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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此战为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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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怀兮从未在一场战争前这样忧心忡忡,这些时日,她感到自己的心跳一直很乱,难以平复。
也许只是太累了,李怀兮心想不如到营中转转,比在帐中闷着要好些,她掀开帐帘出来,就见冷霜跑过来:“殿下,有圣旨!”
李怀兮很好奇,圣旨?谁会给她颁圣旨?总不会是梁帝吧?
果然来人穿着梁国内官的服饰,自称是梁帝的贴身内侍:“请殿下接旨。”
李怀兮没有像内侍常见的那样跪下接旨,而是很疑惑的看着内侍:“圣旨说了什么?”
内侍见李怀兮身后站着一名高大的男子,还有一名身材瘦瘦的小姑娘,两个人都不怀好意的瞪着他,心里有些发慌,心想李怀兮可是连宁国皇帝欧阳瓒都能杀了的人,估计是不会在意顺手收了他的小命,所以还是不要惹怒她比较好。
所以内侍没有发脾气,而是很和善的打开圣旨,宣读一番。
废话很多,主要意思就是,册封李怀兮为襄王妃。
李怀兮奇道:“襄王妃不是有人么?”
内侍赶紧道:“原襄王妃欧阳珊,因为妒忌跋扈,已经被陛下废黜,囚禁了起来,只等殿下处置。”
李怀兮笑道:“我处置什么?我来这里,只是受旧友所托,守境安民而已。”
内侍哪里能信?但他可不敢反驳,只将圣旨塞到李怀兮手中就溜掉了。
李怀兮将圣旨扔给冷霜:“你收着吧。”
冷霜奇道:“殿下,梁国皇帝是什么意思?殿下不是喜欢襄王吗?你为什么不答应呢?”
李怀兮道:“我的事,还轮不到萧东甫作主。”
李怀兮知道萧东甫的打算,如果她答应嫁给萧焕昭为襄王妃,难免要受到萧东甫的挟制,她可不想落入被动的局面。
在营地里转了一会儿,李怀兮见营地里的气氛还算放松,她不想让自己的紧张情绪传给大家,只好重新回自己帐中枯坐。
到了夜间,冷霜来报:“殿下,有客来访,她说她持有襄王的信物,殿下要见吗?”
“请进来吧。”李怀兮以为来的是邓荒或者萧焕昭在临水关的联络人,不敢耽搁,立刻请入帐中,来人穿着一身灰色的布袍,身材瘦小,风帽遮了大半张脸,看不清面容。
来人进到帐中,李怀兮就命其他人出去,只留下了冷霜,冷霜见来人过于神秘,担心是刺客,警惕的站在李怀兮和来人中间。
来人放下风帽,竟是个头发已经全白了的老妪。
李怀兮想了一下:“丁影?”
丁影冷笑:“小丫头还知道我?”
李怀兮笑道:“姑姑好。”
丁影见她笑得真诚,也不好意思再板着脸:“小丫头,你应该知道襄王在临水关吧?”
“我知道。”
“那你也应该知道,他手里只有六万多人,对方却有十万人,你为什么不去支援他?”
李怀兮道:“姑姑在宫里也知道消息了?那姑姑应该知道,张护还有二十万大军,正直奔建淮城而来,如果我走了,就无人守护建淮城。”
丁影怒道:“你知道建淮城的人都在说襄王什么吗?他们说他抛弃发妻,无情无义,藐视父皇,残害手足,他们把水军,禁军与神策军的败亡都算在了襄王身上,这些人救他们做什么?”
李怀兮道:“他们只是受人蒙蔽,罪不致死。”
丁影更怒:“我又没叫你杀他们,但你何必保护他们?”
李怀兮道:“姑姑想要我做什么呢?”
丁影道:“你自然应该不要管建淮的事,全军去救襄王。”
李怀兮道:“那我只能让姑姑失望了。”
丁影大怒:“你是侍奉过襄王的人,见他身陷险境,怎敢不去救他?难道你也信了建淮城的流言?还是像宣王说的那样,你想做宣王妃?”
李怀兮愣了一下:“宣王妃?”她想了想宣王的样子,觉得宣王未免太过自信了些:“没这回事。”
丁影急道:“那你为什么不去?”
李怀兮奇道:“为什么?姑姑应该知道发生在阜州城的事,如果我走了,建淮城的几十万人就可能死在张护的刀下,姑姑真的想看见这样的惨事发生?”
丁影道:“你管吴王宣王干什么?他们比襄王殿下重要吗?”
李怀兮知道丁影自幼就居住在宫廷之中,从未见过宫外的世界,对宫外的人也难以共情,她不想跟丁影计较,耐心劝道:“姑姑,襄王与吴王宣王那种只敢躲在宫墙内发抖的废物不同,对抗张护是他的责任,我受他教导扶持,守护建淮城也是我的责任。”
丁影见李怀兮说的坚决,急道:“你不是有骑兵吗?你派些人去,在张护的大军来前,将他救出来,就算襄王曾经对不住你,你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吧?你难道还恨他?”
