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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说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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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三妃皆惊。
瑾妃平静下来,眼神眯起,萧妃有些慌乱地朝四周打量,挥手将周围的宫女们都打发了出去。
珍妃端起茶盅轻抿一口,眼角轻跳。
“纪涵清,这厥词,可是大方不得。”瑾妃一扫长袖,重新坐回主座上,“封妃大典,圣旨一下,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皇上一言九鼎,如果这个时候使一些不入流的手段,扫了皇上的面皮,那怪罪下来,我们都担当不起。”
萧妃与珍妃也是符合着点头。
纪涵清掩嘴一笑,“娘娘明鉴,涵清绝不是胡言乱语之人,此番确实有一良计,不知娘娘,可否听涵清细说一二?”
瑾妃美眸转了转,似乎是在思索,萧妃这时出言道:“姐姐,有些事情,当出手时就该出手,这般拖拖拉拉,若错过了时机,当真就是后悔莫及啦!”
“妹妹说得极是!”瑾妃一拍桌,冲纪涵清道:“你有何计策,且说出来与我听听。”
纪涵清抬起眸子,里面,射出锐利的光,“娘娘,如今皇上封妃已经是铁了心的事实,当前之计,唯有皇上闭了口,这封妃一事,才能搁置。”
“你什么意思?”瑾妃皱起眉,隐隐的,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娘娘明鉴,让皇上闭口,其实,也并不是什么难事……”说罢,她低下了头,“就要看娘娘……有没有那胆色了……”
“放肆!你……你好大的胆!”瑾妃全身都颤抖起来,珍妃与萧妃也一下白了脸色。
“你……你想让我谋反……?”瑾妃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摇摇晃晃朝纪涵清走去,“你想让我……谋害当今圣上!?”
“娘娘,其实这对您,并没有什么坏处。”纪涵清对三妃的反应视若无睹,依旧波澜不惊地说着:“只要先打理好太子殿下那边,这件事,就可水到渠成了,事成之后,以娘娘皇贵妃之尊,害怕坐不上那太后的位置?”
瑾妃站定了身子,不说话。
“娘娘,此事你可要万般考虑清楚,如果那外族女子真的坐上了皇贵妃,那么,离皇后之位就当真只有一步之遥了,圣上龙体又在逐渐康复,倘若这一年半载有了所出……那时,不光娘娘您,恐怕太子殿下那里,也够闹心的吧……”
纪涵清的话,听起来惊骇莫名,谋害天子,那等同于谋反,是大逆不道,践踏皇室威严的滔天大罪,平日里,就算给她瑾贵妃一百个,一千个胆子,她也是万万不敢听入耳的。
只是,现在想来,似乎唯有这样,是杜绝后患的一个最佳手段。
珍妃却笑了,“纪涵清,别把我们当傻子,天祺殿由易清痕看着,那人可是柳昭月的心腹,能让你近着皇上的身?退一步说,我们为什么要对皇上下手,真有那能耐,将那蛮夷女子处理掉不是更为妥当?”
纪涵清波澜不惊地说着,“让那蛮夷女子消失其实不难,可是皇上的怒火,倒也不好打消啊。”
“此时万万不可。”萧妃厉声插入,“我们身为皇上的妃子,怎可先行谋反!”
四人都沉默了。
“纪涵清,你且回去吧。”瑾妃忽然放缓了声音,“今天,就当你不曾来过。”
“小女自不会向任何人透露此次行踪。”她转身退到门边,想了想,又回过身说,“我在羲和宫内曾听闻二皇子三日后将出宫,看望甄丞相,易清痕将随同其前去,而天祺殿前接岗的御林军,却是王城禁卫军统领赤纬的部下,而这赤纬,恰恰是娘娘您兄长镇南大将军郑寰的嫡系……”
到了最后,纪涵清的声音细微得几乎听不见了,而瑾妃脸上的神色,也越发的高深莫测起来。
“言尽于此,小女告辞。”
衣袂轻摆,纪涵清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后。
萧妃颤着手端起一边的茶盅喝茶,可是一个不稳,杯盖滑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
望着那依旧在地上不断颤动着的碎片,瑾妃的眼神,也渐渐变得意味深长。
“容嬷嬷!”她忽然出声道。
“奴婢在。”年老的宫人迈进正殿,匍匐在瑾妃脚下。
“让赤纬赤大人来见我,马上。”
傍晚的时候,有一队宫人来到了天歌栖身的小院。
领头的女子一身华美宫装,来到那小院外,对着院门边的守卫亮了亮腰牌,守卫立刻恭敬地退到一边。
天歌正坐在窗前研读着一卷智经,忽然就发觉有人推门走了进来,晃眼间,进来的那名女子还好生眼熟。
“你是,纪……”明月楼中,天歌与和她一同入宫的好几名女子共处过好多天,因此多少有些印象。
“纪涵清。”女子微微一颔首,直接道出了名字。
天歌没什么表情,对于纪涵清的到来也不觉得怪,当先移步到了桌边,斟了一杯茶水。
“只有一些冷茶,纪姑娘如若不嫌弃,当可用得。”
“涵清尚无这般尊贵,倒让天歌姑娘费心了。”纪涵清坐在天歌对面,面露微笑,“瑾妃娘娘这里,不知天歌姑娘可还住得惯?”
