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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南山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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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风和冬阳被村民扔到了柴房中,可能想着一人身负重伤,另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便也没绑住冬阳的手脚。
冬阳听着村民从门外用铁链将门锁死,脚步声渐远,赶紧爬起来帮严风解开手上和脚上的绳索。
冬阳做了严府的少夫人后,就连针线都不怎么碰,这种粗糙的草绳竟一用力磨破了冬阳细嫩的手指,冬阳咬着牙一声不吭,一点一点解开了草绳,仔细帮严风检查他的伤势。
幸好多是皮外伤,只是左臂一处较重,伤口周围凝结成了一片血痂,还不停有丝丝鲜血流出,冬阳从自己的衬裙边撕下一条代替绷带:“严风,你感觉怎么样?我帮你包扎一下,不会有事的。”
严风:“少夫人我没事,你别担心,我先想想怎么逃出去。”
冬阳:“这深山荒野的,周围全是这寨子里的人,我们就算出了寨子也不一定能找到回船上的路。出发前你是传过信?”
严风点了点头:“临行前已经送过去了,信中说了夫人身体不适,在青州府地界停船上岸休息。”
冬阳思忖片刻:“希望他没有按时收到你的暗信会明白发生了意外,派人来救我们。”
对于严世蕃,此刻显然严风比冬阳更有信心,信誓旦旦的说:“少夫人放心,公子把少夫人放在心尖儿上,定不会弃少夫人于不顾,在此之前我定誓死保护好少夫人。”
冬阳就在严风旁边铺了些稻草顺势坐下:“你快闭嘴好好养养伤吧,别老死不死的挂在嘴边。且不说我,京城可还有位佳人等你回京呢吧?”
严风面上一红,还未来得及想出如何回答,却见冬阳指尖渗出的鲜红血珠:“少夫人,你的手。”
冬阳摇了摇头示意严风不碍事,将破了的手指放在口中轻轻吮吸着,十指连心疼的她瑟缩了一下,又想到刚刚那一箭自己差点就没了命。
自己曾经也是洗衣做饭无所不能的,什么时候被严世蕃宠成弱不禁风双手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了。
冬阳想着,严世蕃手眼通天,他的眼线遍布天下,那他现在知不知道自己羊入虎口了呢?平时喝茶烫了手都要心疼的放在嘴边给自己吹一吹,现在知不知道自己刚刚差一点就死了呢?
如果知道了,他会心疼吗?还是在别的美女腿上叹一口气,然后娶下一位少夫人进门呢?
人害怕的时候就是容易瞎想,幸亏门外一阵脚步声和随之而来的开锁声打断了冬阳的思绪。
冬阳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两人紧张的看向门口。
门外已经是月上枝头,顺着月光冬阳看到来人是方才的老者,还有三五个彪形大汉保镖一样围在老者身边。
老者身后走来一个男孩,怯生生的看了冬阳一眼,羞红了脸,将手中的笔墨纸砚放在角落里瘸腿的桌子上赶紧跑回了老头身后。
老者微微一拱手:“姑娘,犬子毫无教养粗俗无礼冲撞了姑娘和公子,还请见谅。”
冬阳赶紧起身行礼:“没想到这寨里竟还有您这样器宇不凡之人,还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老者摆了摆手:“不敢当,老夫一届粗人,只是老天爷给面子没收了我,徒有几分年纪罢了,你叫我南叔就成。”
冬阳:“南叔?那想必这南山寨是您所建?
南叔的月牙眼闪出一道微光,捋了捋山羊胡笑到:“果然小丫头不只是人长得水灵,可不是这山野村姑比得了的。哈哈哈哈老夫我也看你投缘,也好久没个人说说话了,今天就破个例给你讲讲故事吧。”
其中一个大汉从门外搬来了木板凳,老人把拐棍靠在椅子边,扶着膝盖艰难的坐下,挥了挥手示意大家也坐。
冬阳看到周围的彪形大汉和那个小男孩都安安静静席地而坐,也和严风坐回了刚刚的稻草席子上,静静听着老者缓缓讲述一段不长的故事,却是一个老人的大半辈子风雨颠簸。
南叔从小生在山脚下的小渔村,村子不大,村子里的人个个善良淳朴,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虽然不富裕但自给自足简单快乐。
直到有一天,男人们出海打渔日落不归,村中的老幼妇孺焦急的在海岸一直等到第二天涨潮,才看到了漂上岸的村民的尸体。
有人说是海神发怒,有人说是海妖作怪,当时在镇上上学的南叔听镇上人说这几日接连几个村落遇到此事,有幸运捡来的一条命的,说是沿海海盗出没。
不管真相是什么,这捕鱼的生意是做不下去了。
悲伤过后,日子还得过下去。农村人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这海不能吃了,村民们分分将注意打到了背后这座山上。
幸而山上草木丰茂飞禽走兽出没其中,勤劳的村民们再次靠着自己勤劳的双手找回了平静的生活。
一年冬天,村中一个老人染了风寒,本就不富裕的家底在镇上请了几次大夫抓了几服药就用光了。
