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之情结难解》宛若秋江月

12、第五章

　　走了大概十来里路的样子，薛昭楠忽然听见后边传来一阵马蹄声，他转过身去，只见不远处出现了几个黑点，快速朝他这边奔来。
　　薛昭楠站在原地没有动，尽管因为着了楚纤纤的道，导致任务无法顺利完成，但他还是想碰碰运气。更何况，由于现在是冬天，周围的树都是没有叶子，一时间找不到躲藏的地方。
　　随着那几个黑点越来越近，薛昭楠感到一阵喜悦，但表面上依然保持平静，因为对方看上去很像海贼的探子。
　　不一会，这几个骑马的人冲到了跟前，围着薛昭楠打转，其中一个看起来是领头的人手指着他，问了几个问题，而他也一一作出了回答。
　　末了，其中两个海贼的探子跳下马，走到薛昭楠的身边，一人抽出刀搁在他的脖子上，另一人则取下肩上的绳子，把他的两只手反剪后捆住，然后拉着绳子的另一头回到马上。接下来随着那个领头的人一声叫喊，其他人都随之催动坐骑。
　　绳子被猛地一勒，薛昭楠连忙做出一副使出了最大力气的样子，踉踉跄跄的跟上去。马蹄扬起的灰尘扑面而来，呛得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就这般跑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这几个海贼的探子停了下来。薛昭楠硬是忍着没有立即坐下，喘着粗气观察四周。
　　路边上黑压压的坐着一大堆人，少说也有好几百人，他们大都挤成一起，抵抗这寒冷的天气。不远的地方有一些海贼围着火堆而坐，一阵阵食物的香味传来，让薛昭楠那空空如也的肚子产生了共鸣。
　　绳子被解开后，薛昭楠被一个海贼往人群里一推，他装作没能站稳，歪歪斜斜的跨了几步，眼看就要往地上扑去。这时，有一个人拉住了他，让他避免了与大地的亲密接触。
　　薛昭楠往旁边看去，发现扶住他的人个子要比他稍微高一点，年龄看上去也跟他差不多。虽然脸上沾满了尘土，但还是可以看出此人长着一张鹅蛋脸，五官匀称，只是眉毛浓的有些过了。
　　薛昭楠双手握拳，说了一句谢谢。
　　薛昭楠双手握拳，说：“多谢了，在下殷随风，兄弟你呢？”
　　对方将薛昭楠打量了一会，才用低沉的声音缓缓说：“在下姓倪，名穆涵。”
　　“原来是倪兄弟，幸会幸会。”
　　通过交谈，薛昭楠得知这个名叫倪穆涵的男子原本在家念书，因为累次没考上，家境也不好，一咬牙便跟着同乡乘船出海做买卖。前些日子他们的船遇到风暴，触礁沉没，只有他一个人游到了岸上，结果遇到了海贼，被绑了来。
　　说到这里，薛昭楠问倪穆涵：“倪兄弟，这帮海贼为何将咱们抓来？”
　　倪穆涵恨恨的看了一眼守在外面的海贼喽喽，说：“这帮强盗把咱们抓来给他们搬东西，若是攻城不顺，还可能逼我们打头阵。”
　　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这边，薛昭楠凑到倪穆涵耳边，小声说道：“倪兄弟，你有没有想过要逃？”
　　倪穆涵不露痕迹的向后退了少许，说：“要是能逃，我还会呆在这？你看看守在外面的海贼，手里拿的可是真家伙。没等你跑远，全身就给箭扎满了，更别说他们还有马。要是被他们活着逮住了，会被绑在马后面活活拖死。”
　　接下来，薛昭楠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两人就这样枯坐着，直到吃饭的时候。
　　像他们这些被抓来的人，一顿饭就是小半碗不知道用什么熬成的汤和一个不知道用什么做的、还不到半个巴掌大的像馍馍一样的东西，更夸张的是里面还夹了一些类似木屑的东西。
　　若是在以前，薛昭楠绝对不会对这些东西有兴致。然而，今天，他不得不逼着自己咽下去，以填充饿得咕咕叫的肚子。但这些难吃的东西也只够他消除饥饿感，离饱差得很远。
　　手里的食物都消灭干净了，薛昭楠克制住还想往嘴里塞东西的欲望，看了一下四周，不得不承认倪穆涵说的对，周围的海贼看上去很分散，但一人有像逃跑，他们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跳上马追赶逃跑的人。除非是那些修真门派的人御剑飞行，否则很难逃脱。
　　吃完饭没过一会，薛昭楠等人被驱赶着来到放粮草的地方，推车的推车，挑担的挑担。
