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求我画符》微简

3、第三章

　　当天晚上沈钰回家，好好洗了个澡，就开始坐在床上打坐。

　　修炼了十五分钟，沈钰便有些坐不住了，从床上下来打开蓝牙音响，放起了他最爱的摇滚乐，正准备玩一盘游戏睡觉，他接到了郑小胖打来的电话：“钰仔你睡了没？”

　　“没有啊！”沈钰夹着手机说，“正准备睡呢。”

　　“那正好，”郑小胖说，“你之前说你在城隍庙步行街附近租了套房子，能多收留一个人吗？”

　　“怎么了？”沈钰笑说，“你无家可归了？”

　　郑小胖不是H市人，沈钰记得他刚放完假就回家去了，怎么还在H市啊？

　　郑小胖忙说：“不是的，是勺子，他无家可归了。”

　　“怎么回事啊？”沈钰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勺子就是谢绍，沈钰宿舍里的老大，最沉默寡言的那一位。

　　他们宿舍其实年纪都差不多，都是同一年生的，只是月份早晚的问题。

　　不过沈钰记得，谢绍家条件好像还挺好的，他爸妈对他也不错，怎么突然无家可归了？

　　“他太忙，忘了学校宿舍这个学期不留人了，好像放假前就找了一个家教的兼职，现在跟学生家长那边说好了，寒假教半个月，结果没找着住的房子，被宿管阿姨赶出来了。”

　　“还有这样的事情？”沈钰说，“那他现在在哪儿呢？”

　　一小时后，谢绍拎着行李箱出现在沈钰住的小区大门口。

　　“没事没事，”沈钰看他的表情似乎有些懊恼，忙过去帮他提行李，“没地方去怎么不早说啊，今天我去帮你搬东西啊！”

　　今天是他们大四学生留在宿舍的最后一天，下学期学校就要求学生自己安排实习了，不用再回学校，自然宿舍也不会再留人。

　　“考完试那几天跟张教授出外学习了，回来听说宿舍不留人的消息，想找个短租的房子没找着，去酒店办入住……结果发现身份证丢了。”谢绍的语气有点郁闷。

　　他常常独来独往，除了跟宿舍几个人交流比较多，好像没几个同学关系亲近的，估计没人提醒他，沈钰和宿舍另外两个人也忘了。

　　“身份证怎么会丢？”谢绍太迷糊了吧？

　　不不，在沈钰的印象中，谢绍不是个迷糊的人，可能丢身份证真的是个意外。

　　但也够可怜的。

　　“所以要不是小胖刚好打电话找你，听说这个消息，你今天岂不是要流落街头了？”

　　他们学校毕业论文统一交得早，寒假前就已经交了，郑小胖自己耽搁了会儿，大概是听说谢绍跟几个老师出去学习的事，想让谢绍帮忙打听下晚点交有没有事。

　　谢绍向来是学校老师心里的宝，张教授几次三番打探谢绍有没有留校考研的意向，谢绍都拒绝了，估计教授到现在都没放弃呢。

　　“其实也没……”谢绍想说没有那么夸张，他还不至于真流落街头那么惨，总能想到办法。

　　沈钰却抢着说：“没事没事，你想在我这住多久都行，就是我这地方小，委屈你凑合了。”

　　从沈钰认识谢绍起就觉得他是个锯嘴葫芦，不怎么爱说笑，沈钰跟蒋杉和郑小胖两人都混得很熟了，唯独跟谢绍，单独聊天的时候少，也了解不太深。

　　不过四个人一起聚时，相处起来还是挺愉快的。

　　两人上了楼，沈钰打开家门：“有点乱哈，你别介意，要喝水不？”

　　他说完一眼瞥见自己沙发上随意乱扔着几张碟片，还有几个刚拆开的手办，连忙收起来：“我这沙发拉开就是张床，被子什么的都有，放心，晚上我睡觉开空调的，不会冻着你。”

　　沈钰这里也就五六十平，典型的单身公寓户型，小区是真的老旧，没电梯，但胜在在市中心里，租房价格还算合理。他都跟师弟张小诀说好了，以后要在城隍庙步行街那里租一家店，专门卖符咒，把他们云虚观发扬光大。

　　谢绍在屋子里转一圈，发现客厅的电视机顶上有一个神龛，里面摆着一个神像。

　　“这是关二爷，”沈钰察觉他的视线，忙说，“伏魔大帝兼财神，好多人家里都拜的，你不要怕，晚上睡觉他会保护你的，安全！”

　　说完沈钰非常虔诚地给关二爷上了炷香。

　　谢绍：“……”他倒不是怕。

　　但……

　　谢绍环顾了一下四周，瞥见神龛正对着的茶几上，那几个超级英雄的手办正明晃晃的对着关二爷。

　　中间雷神的手里还举着一个大锤子,和关二爷手里的青龙偃月刀遥相呼应，像是在打招呼。

　　沈钰的信仰，真的很朋克啊！

　　谢绍心想。

　　让谢绍去洗了个澡，沈钰坐在沙发上给谢绍卜了一卦，想算算他身份证丢在了哪里，卜出来的卦象却很奇怪。

　　“木上水，泽中火……这是什么卦象？”