村里的好心人分分要救济他,但老人看得开,说不能为了行将就木的他再毁了别人的日子,每天就喝两碗儿媳妇从山上挖来的草药煮的粥,就这样躺到了来年开春,不仅病痊愈了,而且整个人神采奕奕老当益壮。
村中的老人都说这村妇感动了山神求到了仙草,这可是上天赐给她们村的宝贝,要是能卖到镇上,全村人都能过上好日子。
南叔和村里最后的几个青年带着仙草去了镇上,最大的一处医馆的郎中对他们的仙草暂赞不绝口,说他有多少要多少,一两一吊钱。
这可是抵得上村子里人几个月的收入呀。受到鼓励,村里人不眠不休挖了几天几夜,凑了十二担运到镇上,谁想到那黑心医馆一担仙草才给一吊钱,还说南叔她们是村里的土豹子,听不懂人话。
受骗又受辱,这些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怎么能忍,冲上去两边人就打了起来,他们之前也没打过架,一时拿捏不好分寸,经将医馆一个小徒弟打死了。
这帮人恶人先告状,到衙门说村野狂人上镇子里捣乱,还杀了医馆的人。官府一听这还得了,立刻带着官兵前来捉拿。山野粗人徒有一身力气,面对训练有素的官兵却毫无还手之力,连滚带爬的往回跑,真跑回村的却只有南叔一个。
这还不算完,官府竟然带兵来抄村,情急之下南叔只得带着村里剩下的村民弃村逃往山中。这山里不比平原,地势陡峭地形复杂,官兵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再加上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官兵急着搜刮了一圈村里所剩值钱的东西就回去交差了,这才留了他们一条命。
自此之后,村中人干脆隐居在了山林之中,成立了南山寨。
故事讲到这里,柴房里的气氛一片凝重,一个大汉竟然偷偷抹了抹眼泪,可能他也有家人成了故事中丧生的部分。
这世道,官逼民反,那些占山为王的土匪,又有几个是因为真想过这山野的逍遥日子呢?
南叔也是重重的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都是说不尽的沧桑,仿佛陷入到了自己的回忆之中,停顿了片刻才抬起头对冬阳说:“好了,这就是我们南山村的故事了。来而不往非礼也,姑娘,你也该给我讲讲你的故事了吧?你这身上从上到下可都是值钱的玩意呀,貂皮、绸缎、金叉、玉镯,各个都够我们一村人的花销了。”
冬阳赶紧把身上的首饰连同裘皮大衣摘下来,恭恭敬敬的放到南叔面前:“是冬阳礼数不周,这些就当孝敬您老人家的。冬阳家中是开酒馆的,虽不太富裕这些年也是赚了一些小钱。要不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写信回家,就说我在半路结识了朋友,朋友有难我不得不帮,让他们送一百两黄金来做个善事,您意下如何?”
“一百两黄金?”南叔听的一愣,这些年就连银子他都见得不多,更别提黄金了,这得能买多少肉啊,是不是都够这村里的人过一辈子了?
冬阳不知道老者是嫌少还是什么意思,但从她的经验来说,人总是贪婪的:“南叔,我家虽然有些积蓄,但也是坐小本生意的,百两黄金虽然不多,但也是家中所有的家底了,还望南叔高抬贵手。”
南叔苦笑了一下,果然这世道不公,穷的人穷死,富的人还能更富。这百两黄金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却被这丫头张口闭口随随便便就许诺了出来。也许她家是豪门富商吧,自己是不是应该再多要点?
手中的佛珠突然烫了他一下,这可是不义之财,人不能贪,这是佛祖在提醒他:“姑娘,那就按你说的办吧,老朽今天就交你这个朋友了。”
冬阳怕老人反悔,抬笔挥毫泼墨的迅速将方才的承诺变成白纸黑字摆到老人面前:“南叔,既然咱们是朋友了,冬阳是否能请您帮个忙?”
南叔眯着眼睛从上到下仔细端量了一遍信中的内容,见毫无问题而且遣词造句颇为委婉相当满意的点点头:“你说,既然咱们是朋友,我定当竭尽全力。”
冬阳:“首先,南叔您看我哥因为方才的一战身负重伤,能否给我一些药品让我帮他包扎一下?”
南叔点了点头:“这好说。”一挥手,一个大汉就出了柴房。
南叔:“还有吗?”
冬阳点了点头:“家中人收到信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带着钱来接我,我虽然嘱咐他们不要报官但却不知他们能否照我说的做,所一在此之前还望南叔可以保证和我们的安全,这样届时若有任何突发情况我也好帮南山寨解释几句。”
南叔听得出她是在威胁自己,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你在我寨中休息,我自然会保护你们安全。”
冬阳压低了声音道:“谢谢南叔,不过虽然身处寨中却不一定安全,毕竟你我所想似乎并不能让小寨主得偿所愿。”
南叔:“那个小兔崽子,你放心,只要我这条老命还在,他就翻不了天。哎,其实他也是个好孩子,就是娘死的早,在这山中疯惯了,毁了呀。”
这时,壮汉拿着一些草药和白布走了进来,手中还端了两碗粥,冒着岑岑的热气。
南叔:“这两碗粥是山中的特产,平时有人受伤生病了都会喝,有奇效,姑娘公子,你们也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