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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嘟嘟嘟……”
      视讯被挂断了。

      一人一猫面面相觑,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林迩仰着脸,努力从眼中透出无辜的意味,在心底以毫秒为单位还原那电光火石间的场景。

      智脑的提示音截取自他以本体形态活动时留下的音源,虽然那嗲到不行的调子早就是两百多年前的黑历史,但这就是他原原本本的声音,倒也没什么可心虚。

      要命的是后面紧跟着的那个音节。
      “Lee……”

      外域的语言与银河系通用语截然不同,区区一个音节,换作任何人都不会多想,但林迩深知李重烨的敏锐。
      那个人绝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令人心惊的沉默还在蔓延,林迩隐藏在小猫咪乖巧漂亮的外表下,冷静地计算着每一种可能,评估着所有的结果,对比双方的力量差距。

      如果李重烨骤然发难,他该如何应对?
      若李重烨旁敲侧击迂回试探,他又该怎样回应?

      这不仅仅只是关乎脸面的问题,也不是本体形态曝光会带来多大的麻烦。林迩如此慎重紧张,是因为他决不能将自己目前诡异的状况暴露于人前。

      失去力量,必须借助他人之手恢复——

      这对任何一个统治者而言都是致命的弱点。

      “阿尔?”
      在林迩精神紧绷的注视下,黑发的联邦皇帝神情微动,像是想到什么一般,脸上了露出一副古怪的神色。

      下一刻,修长有力的大手落下,停留在林迩头顶许久,就在他头皮发麻几乎要暴起攻击的刹那,那只手动了动,轻柔地顺着毛发摸了摸林迩的脑袋,动作间充斥着安抚的意味。

      “好了,不要怕,我说过会保护你的。”

      在第一时间将林迩护在怀里的联邦皇帝温声开口,见掌下的小猫没有像往常那样拍开自己,眼神微闪,顿时更加起劲地摸了起来。

      “要学会相信别人,嗯?比如我就值得你的信任,小阿尔。”

      林迩:“……?”

      他艰难抵御着想要蹭蹭死对头掌心打呼噜的本能,知道警报已经解除。李重烨这个被毛茸茸冲昏了头脑的神经病不知道脑补了什么,总之对方已经替自己完美解释了一切。

      那他还出卖什么色相!

      “嗷呜!”
      冷酷无情的小猫咪甩了甩尾巴,挣扎着离开身后温热的怀抱,趾高气昂地迈开脚步溜之大吉。

      他要赶紧给自己的智脑设一个免打扰模式。

      御书房内,李重烨端坐在高背椅内,目光注视着银白的毛团子恼羞成怒跑开的背影,眼底勾起一抹温暖的笑意。

      这个小家伙戒心一直很重,自己按照那本手册所说百般示好,也不过让对方肯蹲在肩上,至于那些贴贴和抱抱根本是想都别想。

      但李重烨没有想到,今天自己下意识维护的举动却似乎让小家伙打开了心防,甚至发出软乎乎的叫声撒娇来博取关注。

      他想到阿尔在自己怀中缩成一团,尽管害怕得不行,始终紧紧盯住自己,却也只在最开始细细叫了两声后便竭力保持安静的模样,只觉得小家伙懂事得令人心疼。
      阿尔这么小就独自在外流浪,一定吃了不少苦,受了很多欺负,才养成这样谨慎多疑的性格。

      内心被毛茸茸填满的联邦皇帝叹了口气,在心底暗暗下定决心。

      以后要多带阿尔出去走走,让小家伙看看外面的世界。
      阿尔毕竟不是普通的小猫,如果能找到自己的族群,接受长辈的指导,应该会比现在要好得多。

      将温情脉脉的家务事思考完毕,李重烨脸上重新挂起漠然的神情,他垂首看向智脑上被拒接的视讯请求,嘴角溢出讥讽的笑意。

      那一道力量波动的强度远超他们先前预料,连他也有些心惊,而核心区的变化提前了一天发生,异常就意味着危险,林迩不可能毫无反应。

      在这种时候拒接自己的视讯……是摆足了姿态想要获得谈判的有利地位?

