游我能做什么？”黎婠提起药箱，“人心险恶的，不该是贝希摩斯吗？”
　　黎婠的到来显然让徐三如释重负，他不知道有黑管儿和二壮帮忙盯着，只觉得自己一个人陪着纳森岛这几个目的不明的来客，着实太费劲了。
　　实际见到纳森王时，黎婠还是非常坦诚地做了自我介绍，哪都通海外分部（筹）的负责人，受到董事长赵方旭的指派，来为尊贵的客人提供医疗和导游服务。
　　其实纳森王脸上被冯宝宝揍出来的伤都已经处理过了，仔细看看可能还有些肿，不仔细看的话，大约只会觉得这个姑娘脸盘子稍微大了一点。
　　两位纳森卫，埃丽卡·华金纳和马塞洛·加西亚，并不赞同由其他人对他们的王进行身体检查。不过黎婠没看他们，只是看着年轻的女王。
　　“就这样吧，我以受伤的理由这么做了，总得让他们放心，”她对两个卫说道，转而看向哪都通这位气质温和的海外负责人，特别注意了一下对方提着的古朴药箱，“你是要使用中医医术吗？我的外祖父就来自中国，但他不擅长医术，我只听他说过，有些厉害的医生，只用搭脉就能知道病人的全部。”
　　黎婠本来只准备看看外伤情况，听到这样的要求，她便抓起纳森王的手，右手指腹轻轻按在腕脉上：“您感兴趣的话，我可以给您介绍一下……”她探查了脉象，轻言细语地解释，最后告诉这位宾客，“没有什么大碍，每天上药略敷一下，过两天就能消肿，”她从药箱里掏出药瓶递了过去，蓝眼睛的黑发女王就那样接了过来。
　　“王……”年纪最大的华金纳出声提醒，但女王轻轻摇摇头，忠诚的卫便又退了回去。
　　“哪都通不会在这里做手脚的，”她摇晃了一下药瓶，问道，“这是直接涂在皮肤上的？”
　　“有伤口的地方不要涂，”面对女孩子的时候，黎婠的态度会好很多，“这个药效比较温和，基本不会有过敏的情况，就是消肿时间会长一点。”
　　“我知道了，谢谢你，”纳森王没有打开瓶盖，也没有把药瓶还给黎婠，她只是把药瓶握在手中，看向窗外城市的夜景。
　　“您是在愧疚吗？让无关的人做替身，您很愧疚吗？”
　　纳森王诧异地抬头，面前的女士整理好了自己的药箱，很随意地站着，眼睛后面的黑色眼睛就像这窗外灯火之上的夜空。她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问题太过冒犯，即使两个卫都已露出不友善的气息，她也只是微微一笑。
　　“……”
　　“既然已经做了，愧疚就是最无用的情绪，”黎婠指了指她手中的药瓶，“药物配合用炁的话，一会儿就可以消肿，您要试试吗？”
　　“什么？”纳森王下意识地向后仰了仰。
　　“您不是说要四处观光一下吗？那边晚宴结束之后，就是杀手行动的最佳时间，不管能不能得手，您到时候都需要露面了，”她的声音轻轻的，就像是海面上突然泛起的雾气。
　　“您快没有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