天歌上下打量了纪涵清一眼,见她穿着精纺的长裙,大袖两边绣着金玟,还身披一件水色薄纱,头上也是双簪并立,标准的宫中贵人打扮,不禁眉毛一扬,轻声道:“你当上妃子了?”
“呵呵,天歌姑娘见笑了,我不过暂时是二皇子的侍妾。”纪涵清掩嘴轻笑。
“二皇子么……”天歌眼神悠远起来,忽然以一种略带玩味的语气道:“他……近来可好?”
纪涵清一愣,不明天歌此问何意,还是道:“殿下身体向来硬朗,只是最近国事繁忙,难免有些疲累。”忽然,她又想到了天歌曾经是行刺柳昭月的人,不禁抬了抬眼,望见的,却是天歌波澜不惊的表情。
“那就好。”天歌点点头,才把话题绕到正头上,“你来找我,可是有事?”
“若是无事,我也不会来此打扰你的清净。”纪涵清一边说着,一边屏退了周围的随侍。
“天歌,我只问你一句话,你与皇室,可是有仇?”
天歌眼神一凛。
“你不用在我面前顾忌什么。”纪涵清言语相当直接,“你会行刺二皇子,可是与皇室有仇?”
“这与你无关。”冷冷地丢出一句话,天歌侧过脸。
“如果我猜得不错,天歌,现在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你愿不愿意?”
天歌的细眉轻扬起来。
纪涵清继续缓缓道:“如果给你一个机会……让你亲手杀了皇上,你愿不愿意?”
“纪涵清,你这是想谋反?”天歌回过头,“你就不怕我去告密?”
“你不会的。”纪涵清满目笃定,“我相信我的直觉,我从你的眼里,看见了很深,很深的仇恨。”
天歌不语,眼光闪烁。
“你想一想吧,明天午时之前,我希望,能得到你的答复。”纪涵清站起身,顿了顿,“我相信你可以的,你可以将发簪对准二皇子,那么,你也可以将匕首,对准当今圣上。”
丢下这么一席话,纪涵清便走了。
天歌长久地坐着未动,她低着头,凝视自己的指甲,尖锐锋利,面上涂着寇红。
她心中有事时,总会这么打量自己的指甲。
寇红鲜艳夺目,匍匐在温润的指甲上,轻轻一闻,是氤氲的兰花芬芳,以前她还有在指甲上描金纹的习惯,可是自凤仪阁出阁那天,就再未描过了。
她起身,移步到床边,从枕头旁取出一个小小的红木匣,放置在桌上。
打开,里面有些精致的小瓷瓶与细眉笔,天歌又拿出一个小碟子,从瓷瓶里倒出了些金粉在里面,和着水,顿时光灿夺目。
她拿起眉笔,将金色的汁液蘸得满满的,顺着自己的指甲盖细细填画起来。
她想起之前在阁里的时候,小玉每天都会起得大早,专门为她打理这一手的指甲,那些彩绘画上,鲜艳异常,不知道有多勾人眼球。
天歌只画完了一只手,就觉得有些累了。
“之前小玉天天干着这事,也不见她抱怨一声,看来那个小姑娘,也是个爱逞强的料。”自言自语着,天歌抬起左手,五指张开,满意地看着那些素雅的线条,在指甲上勾勒出奇异的纹路,她没有照什么规律,不过是随手画来,可这么一看,也很是惹眼。
关上红木匣子,天歌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纪涵清吗……”她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不住颤动,仿佛要在脸上投下阴影。
“看来狗皇帝在皇宫里的日子,过得也不太平啊。”天歌自言自语着,“不知道你在登基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会有这众叛亲离的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