      黑发的联邦皇帝以指节轻敲桌面,眼中泛起淡淡的轻蔑。
      美丽矜贵,力量强大固然令人心折,但若是那个家伙只有这点智力,他恐怕要对自己的合作者重新进行评估。

      如此儿戏反复,毫无定性,若是林迩没有与力量和地位相匹配的心性,那他们之间就不再有合作的必要。

      服从于自己才是那位外域之王最好的选择。

      *

      “泰尔,把通讯优先序列取消。”

      林迩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启能力隔绝空间,一脸心塞地开始善后。
      他先取消了李重烨的通讯优先权,再设定好智脑激活指令,确保不会再发生今日的乌龙,这才慢吞吞地点开某位联邦皇帝的的通讯记录,一键回拨。

      “喵呜!已连接至重华宫!”

      视频那头很快出现李重烨冷淡的面容,联邦皇帝在视讯接通的刹那目光微凝,随后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一开口就是讥讽。
      “怎么,林迩陛下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在拒接后连脸都不愿露了,只敢以虚拟形象示人?”

      以本体形态蹲坐在床,费劲仰脸看着智脑的林迩愤怒地瞪着通话那头,心想这怪我吗?我才是受害者!

      他操控着虚拟形象露出一个冷笑的表情,开口道:“确实有重要的事耽搁了时间,但陛下又何必如此着急……哦,难道是怕了吗?”

      “我确实害怕,怕我的合作者愚蠢冲动自寻死路,自以为是一意孤行。”李重烨轻嗤一声,毫不客气还击,末了予以冰冷的警告,“林迩,希望你不要让我后悔我做出的决定。”

      啧,林迩烦躁地甩了甩尾巴,懒得再和李重烨打嘴仗。他决定速战速决,免得又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变化。
      “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他这难得退让的姿态显然让李重烨有些惊讶,漫不经心靠坐在高背椅内的黑发皇帝微微坐直身体,也直截了当开口。
      “第四象限核心区传出的力量波动过强,当地所有通讯设备都陷入瘫痪,我们无从得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件事林迩并不觉得意外。
      那道力量波动从第四象限传播到银联邦主星所在的第一象限,跨越几乎一整个银河系之远都依然带着那般威势,足以证明对方的强大。
      他耐心听对方继续说下去。

      “这道力量的主人不比你我任何一人弱小,或许我们应当更改原本的计划。”透过视讯传来李重烨沉冷的声音,“我们应当主动出击。”

      “那么,提前召开校际联赛?”林迩无需思考便能明白李重烨的意图,“校际联赛赛场在第四星链,我们借此机会调派军队驻扎,足够混淆视听。”

      “具体情况等武野一传回消息,我们见面再谈。”联邦皇帝神情稍缓,微微颔首,显然确定双方能够达成共识。

      林迩没有异议,同样操控虚拟形象做出肯定的回复,在通讯结束前他想到什么,最后开口确认:“李重烨,我想你应该明白,这次的敌人或许会是前所未有的强大,身为统治者,我们本不该亲身犯险,但是……”

      他顿了顿,神情冷冽地说道:“但作为力量至高,如若必要——”

      “——我们将亲自出手。”
      联邦皇帝冷酷地接上他的后半句话,暗金色的瞳孔内闪烁着森然暴烈的杀意。

      *

      第二天林迩理所当然地赖床了。

      他在和李重烨结束视讯后又和西加建立联系,远程办公了一整晚,将对于第四象限和校际联赛的安排一一交代,顺带处理完了一些必须由他亲自批复的文件。

      等到一切结束,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林迩倒头就睡,直到黄昏时分听说他一整天没有动静的李重烨破门而入,拿着小鱼干诱哄了半天,他才晕头转向地爬起来,被对方抱在怀里带出门。

      林迩看着他们路过御书房、路过餐厅、路过花园,一路而至停机坪,有些疑惑地抬头看了看黑发的联邦皇帝。

      他们要去哪儿?

