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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7、第三百六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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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起,夜子郎不知道去哪里了,我去院子里找了一圈,鸡鸭已经喂过了。锅里空空的,不过灶台上有一碗正在泡澡的黄花菜。
“溯儿!”
我十分激动地叫唤了声,跑去屋里把溯儿吵醒了。可惜我脑子不太好使,忘了溯儿不是宝儿,她被吵醒会哭,宝儿被吵醒会两眼放光,问我是不是有好玩儿的。
溯儿,你再长大一点吧。
“狼亲,狼亲抱小宝,爹爹大坏蛋。”
她边哭边踢被子,十分烦躁,眼睛睁不开,我忙给她擦了把脸。都怪我,小孩子在睡梦中大人是不该这样大喊大叫把她吵醒的。
“是爹爹啊,溯儿,我们去刷牙,然后去门口等你狼亲,或者,你想不想爹爹带你去挖蚯蚓?”
我问道,她听到我的声音好像清醒了些,我便将她抱到了水池边。牙刷上面有写,要三个月更换一次,我给溯儿重新拆了一支硅胶牙刷,孩子牙龈细,怕刷伤了,她也不哭不闹,或许是因为牙膏是草莓味儿的。
“我说,你能不能陪爹爹去挖蚯蚓?那个东西一点都不吓人,比蛔虫好看多了。”
我问了问,溯儿哭着摇头。
“不要,虫虫咬人,会爬到身上,狼亲讨厌。”
看她这幅样子,我只好先拿水壶给她喝点水,安抚一下。
“你摸摸爹爹的喉咙,像不像一只大蚯蚓?”
我笑道,溯儿抬头看了看我,然后一只手指头把我的喉结摁住了,我觉得喉咙堵得慌,忙把她抱到地上了。
“球”
她又指了指我的脖子,我不想和她玩儿了,她只想玩那框玩具,我只想拿着我的铝盆的旧锅铲去挖蚯蚓。
“咱们玩儿不到一块儿去,你玩你的玩具,我去挖我的蚯蚓喂鸭子,早餐再见吧。”
我说,看着她沉浸在自己的那堆各式各样的玩具里,说实话,我有些气馁。
“溯儿,你真的不和爹爹去挖蚯蚓?”
我不死心,拿着盆儿铲儿蹲在她边上又问了两次。
第一次,她回答我:
“爹爹坏蛋,衣服脏脏要挨打。”
第二次,我作势要出门,谁知她竟然不为所动,我又问:
“你真的不去,那你自己在家里。”
这次她没有回答,但从她的肢体语言和面部表情上看,我已经知道她差不多快被我烦哭了。我忙出门了,只不过在门外的一小处泥地挖。以前也吃过,黏黏糊糊的,土腥味儿重,吃完感觉还留在喉咙里蛄蛹,饿昏了头,也没洗过。后来不是大家都有钱了,吃蚯蚓都成了复古风潮,不过人家裹了面粉用猪油炸着吃,那个味儿香的,要是在来点儿辣椒面儿?无法想象。
就在我想着这个味时,雨居然又下了起来。倒不是倾盆大雨,只是那种让人心烦的春雨,断断续续地下半个月,家里只有袜子和溯儿的小衣服晾得干。
我回头望了眼门内,溯儿正把所有能堆叠的玩具叠成一座高塔,我忙提起桶回屋了。
“我能把这个推倒吗?”
我问道,溯儿怒瞪了我一眼,显然不愿意,我只好先把挖出来的蚯蚓拿去喂鸭子。回来的时候,夜子郎也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小块牛肉和一个甜瓜。
“岐儿,下雨了,你怎么还让溯儿在地上玩呢?”
他苦笑了声,随后将伞挂在了门外。我觉得没什么,溯儿玩的地方铺了垫子,夜子郎每天早上都会拖地,很干净的。
“没事的,你快去煮吧。”
我道,夜子郎却叹了口气,对溯儿说道:
“你爹真是心大,外面这么冷。狼亲帮你收到屋里,去榻上玩儿吧。”
溯儿玩得正起兴,根本不听人说话,夜子郎把她的玩具收到框里,她就又拿出来。半晌后,夜子郎只好给她把玩具复原。我去屋里给他们俩都拿了一件马甲来添上,夜子郎穿上衣服就去灶房了,看起来心情不错。
“不堆啦?”
