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城》何浅轻

7、第七章

　　重新归队。并且上交上次演习任务的报告。
　　队里新发了服装，她嗖嗖的换上新装，带上老朋友德国牧羊犬哆拉，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接踵而至的就是新任务，中午巡逻，晚上排查酒吧，配合管片派出所工作。
　　她领到不尽人意的任务单，最乱的片，什么毒贩，扒手，碰瓷都集中于新政派出所。那儿的片警平均寿命不到45。最惨的新警员，不仅被上面压迫，还要完成固定任务，24小时中的睡眠时间不多于5个小时。一般分到这儿的有个社会关系也就幸运的调走了，没关系的，您就老实呆着吧。争取早死早超生。
　　她没什么表情，无条件接受，何况她家那两位都是在那，到现在依然如此。简单说，他们都喜欢挑战。这样的生活才有乐趣，有追求，有奋进。
　　队里兄弟待她就是对待哥们，送到新政派出所门口的时候，也只是车门一拉，大脚横飞，下去吧。带走的是一片爽朗的笑声。
　　她把哆拉安顿好，便开始像逛市场一样逛起派出所。
　　哎呦呦，玛林那小子在忙什么？那么投入，从没见过这样的他。她躲到桌子下清清嗓子，顺藤摸瓜的悄悄溜过去，溜达他的身后，“啊！”的一嗓子，玛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里。而屋子了的空气也随即静止。她挑起眼眉，“抱歉，继续工作。”
　　“你来干嘛？那小子出警去了。”
　　“我被分到你们所，出任务啊。”她显得特别兴奋，而其他人却都把‘任务’两个字当作习以为常。尤其是玛林，那就是家常便饭，不需要特别紧张的待命。
　　“去吧，没人拦着。”
　　“那怎么行？我们队里可就我一个分到这儿，我主要负责辅助，他去哪了？我去。”
　　“斜街，自己找去。”
　　她蹦蹦跳跳的就出去了，结果不小心跟一个疯跑疯叫的满身伤痕，披头散发的中年女子撞个满怀。那女人跌倒在她面前跪着抓住她的腿，“警察同志，你救救我，救救我。”
　　玛丽还没搞清状况，就见到对面一彪悍男人，拿着棍子追过来。她扶起那个女人并把哆拉召唤过来，“大姐你别怕，我搭档会保护你的，现在我就替你——打抱不平。”
　　完蛋了，那个老男人算是碰上爱打架得了。
　　那男人企图想要用他彪悍的身躯撞开玛丽抓住他老婆，玛丽在他身上没闻到一点酒精味，便知道这家庭暴力是常事儿，而他娶回家的老婆就是他免费陪练。
　　她推开那个男的，“你干吗啊？”
　　“你说我干嘛？我找我老婆。”
　　“脾气还挺大啊，我要是不给你老婆呢。”
　　那男人站住脚，指着玛丽的鼻梁，“你靠边，不然我连你一块打。”说着就举起拳头抡起棒子。
　　玛丽一个巴掌批断棒子。轻柔一下手腕，另一拳对准那个男人的鼻梁就过去，那人应声倒地，倒在地上大喊大叫“警察打人了。”随即聚齐好多看客，所里的警察跟过来阻止。
　　可是玛丽已经兴奋地冲昏头脑，一拳挨一拳的挥过去，揪起来踹倒，拎起断裂的棒子对准他，“我不干这行业要把你这臭毛病扳过来，打老婆，窝里横啊，今儿我就教训教训你，你老婆是畜生吗？你在外面瞎混，她给你照顾养你的爹妈，顾家顾孩子，你干吗呢？看你穿的也都是牌子你老婆怎么就没点像样的衣服，你不是女人生的啊，真他妈的是败类。”
　　凑巧，韩放值勤回来，以为又是群众吵架所以没在意，但忽然听到玛林的声音，“玛丽，你冷静下，这样不是解决的办法。”
　　近一看，够壮观的。三警察抱着玛丽，地上躺着一个，玛丽的腿还乱飞乱踢。嘴里大骂，“你个畜生，告诉你我这辈子跟定你了，你跑哪我跟到哪，我就住你家对门，你要是再让我看到她有一点伤，我先断了你命根，在肢解你丫的。”
　　玛丽挣脱开来，“我没事儿，我就是恨像他这样的混蛋，没个真本事，就会欺软怕硬，今算你倒霉被我撞上，”说着掏出证件，仍在他面前，“这是我证件，有事儿随便找，随便告，但有一点功夫是我的，谁也抢不走。”拍掉身上的土，“都散了吧，谁家没个打闹，就是别来真的伤和气，大姐您跟我进来，做个笔录。”
　　那个女人还有她的男人被分别被带进去，女人眼睛里流露着感激，男人却是悔恨。
　　玛丽本想跟着去，结果被靠在墙边的韩放扯到一边。玛丽堵着耳朵，不想听。
　　“你放下，你吃鳖了，不知道你干什么的啊？你知道你给公安战警的形象摸了多少黑吗？你知道你的行为多么恶劣吗？”
　　玛丽双手抱头，靠在墙边，吊儿郎当的说，“我知道，怎么了？”
　　“知道？知道你还这样，瞧你这态度，叫什么啊？”
　　玛丽闭上眼睛，撂下胳膊推开他，多呆一秒眼睛里的泪水就有可能无助的爆发出来，“对不起，我不想说话。”
　　韩放心平气和的说，“玛丽，我没别的意思。”
　　“我不要听。”她再一次吼起来，然后抱歉的离开，哆拉跟在她身旁。

