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宇之间皆有你》白北忆

5、言语

　　25
　　分班是我们面临的一个人生岔路口。
　　我一直很喜欢文科，喜欢文字的魔力，喜欢马哲的智慧，喜欢历史的深邃。
　　但是顾铭宇一定会选理科的，他一直对物理都抱有极大的兴趣。
　　我比较黏人，不愿意和他在不同班。
　　正巧我的家人都鼓励我报理科，大概门外汉眼中都是理科比文科有前途。
　　双重buff叠加下，我开始筹谋报理科。
　　但是我不敢透露给顾铭宇，莫名其妙我就是知道他不会同意。
　　或许是内心深处我就知道他不希望我为了他放弃自己的热爱。
　　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反正事成之前顾铭宇就是知道了这件事。
　　他让我中午放学留下谈谈。
　　看着他绷紧的下颌线，我心虚不已。
　　我一直提心吊胆地等到放学。
　　我们俩对坐着，垂着头，没人说话。
　　最后是他先开口：“你胆子很大嘛。”
　　他克制着声音，压抑着怒火：“还是你觉得我根本就不重要，这种事也不需要跟我说一声？”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这么生气，支支吾吾得说不出话。
　　“我让你很没有安全感吗？”
　　我：“嗯？没有……吧…”
　　我本来觉得这个问题我可以肯定地给出答案，但是当我细想，我发现我不确定。
　　不确定的时候，我觉得我有答案：“可能，确实，不太有。”
　　他很优秀。成绩突出，长相优越，性格得体，家境也不一般。
　　直到他问出这个问题，我才恍然，我大概一直都是自卑的。
　　我告诉了他我的想法，不敢抬头。
　　他用虎口卡着我的下巴，和我对视着，一字一句：“你的长相会差？你的文科成绩在年级可以排进前五。你活泼，周围都是被你的开朗个性吸引的朋友。”
　　我听到他的话，有点想哭：“哦。”
　　“所以，小云姑娘，是我该自卑，”他调笑，“我这个‘二手货’能得你收留，是我的荣幸。”
　　我被他逗乐了，傲娇：“有道理。”
　　“所以，我们在对彼此负责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对自己负责。”
　　我委屈撅嘴：“可是我想和你在一个班嘛。”
　　他摸着我的头：“两年在一辈子面前显得比较短暂。”
　　我抬头看他：“你不是说，一辈子太虚无缥缈，你不可能给出这样的承诺吗？”
　　他也有点愣住：“你还挺会抓重点，”随后把我捞过来，和我额头碰额头，轻轻叹口气，只说，“情难自已。”
　　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
　　他拿下巴蹭我：“就一句话就感动成这样，你也太容易满足了。”
　　有他，我觉得很熨帖。
　　于是我们就选科的事达成一致。

　　26
　　隔天，我来到教室后，在抽屉里发现一封情书。
　　我震惊地看着这个粉红色的信封，手忙脚乱地把它塞回抽屉，悄悄瞟顾老师，生怕他看见。
　　心想这是哪个不道德的人，不知道我是有夫之妇吗，这样害我。
　　下课后，顾老师别别扭扭地问我：“情书看了吗？”
　　我迅速转头，心想：你是福尔摩斯吗？
　　然后坐直，采取死不承认的态度：“什么？什么情书啊？我怎么不知道。”
　　他结巴：“就……就抽屉那封。”
　　“我…我就抽出来那么一下你就看见了？”
　　“笨蛋，你看署名了没？”
　　我连忙抽出来上交，决定坦白从宽：“我不看，你来解决！”
　　他轻轻弹了一下我的额头，状似恶狠狠：“快点拆开看。我去洗手间。”
　　我莫名其妙，怎么还上赶着要我看其他男生的情书。
　　然后瞥到信封口的三个大字：顾铭宇。
　　这下我是手脚都僵硬。
　　我笨手笨脚又小心翼翼地拆开。
　　“亲爱的云颜宝贝，
　　展信佳。
　　我是你的顾铭宇。
　　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是个很有意思的姑娘。长相可爱，性格也可爱。
　　相处后我发现更多你的有趣。
　　渐渐地，我的目光开始不自觉在你身上停留，也跟随你移动。
　　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中提到时空穿越是有可能的。
　　我想，或许我们是从哪里穿越过来的情侣，不然怎么会这么契合。
　　物理学中有个磁相互作用，磁体会因为磁场作用而产生引力相互吸引。
　　我们就是两个‘仅你可吸’的磁体。
　　分科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今天的选择也不会给将来的人生下定论。
　　我只是想说，我们的故事不需要以你的牺牲加注。
　　我是真的很爱你。
　　你的小顾同学”
　　我悄悄地抹眼泪，把信纸折好，放回信封。
　　这时他回来了。
　　我趴在桌子上，看着他云淡风轻地穿过后门，回到位置上。
　　我默默地在桌下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一笔一划地在纸上写：“我也很爱你。”
　　从那以后，他只要有空，就给我写情书。
　　他知道我喜欢以文字的形式传情达意，他知道我喜欢这些古老而又浪漫的事。所以哪怕他会词不达意，会不得不用一些我根本不懂的物理原理来表达情感，他也依旧认真地付出。
　　他的举动抚慰了我敏感的心灵，值得我感动一生。
　　我想，这就是言语之间皆有你。