我问道,溯儿正坐在那堆玩具边看着外头下雨的天发呆,不知道她的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
“溯儿,爹爹陪你玩,我数到二十,你要把酒杯和锅铲从这堆玩具里找出来。
她猛点了点头,然后两双小手就去扒那堆玩具,我数着数着,溯儿就找到了一个锅铲,然后找出来一个迷你洗衣机,魔术贴塑料苹果,就是没找到小酒杯。
“你输咯,换你数。”
我笑道,把玩具堆了回去。她说:
“爹爹,酒杯。”
于是她开始数,数到了一百就不会数了,我们还没教她超过一百怎么数。
我故意找不到的,迷你小锅铲卡在一只消防车的壳子里,不知道溯儿会不会发现。
“唉,爹爹没找到,溯儿再找找。”
我拿了两条皮筋,将她抱到了身前梳头发,一边给她编辫子,一边看她找锅铲找得心急如焚,十分有趣。
“别乱动,快扎好了,可漂亮了。”
话落,我坐远了点,看自己给女儿绑在头顶的两条冲天辫很是满意,溯儿跑去照了照镜子,回来的时候就一直跺脚,双手去把头发抓乱了。
“不好看!笨蛋!”
她道,好像在抗议什么,我忙拿起梳子要给她拆辫子,她就哭着跑去找夜子郎了。
我也去灶房看了看,夜子郎还没掀锅,就先过来给溯儿把头发梳开,哭笑不得。
“岐儿,我说以后你还是别给她扎头发了,丑得惊为天人。”
我觉得自己像被戳了脊梁骨,溯儿一边哭一边要狼亲绑头发,我心头酸酸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
“行,你给她绑吧,熟了叫我。”
我回到小厅堂倒了杯茶喝,没过多久溯儿也回来了,依然坐在那堆玩具里找锅铲。我仔细看着她头上的两个小揪揪,怎么我就不会绑呢?我的审美真的有这么灾难?
我转头看了眼正在灶房忙碌的夜子郎的背影,他半头的几十条小辫子真的很精致,不能怪我不会编头发,人家有品种优势,从小都这么折腾头发,还不会给一个三岁的小丫头倒腾发型?
于是,我又在短暂的时间里步入了一种自洽的心境。
“岐儿,来吃了。”
夜子郎唤道,我一听把什么都抛在脑后了,倒了碗醋再去打的胡辣汤,特别香,我们家那个碎药都拿来做香料了,一点儿科技也没有。夜子郎切的牛肉特别薄,我吃着像喝面片似的,口感真好,黄花菜这东西,简直是万能的。能炒能炖能泡汤,吃起来就有一股特殊的鲜味儿。泡发的和新鲜的味道也不一样,泡发的味道我更喜欢,很醇厚。
其实胡辣汤要加豆腐脑才更好吃些,但夜子郎到底不是中原人,吃不惯两掺,就加了两个鸡蛋。我吃得十分尽兴,加了点儿白胡椒粉更香了。夜子郎给溯儿泡牛奶去了,吃的时候稠稠的,看起来更好吃。
“夜子郎,你做的胡辣汤真好吃,虽然不太正宗,不过也算高仿了。”
我夸赞道,夜子郎并不领情,只是不时地转过头看我,表情有些无奈,像是在说‘什么高仿,一大早起来忙活,就得到个这样的评价,这么点时间怎么给你熬牛骨汤。’
“臭狼,你不必生气,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不喜欢听,以后我就不说话了。”
我道,伸手拍了把他的肩头,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补救。我十分心慌,夜子郎一向脾气好,不发作都是忍了下来,习惯了。发作了,动了真格我也哄不好,得他自己想明白。
正当我胡思乱想着把最后一口汤吃了的时候,夜子郎往我碗里又添了一勺,我有些饱了,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拿勺子舀着吃了起来。
“以前来中原的时候,累了就会歇下来去路边摊子吃一碗胡辣汤,没牛肉片,有肥肠,有豆腐脑…岐儿喜欢就把剩下的都吃了吧。”
夜子郎话没说话吧?我心想,一个不注意夜子郎把剩下的两勺都给我了,里面大都是牛肉片,切的很漂亮。
“你就吃了半碗,不饿吗?”
我问道,夜子郎忙指了指灶台,笑道:
“煮了鸡蛋,溯儿一颗,我两颗,岐儿两颗,岐儿不吃蛋黄我就有两颗半。”
“我吃不下了,臭狼爱吃酱油拌鸡蛋,吃吧。”
即使是经历过饥荒的我在吃了几年饱饭后仍旧是有些高高在上。鸡蛋,最便宜,最普通的食材,高营养,高蛋白,怎么吃都好吃,就是因为它太普通了才显得它在菜市场里平平无奇,即便它已经这么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