　　由于以前在顺风镖局的时候挑过重物，这一担粮草对薛昭楠来说显得轻了点。看见倪穆涵挑着担子歪歪扭扭的走着，他赶紧凑过去，说：“倪兄弟，我来帮你挑点一些。”
　　“小声点，别让其他人听见。”倪穆涵看了一下身边，低着声音说：“你别看现在挑起来很轻快，等走个几十里下来，我看你到时候连站的力气都没了。千万别强出头，知道吗？”
　　“倪兄弟说的是。”薛昭楠赶紧低着头，模仿倪穆涵那种吃力的样子。
　　这一路上极少看到行人，就是遇到了，能走能动的被逮了来挑担，其他的都就地杀死，当然，稍有姿色的女子自然是被逮了过来，以供海贼们晚上的时候玩弄。
　　果然，几十里的路走下来，薛昭楠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散架了，肩膀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但他不敢放下来歇一口气，只能咬紧牙关，迈开沉重的步子，继续向前走。
　　路上不停地有体弱或者有病的人倒下，被押解的海贼叫人随意地丢在路边稍远的地方，然后将他们的头砍下，用绳子串起来，而尸体上的衣服也会被剥个精光。
　　看到这一幕，薛昭楠暗诫自己不能倒下，否则自己的头也会被砍了去邀功。
　　直到太阳快要落下去的时候，薛昭楠等人才得以停下来，休息一晚。
　　冬天的夜晚很冷，那些海贼早已钻进了帐篷里，就是在外面负责看押的兵士也是围着篝火，一边小口喝酒，一边说笑。而薛昭楠等这些被抓来的人，却只能挤在临时搭建的简陋棚子里。
　　“倪兄弟，要是没有你，这么冷的天，还真难熬。”
　　倪穆涵看起来并不喜欢与人打交道，独自坐在窝棚的一角。薛昭楠干脆走过去，得到对方的默许之后坐下，背对背的靠着。或许是因为两个人背靠在一起，薛昭楠感觉后背暖乎乎的。
　　“等天明的时候，你去找找有没有冻死的人，然后从他身上扒下两件衣裳套在身上。动作一定要快，要不然会被别人抢先。”
　　“倪兄弟，要是我快不行了，你一定要快点扒下我的衣服，我们能活一个是一个。”由于疲惫，说完这句话后，薛昭楠很快睡了过去。
　　当薛昭楠被冻醒的时候，天还是黑蒙蒙的，只有东边的一小片天空露出了鱼肚白。原本与他背靠背的倪穆涵，也不见了踪影。
　　薛昭楠先是搓了搓已经麻木的手脚，然后才站起来。举目望去，看到的只有人挤着人，根本就看不出有谁变成了一具尸体。他尽可能小心的迈出人堆，但还是无法避免踩到别人。好在被踩到的人只是骂了两句，然后继续睡觉。
　　在简陋的窝棚里没有找到倪穆涵，薛昭楠干脆走到外面。刚一出来，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让他冷不防打了个哆嗦。
　　远处的篝火依然还在燃烧，负责看押的海贼正靠着火堆打盹。看到这一幕，薛昭楠脑子里升起一个念头，或许可以趁着这机会潜入海贼的营帐，看看能不能探查到有用的东西。这个想法让他不自觉的朝外面走去。
　　“什么人？站住！”
　　就在薛昭楠走到离篝火只有十几步之遥时，一个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接着一把寒冷的兵刃搁在他脖子上。
　　“我------我想出来撒尿。”薛昭楠不敢乱动，因为他感觉得出来，对方也是练过内力的。
　　“撒泡尿也要走这么远？我看你就是想溜！”
　　薛昭楠尽可能镇定的回答：“这位大人，天太冷了，我看到这里有堆火，想过来烤烤。”
　　过了一会，搁在脖子上的兵刃被移开了，还没等薛昭楠松口气，对方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那个面孔被黑暗遮掩的海贼大声呵斥：“哼！敢来这烤火，胆子不小啊！还不快滚！”
　　薛昭楠忍着巨痛，赶紧连滚带爬的离开，黑暗中传来两个海贼的说话声。
　　“TND！又是一个想逃走的，害的我打个盹都不行。要不是你拦着，我早就一刀剁了他。”
　　“算了，这小子死了，咱们还得跑个十几里地去抓人------”
　　刚返回到那个窝棚，就看见两三个人轻手轻脚的将一个看上去快要死的人拖出来，其中一个人还用手捂着那将死之人的嘴巴，免得那人发出声音，将其他人吵醒。薛昭楠隐约猜到了什么，连忙闪到一边。
　　那几个人将这个将死之人拖到离窝棚几十步以外的地方，然后不顾那人的哀求，将他身上的衣裳一件件的剥下来。