      “今天带你去个地方。”
      李重烨穿着便服,深灰色的长风衣下摆在晚风间扬起精致的弧度,林迩坐在风衣的口袋内随风飘扬,很感兴趣地伸爪子去碰对方袖口的纽扣。

      李重烨随手拽下扣子递给林迩玩,指了指身前的铁灰色庞然大物,对林迩说道:“阿尔,这个是我的星舰‘庭烨’号,今天我们开星舰去兜风。”

      联邦皇帝说到做到,前脚刚决定带自家毛茸茸出去玩,转头就飞快地安排好了一切。

      林迩感兴趣地打量着眼前的星舰,心想要是未来有一天,李重烨知道自己亲手将死对头迎进了他的“庭烨”号,真不知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还真有些期待。

      星舰内,林迩迎来自己今日的第一顿正餐,李重烨一点点掰开肉干撕成小条,凑在林迩嘴边亲手喂他吃饭。

      林迩不想吃,抱着奶瓶满星舰乱窜,李重烨不厌其烦追在他身后哄骗,一人一猫完美诠释了“溺爱家长追着熊孩子喂饭”这一糟糕的画面,直到林迩把羊奶喝完,这才意犹未尽地一屁股坐了下来,心满意足地扬着头等李重烨给自己擦脸。

      李重烨趁机喂了他一根肉干。

      “不要挑食,鸡肉也要吃一点,营养均衡才能身体健康。”联邦皇帝从没奶过毛孩子,可谓煞费苦心,肉干里混着羊奶粉,还拌了一点蜂蜜,林迩舔了两口觉得还能接受,慢慢就着死对头的手吃了下去。

      李重烨的手指上沾着羊奶粉的气味,林迩咬完肉干盯着那白皙光洁的指尖半晌,忽然觉得有些牙痒。
      ——然后他没忍住一口咬了下去。

      叼住,用齿尖轻碰,然后加大力度压下去。李重烨的皮肤硬度极高,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林迩发觉到这一点,顿时开开心心地啃了起来。
      香甜可口,硬度合格,一口下去竟然力量恢复了一大截——这么好的磨牙棒上哪儿找?

      李重烨任他啃,另一只手腾出来翻阅文件,林迩看了一眼,发现是关于校际联赛的报告。他想到自己必须出席的开赛日,以及随后与眼前这个家伙频繁且必要的会面,隐隐有些头疼。

      他对自己的状况有些模模糊糊的概念,等到力量完全恢复,应当就能变回人形。
      但是那之后呢?

      他总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林迩放开抱着李重烨食指的爪子,打了个饱嗝,他在身后忍俊不禁的低笑声中往后一仰,靠在身后男人支起的手臂上犯困。
      糟糕,刚刚啃得有些上头,力量过饱和了。

      身后倚着的手臂稳稳支撑着他的身体,温暖的热度透过衣物贴在后背,暖烘烘的很是舒服,几乎要让人沉迷。

      林迩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久违的力量充盈的感觉让他有些昏昏沉沉,几乎控制不住地思维发散起来。

      他胡思乱想着李重烨与自己力量之间的关系,忽然觉得自己的死对头很像是银联邦上古文明中的某样东西。
      只要自身能量充足,与之进行连接就能持续充能,便捷好用,相当有智慧的发明。

      唔,那东西似乎是叫做……充电宝?

      “还有五分钟就到灯塔了,这里位于星云裂隙,能量纯粹,你会喜欢的。”

      林迩在迷迷糊糊中听到耳边有声音落下,只觉得头脑越发混沌,他依稀捕捉到“灯塔”“能量”之类的字眼,却已经没有办法进行思考,只是本能地贴近那道让自己感到亲近的气息,贪婪地吸收着传递而来的纯粹能量。

      他的力量正在越来越盛,逐渐逼近某道界限,然而此时处于半梦半醒间的林迩却对此浑然不知。
      直到巨大的灯塔出现在视线中,黑发的联邦皇帝垂首轻声呼唤他的名字,林迩才骤然从那种微妙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就在同一时刻,他听到了一道声音。

      “啵。”

      如同一粒石子落进平静的湖面,某道界限被力量的洪流冲破,又或者是充电完成后发出的那一声提示音。

      翡翠色的瞳孔在瞬间张大!

      雪色猫咪的身形在刹那间虚幻,林迩的本能比他的意识更早一步行动,随着“啪”的一记微弱声响,星舰内的雪色小猫已然消失不见。

      空旷的舱内只留下李重烨一人。

      黑发的联邦皇帝沉默地注视着自己的指尖,在震荡不已的空间能量波动中神情莫测,半晌微冷的目光落在那座巨大的灯塔之上。

      不知为何,明明毫无依据,但他却可以明确地感知到那股力量——

      他的阿尔,就在那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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