　　其实两个人如果静下来谈一下，或许还有更多发现，韩放就是从那两口子家出来，只是谁也没想到，两个人刚说和解，不需要警察。于是他们就撤了。只是没想到，他们的战火没能熄灭，反而愈发严重，都打到派出所来了，还凑巧让玛丽撞个满怀。
　　可是玛丽没有，他也没有说玛丽想要的话，或者问问她‘手怎么样？’，两个人不欢而散。

　　好事如果没有媒体的借助恐怕很难扬名千里，只有坏事儿愈演愈烈，传的也是不差于光速。
　　玛丽任务没完成，心情也不好，只想散散心。满大街瞎溜达呗。
　　过会儿就收到同样不提状态的信息，“玛丽，你可以跟我过不去，但不要跟自己过意不去。“
　　韩放的话，她不理解，这跟过意不去有什么关系，她不认为，反觉得潇洒很多，憋在心里的气也算是发泄了，只是方式有些不近人情。至于后果，对她而言，没有意义。即便是丢了这份工作，她仍然可以找到其他的与曾经有关的，报酬多上几倍的工作。

　　很多倒霉事儿似乎都卡在一天发生，心情是放松了，没接到队里任何命令，所以打算回家睡。哆拉也跟着跑了一天，她也想带他回家洗个澡。
　　大型犬。公交不能上，出租车司机不拉，没有特批餐馆不能进。所以她只好租辆自行车，载着哆拉逍遥去。
　　不起眼的一个左右摇摆，一个不起眼的小饭馆，一对男女。她猛地捏闸，哆拉从车后架上跃下，摇着尾巴吐着舌头。她跳下车。看着那个熟悉的男人，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人拥入他的怀抱，而他并无拒绝之意。
　　玛丽有些心灰意冷。或许，温柔的女人更适合韩放，而不是她这么个大大咧咧的。
　　打了个冷颤，“哆拉，我们回家吧，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今天是个例外，玛林，玛岳都在九点之前到家，并且坐在丰富的晚餐前。玛林拿着筷子看着门口的她，“战神，到……”最后那个‘到’像皇宫里公公喊得那句‘皇上驾到’一样。
　　玛丽脸色不好，转身对着门捏捏脸，向后转，敬礼。“everyone good night，it’s my friend dola。”
　　玛林感到意外，悄声说，“又不正常了。”
　　“玛丽，你好啊。”
　　张嘉楠的出现她确实有些意外。不过立即扫去了她看到的。像是一种清新剂，扫去尘埃。
　　可她在张嘉楠身上看到的同样是眼睛里另外一个女人的柔情。可以打动男人的。
　　她又有些回避。“你好，我上去洗个澡，你们先吃。”
　　“不用管她，不犯病那叫意外，今儿在我们所门口把人给打了，估计是挨处分了。”玛林一不小心把实话说出来了，看到不对劲的眼神又开始打马虎眼，“啊，那个没什么，她凯旋而归。”