　　等那几个人离去后，薛昭楠才走到那个被剥光衣服的人身边，只见那人全身发青，但嘴里不知在嘀咕什么，或许是喊着亲人的名字。
　　薛昭楠俯下身，伸出一只手，握住那人的手，另一只手则举在眉前，装作和尚在念经，不过嘴里念的是“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之类的。
　　待那人离开这个世界后，薛昭楠挣脱那人僵硬的手，站起来，看着东边开始发白的天空，长叹一声。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这位兄弟念的不像是佛经。”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男子站在不远处，正盯着这边。借着晨光，薛昭楠看清楚了对方大概的轮廓。
　　此人长着一张国字脸，个子比薛昭楠要高出近半个脑袋，年龄约摸二十左右，浓眉大眼，看上去是个很豪爽的人。
　　在打量那人的同时，薛昭楠握拳说：“敢问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那人同样握拳说：“在下黄睿光。”
　　“原来是黄大哥，在下殷随风。”
　　“阴水凤？”他忍不住笑出声：“兄弟看上去像是读过几年的人，家境应该不差，怎么你爹给你取了个这样的名字？”
　　薛昭楠明白肯定是因为自己说的太模糊，让对方听岔了，便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说：“在下姓殷名随风。”
　　这个名叫黄睿光的男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原来是殷兄弟。对不住，我没念过书，说话有些粗鲁，要是有得罪的地方，还请你多包涵。”
　　薛昭楠忙表示不介意，又问：“黄大哥长得如此壮实，为何也让海贼给抓住了？”
　　黄睿光露出尴尬的神色，道：“唉！马有失蹄，人有失手。我的内功被人废了，自然打不过这些海贼。要是以前，这些海贼还不够给我塞牙缝的。”
　　“那黄大哥有没有可以助人抵御寒冷的办法？”听黄睿光自称练过内功，薛昭楠升起一丝希望，指着刚才被冻死的人，说：“他们太可怜了。”
　　“我也爱莫能助。若是会的话，我也用不着穿这么多衣裳。”黄睿光看了看已经亮了不少的天，说：“好了，还是快点回棚子里去吧，省点力气，待会还要挑着担子赶路呢。”
　　接下来的几日，薛昭楠等人天未亮就要挑着担子赶一天的路，中间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能歇会，天黑下来就和倪穆涵背靠着背睡觉。
　　但不知为何，薛昭楠每次在天亮前被冻醒的时候就找不到倪穆涵的身影，自己也跟别人挤在一起。然而，当他出去逛到天亮再回来的时候，又看到倪穆涵出现在窝棚的某个角落。对此，他并没有询问，也没有说出去。
　　这天中午，薛昭楠卸下担子，在路边找个地方准备坐下吃饭时，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喝骂声。
　　忽然，不远处传来喝骂声。
　　“渴死你又如何？你这个------”骂人的是一个骑在马上的海贼小头目。他趾高气扬的挥着鞭子抽打一个民夫，一边喝骂。
　　薛昭楠过去一看，发现被鞭打的人竟是黄睿光。只见黄睿光双拳紧握，怒视着那海贼小头目，看上去恨不得一口吃了对方。
　　那海贼小头目见对方不但顶撞自己，还敢用这样的目光盯着自己，不由大骂了一声：“找死！”拔出腰间的环刀，就往黄睿光的脑袋上砍去。
　　黄睿光就地一滚，避过砍来的一刀，但还没等他爬起来，那海贼小头目纵马向他踏去。就在这时，有一个人冲了过来，将他拉到一边。
　　黄睿光转过头一看，发现将他从马蹄下拉开的是倪穆涵。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又是一个雪亮的刀片朝他头上落。
　　原来，那海贼小头目见又有人敢出来与他做对，再次挥舞着环刀朝黄睿光和倪穆涵砍去。
　　就在这两人准备有所动作时，忽然一个人影侧了过来，挡在了他俩面前，而飞下的刀锋也从那人胸前划过。
　　“殷兄弟！”
