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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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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重逢
如果说,普修城是最繁华的地界,那么渡口就是最贫穷的地方,渡口与渡城隔了一条黑不见底的河,河上常年升腾着黑气,黑气笼罩着整个渡城,什么也无法看清,许是渡城的晦气影响了渡口的百姓,这里的人大多体弱多病,寿命不长,星河历练的第一站就是渡口。
星河在渡口的主大街上,来回走了几遭,她观察到大街上闲逛的人的脸色,都像见了鬼一样的暗灰色,也像中毒了,她走得口渴,到一路边的茶摊讨水喝,一位老婆婆见她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小姑娘,脸上自是多了几分笑意,忙倒了碗茶给她。
碗里的茶水混浆浆的,发出一种怪味,星河小心地问,“婆婆,你们平时都喝这种水么?”
婆婆点点头,“是呀,渡河里的水渗到这边了,水的味道就变了。”
“那,就没有人管吗?可以在离渡河远一点的地方挖一口深井啊!”星河诧异的问。
“那得花多少钱啊!你再看看这里的人,病恹恹地哪里有力气凿挖深井。”老婆婆唉声叹气地说。
当真是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如果改变了渡口的饮水问题,渡口的瘟疫怪病就会有所改善,星河谢过婆婆,她打算去找普修禅院的普修大师,普修禅院慈悲为怀,以大师的名望募集善款,应该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出乎星河的意料,普修大师拒绝了,“善哉善哉,普修禅院向来不插手俗事。”
星河不解,“大师,若不插手俗事,如何普渡众生。”
普修大师双手合十,闭目坐禅不再言语。
星河知道说错了话,讪讪的离开禅院,出来的时候恰巧遇上帆帆老师和江湄,一时忘了刚才的不快,三人当即决定同行,一起去中州城。
帆帆老师故作神秘,道:“中州城里,可是有老朋友啊,我们顺道拜访一下。”星河不解,看向江湄,江湄浅笑不语,星河不喜欢中州城,更别提有什么老朋友了。
从记事起,父母双亲就没有和睦过,父亲钟磬凭借青山堡主的身份,与堡里有些姿色的妇人乱搞一气,母亲暮云就和父亲闹,甚至刀剑相向,有一次十岁的星河,站在父亲母亲之间劝架,父亲钟磬一拳打向母亲,星河想也没想挺身挡了一下,拳头重重捶在她的胸口上,那一刻她觉得心都快被打掉了,疼的连呼吸都不敢了,一喘气胸口就钻心的痛,她记得胸口痛了两个多月才慢慢好转。
再大一点了,有一次父亲喝得酩酊大醉,醉后哭的像个孩子,他哭诉说:“所有人都知道,暮云喜欢中州城里的合璧,一直都是,我算什么,我什么都不是。”
母亲和中州城主合璧原是青梅竹马的恋人,母亲出生在中州城,可惜家道中落,合璧本来是要求娶暮云的,可是合璧的母亲却强行拆散了二人,让合璧娶了普修城的首富千金红漪,一怒之下暮云远嫁穷山恶水的青山堡,与中州城一别两宽。
所以,在家里无人敢提中州城,长大后星河悲哀的发现,有些夫妻是注定要伤一辈子的,她不喜欢青山堡的家,她宁可穿着粗布麻衣嚼着硬馒头,也不愿意回青山堡那一刻也不得安宁的家,如果有幸在书院习得本领,在这世上任何一角落觅一差事安身立命,就再也不用回青山堡了。
中州城里的红漪夫人,是出了名的厉害,爱骑马爱拿着一条鞭子,因为出身富豪,所有人都对她礼让三分,中州城能有今日的繁华,也是因为她源源不断的从普修城带来财富与资源,她也有逆鳞,不与青山堡有任何经商往来,也绝不结交与青山堡有来往者,青山堡有今天的境遇也是拜红漪夫人所赐。
所以星河不喜欢中州城,中州城里的红漪夫人蛮横无理,中州城城主合璧背信弃义负了母亲,害她一生都活的郁郁寡欢,星河终于找到了,导致生活困苦的源头——中州城。
星河跟在帆帆老师和江湄身后,一路沉默不语,穿过热闹非凡的大街,走到一处豪宅,只见豪宅院外朱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游廊,中间抱厦上悬着“中州城主府”的匾额。
星河抬头见那匾额,心头兀自一震,急道:“帆帆老师,我——我有些不舒服,我想去药庄,要不你们先进去。”
正说着,紧闭的大门吱扭扭打开了,一姿容艳丽的妇人带着众人走了出来,只见她肌肤白皙,眉眼如画,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挑,不怒自威,那夫人笑道:“帆帆老师,您终于来了,您在这中州城的地界上一露面,我就知道了。”
这眉眼怎么这么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星河暗想,难得这就是红漪夫人。
众人分开两边,留出一条通道,那夫人回头又道:“明霄,还不出来迎接你的老师与同窗。”
就这一句话,犹如炸雷,震得星河头嗡的一声,明霄君于众人之间走出,一身雪衣,步履轻缓,姿容清冷,他的目光触及到星河,神色也不由一怔,上前拱手道:“大家请入内吧!”