李怀兮怒道:“姑姑,你是想让我在大战之际,将军中主帅从偷走,好让他临阵脱逃?遗臭万年?究竟是你恨他?还是我恨他?”
丁影被李怀兮的气势有些镇住了,喃喃道:“我怎么可能恨他?”
萧焕昭是丁影从小疼到大的孩子,也是丁影枯干生命里唯一的牵挂。
无论发生什么事,丁影都不可能恨萧焕昭。
丁影深知萧焕昭的心都在李怀兮身上,可她认为李怀兮却没有全心待他,心中深深有种自家的好白菜被猪拱了猪还不珍惜的感觉,丁影年事已高,早就不在意生死,虽身在李怀兮的营中,说话也没什么忌讳:“你不恨他?那你为什么不去救他?你不想和他厮守吗?”
李怀兮道:“我当然想,可在此之前,我还须完成他托付我的事。”
“什么事?能比他本人还要重要?我看你就是冷漠自私!不想管他!你先去临水关,救出襄王,然后一起回建淮,等张护杀了皇帝,你们再杀了张护,天下就是你们的,这难道不才是襄王想要的?”
李怀兮怒道:“姑姑这样说我,可把襄王看得太低了,他可从未想过要当天下之主,他所在意的,从来都是天下人的安危,姑姑今天出宫,应该也路过一些市井人家吧,你可见到他们现在都是什么样子了吗?”
丁影道:“什么样子,我晚上出来的,家家都紧闭房门,什么都看不到。”
李怀兮道:“这是姑姑看到的,平时的建淮城,不是这个样子,梁国富庶,百姓只要肯劳作,就能有屋住,吃饱饭,他们可以在结束一天的劳作后,一家人出门闲逛,给自己买点东西,或者给孩子买些零嘴,也可以呆在家里,跟邻居们吵架吹牛。让天下人都能过得这般自在才是他想要的,也是我想要的。”
李怀兮又道:“姑姑应该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了,应该知道他有多执拗,他认定的事情绝不会改变,若是我听了你的话,建淮城被张护洗劫,他以后会怎样看姑姑?”
丁影害怕起来,她最担心的事,就是萧焕昭不再理她,甚至怨恨她,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萧焕昭已算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她不能失去。
李怀兮对丁影道:“姑姑,夜深了,先在我营中休息吧。”
“不必了,我要回去。”
“也好,我派几个人护送你。”
又过了一天,李怀兮收到消息,张护的大军兵分两路,近的那波距离她还有不到一日的路程,李怀兮决定不给张护的大军休养的机会,她要立即与张护决战。
她不能等张护的二十万大军都聚齐了才打,那样就太被动了,李怀兮知道张护本人就在前路军中,张护精明,也很自傲,如果她肯给张护一个破绽,让张护认为可以亲手杀了她,张护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只要她能速战速决,在张护的后续兵力到来之前结果了张护,那之后的战争就不用打了。
既然打算以自己为饵,李怀兮必须让自己的身体达到最好的状态。
葛先生听完了李怀兮的要求,老头子揪掉了自己最后的几根胡子,叹气道:“殿下,您左肩的伤已养得差不多了,除了不能像以前那样使剑,日常行动都不耽误,若是强行施针,确实可以暂时恢复功力,但此举对身体损伤很大,殿下的左臂以后都将难以如常使用,连稍重一些的东西都拿不起了。”
“我明白了,请用针吧。”
葛先生知道李怀兮已经定下的事情很难更改,也知此事关乎着数十万人的生死,道:“殿下,施针会很痛,请殿下忍耐。”
李怀兮点头,脱下外袍,请葛先生施针。
葛先生见她肩上的伤痕,轻叹一声,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
李怀兮的额头接连冒出冷汗,冷霜站在她身边,帮她擦去汗珠,整整过了一个时辰,施针结束,李怀兮长出一口气,站起身拿起身边的短剑,刺出几剑,喜道:“葛先生果然圣手。”
葛先生无奈道:“殿下还是不要过度用力,用力越多,对左臂的伤害越大,银针的效果差不多可以持续两天,两天之后,殿下的左手就,很难像常人那般使用了。”
冷霜眼里含着泪花,帮李怀兮穿上外衣,李怀兮却没有什么心情去想以后,明天的战争几乎关系着整个天下的成败,她必须战胜张护。
李怀兮略睡了一会儿,等到远处的天空开始吐出一抹青白,李怀兮就起了床,她已不记得上次赖床是什么时候,她的身边只有无尽的战争与杀戮。
“备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