　　27
　　高三有阵子我的体重莫名其妙一直掉。
　　都说每天见面不容易看出胖瘦的变化，但可能真的是瘦得太过分了，顾铭宇就让我上称看看。
　　看到体重秤上44kg的数字，他不相信地把称再擦了一遍，想着是什么东西压到了，导致数据不对。
　　我也蛮震惊的，因为上一次体检时，我还有48kg。
　　可惜再称还是一样的结果。

　　暴瘦把他吓了一跳，坚持让我周末去医院检查一下。
　　周三称的体重，他从这天一直念叨到周五，生怕我忘了。
　　检查结果出来后，发现没什么大问题，医生说应该就是压力太大了，让我吃得营养全面一点。
　　于是此后，他研究上了餐饮搭配，去食堂总是下令我必须荤素齐全。
　　悲伤的是，他再也不帮我解决剩饭了，总是盯着我慢慢吃，吃完它们。

　　28
　　我这种不喜欢运动的人身体持久处于亚健康状态，每次换季感冒必定有我……
　　某次感冒不幸遇上大姨妈，更不幸的是，那周轮到我值日，每天都得早起二十分钟去打扫卫生。
　　第一天我忍痛坚持，但我实在难受，就随口跟顾哥抱怨了两句。
　　那时候我们已经分班，他在二楼，我在三楼。
　　但他直接和我说：“这周不要这么早起，我去给你打扫。”
　　“那你不怕尴尬吗？我们班同学我都还没认识全。”
　　他不正经：“那不正好，趁大家还不认识彼此，说不定他们会以为我就是本班的。”
　　“我说认真的，而且值日得早起。”
　　他斜眼睨我：“早起是对你比较困难还是对我比较困难。”
　　我不情不愿：“你你你，你比较厉害好吧。”
　　他捏我鼻子：“你还不乐意。”
　　我抱着他的胳膊：“我好开心呀～”
　　结果那周以后，全班都知道了云颜和1班的顾铭宇是一对。
　　大家还把他帮我打扫卫生的事传得沸沸扬扬。
　　我把这件事告诉他的时候，他若有所思的样子：“欸，没想到还有宣示主权这个好处。”
　　我被他逗得不行。

　　他们班很多是我们的高一同学，本来就知道我们的关系。
　　并且因为我的多次造访，那些新来的同学也都知道了那位“顾铭宇家的”……
　　每次我一去找他，他同桌都自觉起身：“您请。”
　　我：……

　　29
　　顾同学和我都特别怕打针，娇气得不行。

　　他晕血，每次体检都是他最颓的时候。
　　他每次抽血都紧紧拉着我的手，覆在他眼睛上。
　　我还得给他顺背，抚慰他颤抖的身体。
　　然后大着胆子、颤颤巍巍地看针头扎进他的血管。

　　而我就是单纯怕疼。
　　一方面是我太瘦，小护士总找不到我的静脉，几乎每回抽血都得扎两次以上……
　　另一方面就是我真的不懂为什么所有人都说针扎进去没感觉。
　　我不仅有感觉，还感觉很痛啊！
　　闭眼吧，其他感官更加清晰；
　　不闭吧，看着针过来，我总是忍不住要叫，怕得不行。
　　顾同学虽然怕，但还是会在我身边陪着我。
　　看过我俩体检的同学们都忍不住戏谑我俩真的是怂得天生一对……

　　30
　　高考那天，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我其实挺紧张的，黏人的个性导致我执着于不想异地恋。
　　自己吓自己，然后大热天的我就冷得哆嗦了。
　　舍长见我这么紧张，放下了手中的书，抱了抱我:“正常发挥就肯定没问题，别还没考试心态就崩了。”
　　可能真的是心心相印，这时候顾哥来了。
　　他走到我身边，看我这怂样，笑着叹了口气，刮了下我的鼻子，弯腰凑近我。
　　他在我耳畔低低地说:“不要怕，你一定可以得到你想要的。”
　　我愣了愣神，咽了口口水，不经脑子地回了句:“哦。”
　　进考场的时间到了，他拉着我的手一直到了我考场的门口，然后顺着我的背：“放松。怎么样其实都是最好。”
　　最后他浅笑着给我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才去了自己的考场。
　　后来事实证明，我这人的考试运从来不拖后腿。

　　后来我们聊到曾经，我笑着跟他说:“那个拥抱很有力量欸。而且，我觉得有阳光的味道。”
　　他这个浪漫过敏体：“？阳光能有什么味道？”
　　“那两天的阳光暖暖地洒在大地，映出我们并肩向前的影子，”我想了想，做了个文艺的回答，“爱的味道。你就是我的阳光。”
　　他低低地应了声。
　　我感受得出来其中的愉悦。

作者有话说

　　推歌：《只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