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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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赤瞳的女孩子黑色长发垂到了腰间，有着整齐的刘海，她像所有黄泉中的鬼神一样，不言不语，也不会理人，只是沉默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她看起来才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但是身上却好像带着与年纪完全不符的死气沉沉。
蛭子已经发现她很久了，因为她总有时候也会穿上像自己一样，华丽而又正式的和服，然后沿着冥河离开。
“是赎罪的摆渡人。”
伊邪那美站在蛭子的身后耐心的解释，“她没有感情，只会像那些选中她的鬼神一样，重复的工作。”
“所有的鬼神都是和她一样的吗？”
“只有一半是。”
“她有时候也会换上好看的衣服，我可以去找她吗？”
“在这里，你想去哪都没有问题。”
“谢谢母亲！”
伊邪那美投入的用慈爱的目光看着他，看着他双臂自然妥帖的垂在身体两侧，踩着一指高的木屐小步走进了那幢彼岸花丛中的木屋，白皙的手推开木屋外低矮的栅栏。
那位被伊邪那美叫做赎罪摆渡人的女孩安安静静的坐在木屋前的石制桌椅前，既不看走来的蛭子，也不看在注视这里的黄泉女王。
她像是和他们处在完全不同的维度中，不被影响也不去回应，在没有工作要做的时候像是一件放在黄泉的死物。
蛭子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赎罪，也没有去问，他穿着伊邪那美新准备的黑底印着粉白樱花的女式和服，坐在了石桌的对面。
“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回答。
“你和里面的婆婆认识的吗？”
没有回答。
“你是刚刚摆渡回来吗？”
少女的身上正穿着蛭子所说的，同样华丽的黑色底印圆形飘花的和服。
她依然没有回答，却好像被蛭子的问题所触发了某种机关。
少女僵硬的站起身，抽开腰带，将外面那一件色彩绚丽的和服脱下，只留里面一层没有任何装饰的白色单衣。
“那你果然是刚刚工作完回来了。”
蛭子已经看到过她很多次，每次去工作的时候她就会换上各种花纹不同的新和服，工作回来后就脱掉。
不知道黄泉中的和服是因为伊邪那美的喜好，还是因为只有这样的颜色，除了伊邪那美自己，蛭子见到的，以及她给自己换的和服，都是相同的黑底配不同花式。
一身白色单衣的少女重新做回了石凳上，明显是里衣的单薄衣服让她看起来十分瘦弱。
一成不变的表情在她的身上并不违和，比起伊邪那美制造的那些侍女来说。
“蛭子，我要睡了，你喜欢的话就在这里待着吧。”
蛭子站起身看向伊邪那美，“母亲，我要和你一起。”
“你是想和我一起睡吗？过来吧。”
伊邪那美被蛭子要陪着她的话取悦了，他们回到了经常一起玩“安全的游戏”的宫殿。
黄泉又一次因为伊邪那美的沉睡而变得沉寂。
少女依旧坐在那里，即使屋内的婆婆已经放松的伸了个懒腰。
说要陪着伊邪那美一起睡的蛭子没过多久又重新从宫殿中跑回了那座彼岸花丛中的木屋，试图和少女说话。
“我闭眼很久还是睡不着，所以就来找你了。”
蛭子并不在意少女有没有回应，而是自顾自的说着话。
“我会在母亲醒来之前回去。”
少女直视着蛭子，目光并没有任何波动，只是因为他刚好坐在那个方向。
“你的工作是摆渡，我还没有见过到底是什么样子。”
木屋内织布的婆婆停了下来，隐晦打量着他们坐的地方。
“你看起来和他们都不一样。”
[你……黄泉，对吗。]
蛭子凑到了少女身边，扬起和服宽大的袖摆，挡住了无声的口型。
少女并没有学过唇语，只能读出很少的一部分词语。两双颜色相近的赤色瞳孔对视着，一人眼瞳澄明的红色沉淀了岁月却因为明确的方向微微发亮，另一人暗红色的眼睛却已经因为沉重的压迫而封闭黯淡。
“因为你和我一样，经常会换上精心准备的衣服。”
少女歪头看着面前可以说是妩媚的“女子”，他虽然声音细声细气，但是却在不经意的仰头时露出了脖子上凸出的喉结。
[你……名字，我们……]
他和黄泉里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少女没有什么波动的想着。在这里没有人会特意来问她的名字。
比自己早来点黄泉许多，也一直能在这种地方，保持着不变吗。
她的情绪因为封闭而变得木讷，每一天都在黄泉没有拘束的重复着枯燥的日常，然而想要停下的时候周围的一切却都变成了束缚。
那样的眼神常人很难拥有，那么继续保持下去，直到因为无形的束缚消失掉，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于是她学着那个妆容偏成熟的少女，又或者说是伪装成少女的少年，无声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あい]
名字并不是不能透露的信息，纺布的婆婆也经常会这么叫她。
爱？小爱。
蛭子得到了回应，眼睛都变得更亮了一些。
“爱，该去工作了。”
屋内传来了如同木门吱呀作响般声调的说话声，如果不是因为离得近和爱的反应，蛭子几乎不能辨认出这种声音是语言。
爱不再与蛭子交流，而是走到流淌着无数罪孽与枯骨残魂的冥河中慢条斯理的梳洗着长发，再走进木屋内换上婆婆新做的和服，捧着染血的木牌，沿着冥河向前走。
蛭子还试图与爱说些什么，她却好像恢复了与那些鬼神无异的状态，既不听也没有回应，只是自顾自的走着。
蛭子站在木屋前看着她越走越远，在伊邪那美面前一派天真纯然的伪装逐渐消失。
他没有回头去看那座黄泉女王沉眠的宫殿，也没有去追爱，而是沉默的站在冥河边，像是看着水面自己扭曲的倒影，又像是在看水下沉睡的某个妖怪。
他没有办法带着恶罗王一起逃。
黑色的和服下窜出一条无法估量长度，宛如植物一般快速生长的细长血肉，贴着冥河一路向着爱离开的方向走着。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