　　本来想卜下身份证的去向，但卜出来的答案却牛头不对马嘴。

　　可能是修行不到家。

　　沈钰懊恼之前没有和师父好好学卜卦。

　　卜卦的本事高低有几个评判标准，一种是准不准，另一种是看能不能算出周边亲近之人的命数，还有一种就是能不能问到鬼神。

　　这三种如果都能达到的话，那境界就出神入化了，一般人算不出自己的命数，当然也很难算出身边亲近人的命数。

　　沈钰算陌生人还好，算谢绍这样的舍友居然就遭到了滑铁卢。

　　他和谢绍的关系也没到亲近之人的地步啊，最多算好朋友嘛。

　　沈钰有点郁闷，把算卦的东西收了起来，帮谢绍把沙发床铺好，就回自己卧室了。

　　时间已经不早，谢绍洗了澡出来，和沈钰打了个招呼就准备睡了。

　　沈钰问他明天打算怎么办，谢绍说先去派出所补办下身份证。

　　补办身份证的窗口没有这么早开门，沈钰大早上的又要出去摆摊。

　　他有点担心自己的摊位会被人抢走，因此打算这几天都早一点去，等他在步行街地位稳固了，再慢慢谋划。

　　他本来想让谢绍在家多睡会的，但谢绍好像不是很睡得惯那张沙发床，沈钰一醒，他也醒了，起来说要和沈钰一起去步行街看看。

　　“是不是睡得不舒服啊？”沈钰觉得自己招待不周了，“要不晚上我跟你换一换，你睡床，我睡沙发。”

　　谢绍被沈钰的热情惊了一下，忙说：“不用。”

　　实际上他睡陌生的床都要适应期，哪怕是睡酒店也一样，昨晚上睡眠质量还算好的了，起码那空调打得是真舒服。

　　因为空调是在沈钰的卧室里，他晚上睡觉没关门，反正整个公寓就不大，谢绍睡在远离空调的客厅里，盖着厚被子，又暖和，又不干，沈钰的被子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比在宿舍睡得舒服多了。

　　不过谢绍觉得，他还是晚上去酒店开个房吧，不能太给人添麻烦。

　　到了步行街，臭豆腐阿姨已经在了，沈钰昨天问过她，她说她姓柳，在这边摆摊有段时间了，原来是在另一个地方，会被城管管，现在步行街开放摆摊，她才挪到了这儿。

　　她早上人不多时会炸一些酥饼和一种萝卜丝球，闻起来挺香的，沈钰昨天就想吃了，看有好多路过的人买来当早餐，沈钰也掏钱给自己和谢绍各买了一份。

　　柳阿姨看沈钰今天又带了个人来，还是个跟他长得一样帅的小帅哥。

　　那小帅哥穿一件深蓝色的外套，面色冷冷的，不太爱笑，跟一笑咧嘴就露出一颗虎牙的沈钰形成强烈对比。

　　柳阿姨都觉得一早上看见这两人赏心悦目。

　　她心情很好地道：“小沈你今天说不定会有生意。”

　　“哦？”沈钰一边摆桌凳一边道，“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带了个小酷哥来。”

　　“小酷哥”谢绍：“……”

　　沈钰看看谢绍，扬眉一笑：“我也觉得。”

　　谢绍：“……”

　　结果沈钰今天还真有生意。

　　步行街人流量很大，大部分是游客，早上八点多钟这里就已经开始热闹繁华了，更不要说到高峰期。

　　再加上现在是寒假，好多学生都放假了。

　　谢绍在旁边站了一会儿，看见沈钰摊位前来了两个女孩：“小哥哥，画符吗？”

　　“画，”沈钰理了理面前的黄纸，说，“要什么符？”

　　“你有什么符呀？”

　　沈钰看了看其中的一个短发女孩：“你中气弱，肝伤，可能有点血枯症状，我给你画一张治血枯符吧，最近是不是在中药调理？”

　　那女孩脸一下子就红了。

　　她旁边的朋友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怎么了？”

　　短发女孩却很清楚沈钰在说什么。

　　她最近身体有点不好，月事好久不来了，走了几家医院都不见好转，最后没办法去看了个老中医，开的药又苦又难喝，她已经喝了几个疗程了，效果不大，没想到沈钰一看就看出来了。

　　“别担心，一般这种符，都要烧灰就开水喝下去，但劝你这么做，你肯定要骂我封建迷信了，”沈钰抬起头笑了一下，“我给你多画两张，你带在身边，要是看符上的朱砂变灰了，你就换一张，配合中药治疗，一周就见效。”

　　“一周？这么快？！”短发女孩不敢相信。

　　“到底怎么了？”旁边的长发女孩还云里雾里。

　　短发女孩的血枯已经一年多了，辗转几家医院都治不好，中药也调理两个多月了，月事还是不稳定，上个月特别少，这个月干脆没来，他居然敢说一周就见效？

　　“这还是慢的。”他主要是不鼓励女孩喝符水，怕被人当场掀了桌子。

　　不过沈钰大概忘了，他在这算命画符在别人眼里已经很封建迷信了。

　　两个女孩是在朋友圈看到昨天步行街有个帅气的算命小哥帮警察抓到了小偷，见义勇为的事情，特地来看看的，根本也没想过沈钰的符纸到底准不准，就是顺便买来玩。

　　听到沈钰这么说，短发女孩咬了咬牙，说：“买，多少钱？”

　　沈钰正要报价，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哭喊声：“囡囡，你怎么了囡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