星河磨磨蹭蹭的跟在后面,她想着如何趁人不备偷偷溜走,一道寒光从背后袭来,一个多月不见,那目光的威慑力竟然不减分毫,明霄君嘱咐下人关好大门。
星河随众人走近大厅之内,她已无心观赏豪门大户庭院的奢华,江湄发现了她的不适,悄悄挽住了她的手,星河的手心里全是凉凉的汗。
众人落座,看来男主人合璧城主并不在家,红漪夫人看向江湄和星河,帆帆老师介绍道:“这位是西山先生家的千金江湄,这位是我的爱徒星河。”
二人忙起身施礼,红漪夫人不由得多看了二人两眼,笑道:“西山书院出来的女弟子都是美人坯子啊!”
江湄微微羞红了脸,越发显得娇羞可人,星河的脸却越发显得苍白,红漪夫人不易觉察地瞟了星河几眼,心道一个娇美似花,一个俏如星辰,虽然穿戴素淡了些,只是那孩子是不是病了?
星河的额头渗出密密的冷汗,头涨的厉害,明霄君起身问她:“星河,你哪里不舒服?”
帆帆老师也转头看她,颔首道:“红漪夫人,我爱徒怕是累了,能否先找一处歇息。”
红漪夫人回头唤来老妈子,领着星河走出大厅,星河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外面的空气清新多了,走出没多远,星河对身边的老妈子道:“婆婆,我出门去药庄抓些药来,你先回吧。”见那位婆婆迟疑,星河又道:“放心,我本身就是大夫。”
穿过长长的甬道,大门近在眼前,一白色修长的身影站在那里,星河强自镇定的迎着明霄君的目光,道:“我想去药庄。”
“我陪你。”后者却没有开门的意思。
“明霄君,我自己就是大夫。”
“我知道。”不开门就是不打算放人。
星河咬了几下嘴唇,抬眼正色道:“明霄君,我不喜欢这里,我想离开!”
“我知道。”
硬的不行来软的,星河再次低声下气,“我是真的不舒服!”
“我房里有药。”说着明霄君拎着星河的衣领,半拽半拉的把人拖走了,守门的下人都看呆了,少主素来清冷寡淡,今天是怎么了。
明霄君的雅舍和他本人的气质一样,雅致简约,出尘不染,星河被扔在桌案旁,明霄君倒了杯茶给她,她扭头拒绝了,明霄君也不恼,反而静静的坐下来陪她。
二人相对静默了半晌,星河才道:“明霄君,你早就知道暮云合璧的故事?”
“嗯。”
“那你父母也经常吵架么?”
“不吵,冷战。”
“是一直冷战么?”
“一直冷战!”
“我父母是一直吵,吵得人都烦死了!”
“冷战也一样!,家里和冰窖一般。”
二人都陷入沉默里。
星河端起有些凉了的茶要喝,明霄君抬手按住,重新续上热的茶,星河抿了一口,舔了舔嘴唇,细声道:“明霄君,你看茶我也喝了,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你去渡口了?”明霄君答非所问。
提起渡口这茬,星河眼珠一转,忽然道:“明霄君,你们家是真的很有钱!”
“嗯。”
有钱很了不起吗!星河撇撇嘴,“那能不能为渡口百姓开凿两口深井。”
“可以。”
“也是,红漪夫人是出了名的乐善好施!”星河语气酸酸的。
“这事我来做。”明霄君忽然靠近星河,“那这次你要如何谢我?”
看着迫在咫尺的胸膛,星河紧张的咬住嘴唇,心一横又道:“我盘缠没了——”
明霄君二话不说从衣袖里掏出钱袋,放到星河的口袋里,星河的心跳加速,她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眼一闭身体贴了上去,反正是逃不掉了,结果还有比这更糟的吗?
明霄君身体一僵呆了半晌,轻轻推开星河,缓缓道:“你想多了,记得我说过,你从来不照镜子么?”
星河睁开眼睛,自嘲,“记得,下一句是长得如此困难。”
明霄君起身不再看她,站在窗前看着屋外的竹林,幽幽道:“我此生不想成家了。”
星河摇头,“由不得你,红漪夫人与西山先生有意联姻。”
“那你呢,上林君约你去五崮山了?”明霄反问。
“嗯,历练结束,我会去的。”星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回答。
“、、、、、、”
明霄君忽然转身,一挥衣袖门哐的一声关上了,他欺身上前将星河一把搂住,咬住她的耳垂低声道,“我又想让你报答了。”
星河浑身登时被他咬的没了力气,合拢双眸,身子一软瘫在他怀里,“随你,我欠你的。”心累了,不想再挣扎了,由着身体与意念一起沉沦。
唇舌之间的纠缠,近似疯狂,就当是做了一场梦,才可以如此肆意亲近,二人几乎半裸,明霄的手着火般摸索着星河身体的深处,星河花容失色,蜷曲了身子,“不要——”
星河的惊叫惊醒了□□中烧的明霄,他扯过衣服盖好星河,沙哑着说:“星河,只要你发誓此生也不成家,我就放你走。”
“好、、、、、、、我星河发誓,此生也不成家。”
“除非,我死了,你才可以——”
“好——”
屋外有风儿吹过,竹林间的竹叶沙沙作响,就像在窃窃私语着年轻人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