　　她只是放着水，看着水流，像年华一样匆匆而过。她回忆着这个初恋，都说能跟初恋结婚是件幸福的事儿，但她知道，她不是韩放的初恋。韩放有他永远放心不下的人和事。但这些年都是他陪着玛丽走过来的，玛丽天真的以为那是他的永远，他是那么实在，踏实，但错了。
　　她不敢接近水流，她害怕会忍不住哭泣，她要坚强的面对一切有可能发生的突发事件，包括爱情。
　　忽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冷笑一番，想不到她也会为情所迫。
　　“当当，玛丽我可以进来吗？”是张嘉楠的声音。
　　玛丽关掉水龙头，换上新衣服，擦把脸，“进来吧。”
　　在外人眼里，有钱人家的孩子尤其是富豪的千金的房间，应该是应有尽有，而且还没上市的新玩意儿都有可能出现在他们的卧室里。可她的房间却有些大跌眼镜，还有些寒酸。书架上零零散散的基本侦探小说，兵器大全，心理学。不过多是没有拆封的。窗帘是深蓝色的，绣着警徽。床铺很简单，朴素的图案，一台落了灰的台式电脑，没有衣柜，只是阶梯式的铁架子，一件件的挂上面，清一色的牛仔，队服，墙上挂着一身军装。木地板上散落着各种零食。
　　“见笑了，这儿更像一个仓库，想吃什么随便挑。”
　　“呵呵，谢谢，我来给你送件礼物，”张嘉楠打开礼物，没什么特殊的，就是普通发卡，“我想贵重的你应该都有，但我看到这个发卡的时候觉得很适合你，而且我看到你以前的长发，很漂亮。”
　　“你很温柔，细腻，所以二哥喜欢你，对吗？”
　　“怎么会说到这呢？你怎么了？是不是遇上什么不同快的事儿了？”张嘉楠接连几个疑问。
　　玛丽终于忍受不住她自己这不知好坏的猜疑，泪水刷刷的流，像个懦弱的无能为力的小孩，抱着张嘉楠痛苦流涕，“我以为我们有永远，可他今天……”
　　“玛丽，不哭，有什么话你就跟我说，我会尽我所能帮你的。”
　　“诶，你俩干吗呢？大家都等你们呢。”玛林只是上来吼一嗓子，没注意里面任何不寻常的状况，走到楼下又觉得不对劲，往回赶，闯进门去，拉开玛丽，看着她，“怎么回事儿？他欺负你了？”
　　“没有，吃饭去。”
　　“不可能，你哪天哭过啊？你给我说清楚。”
　　“真没事儿，我挨批了，过意不去。”
　　“真的假的？”玛林继续追问。“我告你别骗我，有些事儿我经历过不代表你就经历过，你给我说实话？”
　　玛丽掰开他，打开一包零食给哆拉吃，又去洗把脸，匆匆下楼去。

　　本来想说出来的，可看着大伙的不知情样，乐呵呵的谈论着别的，她就更不提口。吃的比谁都多，然后把哆拉强行推给马林看管。自己躲到被子里，看了看空空的信息，有跳下床翻出一包烟，坐到窗台上，大刺刺的吸着。
　　月色在撩人也抵不过她那颗解不开的心结。他们到底什么关系？如果真的是旧情复发她该怎么办？对于爱人，她从不想用语言，或者武力解决。那样只会更糟糕。甚至没有回旋的余地。
　　一个人的夜，什么都是未知数。
　　算了算了，等到事情发生了再去解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