　　帮黄睿光和倪穆涵二人挡下这一刀的人正是薛昭楠。此刻他的两只手紧紧的捂着胸前那鲜血喷涌而出的伤口，满脸的不可置信，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口，最后两眼一黑，整个人朝地上倒去。
　　TND，真痛啊！这是薛昭楠昏迷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接下来几天，薛昭楠醒了几次，都是感觉浑身没劲，全身上下在发热。
　　“我要死了吗？死了能不能再见到她？”
　　薛昭楠迷迷糊糊想着，不知过了多久，这天终于完全清醒了，他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是黄睿光。
　　发现薛昭楠醒了，黄睿光赶紧凑过来，满脸欣喜的说：“殷兄弟，你终于醒了，这几天可让我们担心死了。”
　　黄睿光的脸色憔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薛昭楠明白在自己昏迷的时候，一定是此人在照顾自己，忙开口说：“多谢黄大哥悉心照顾。”
　　因为重伤初愈，薛昭楠说话有些艰难。
　　黄睿光回答：“谢我干啥，要不是你替我们挡了一刀，躺在这的就不是我就是那个叫------叫倪穆涵的人了。”
　　薛昭楠尴尬的说：“其实当时我被人推了一下，刚好冲在你们面前。”
　　当时薛昭楠原本没打算出头，但不知谁在身后推了他一下，便不由自主的冲了过去，结果挨了这一刀。回忆起这一幕，他心里直感到后怕。要知道那个海贼的小头目在劈下那一刀的时候，可是运起了内力，若非他在关键时刻避开了要害，恐怕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黄睿光轻轻拍了拍薛昭楠的肩，说：“不管你是不是被人推出来的，总之你替我挡了一刀，这份情义我记下了。如果你实在要谢的话，得好好谢谢那个叫倪穆涵的人。要不是他把贴身藏着的伤药拿出来，你早就见阎王了。这几天，他可是片刻不离你，跑路的时候用绳子把你捆在背上，除了上茅房时托付给我照顾，其他时间就连睡觉都把你搂的紧紧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黄睿光的声音骤然变小：“吃饭的时候，他把东西嚼碎了，然后用嘴巴喂给你吃。嘿嘿。”
　　看到黄睿光古怪的笑容，薛昭楠倒觉得没什么。在现实的世界，他和战友一块接受训练和执行任务的时候，连人工呼吸都做过，这点算啥？
　　就在这时，倪穆涵走了过来，他仿佛没注意到黄睿光刚才那副古怪的表情，只是非常娴熟的查看了薛昭楠的伤势。待发现没有大碍后，便对黄睿光说：“黄大哥，我们承殷兄弟这么大的情，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
　　黄睿光想了一下，说：“这样，我教他一套拳法。”
　　“光那几招拳法也只能跟三脚猫功夫的喽喽打。这样，我再传授一套适合刚入门之人练习的内功心法。不过殷兄弟，你得发誓不得将这套心法泄漏给别人。否则，我也只好背负忘恩负义的罪名。”
　　看到倪穆涵一脸严肃的样子，薛昭楠点了点头，发了一个毒誓。
　　当天晚上，趁其他人睡了，倪穆涵搀扶着重伤初愈的薛昭楠，悄悄出了这个临时建造的窝棚，来到一处空地上。
　　待坐下后，倪穆涵贴在薛昭楠的耳朵边，小声的念出一套心法口诀。
　　虽然这套心法的口诀不简单，但薛昭楠靠着死记硬背，在倪穆涵念了几遍之后，便记住了。
　　确定薛昭楠一字不错的背熟后，倪穆涵在一边指导他练习。
　　背口诀是一回事，亲自练习又是一回事。薛昭楠初次修炼内功，毫无经验，练功的时候尽出差错。好在倪穆涵十分有耐心，不断的纠正他的错误。同时，为了避免他在打坐的时候冻僵，倪穆涵伸出手掌贴在他身上，运功将热量传给他。
　　终于，在天边升起启明星的时候，薛昭楠终于感到一股真气沿着经脉在体内四处游走。
　　在初窥内功的门径后，薛昭楠又跟黄睿光学习拳法。为了不惊动别人，黄睿光在传授了这套拳法的所有招式之后，便叫薛昭楠拿拳头用力砸被冻的硬梆梆的土地，美其名曰练习出拳的力度。
　　为了能学成一套或许能保命的技能，薛昭楠再次拿出了在军营里的拼劲，狠命练了起来。通常一晚上下来，他的两只手变成了血爪，到第二天几乎连东西都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