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加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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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得极其安稳，如果没有被粗暴直接的叫醒的话。
一只手直接拖着我将我从毯子下扯了出来。我混沌之间不满的睁了睁眼，就看到了一张清绝的俊脸。
闭上眼坐在躺椅上迷瞪了片刻，我就裹紧毯子又躺了回去。头颅安放在枕头上的那一刻，铺天盖地的舒适睡意就席卷而来。然而一个念头却将我瞬间惊醒——刚刚是谁？
我睁开眼，果然看到小哥就站在旁边。昏暗安静的休息舱里，我差点就要发出些不得了的动静，被那个沉默俊秀的青年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嘴。他做了一个示意我跟他一起出去的手势，看到我眼神示意明白了以后，才松开手轻悄悄的出去了。
我裹着毯子在躺椅上呆坐了片刻，整个人才跟在默剧里一样，掀开毯子跟了出去。
小哥就站在外面的甲板上。大片大片的灰暗云层压在天际，大海泛着深色的波澜。只有远方的天际现出一隙薄光，将夜色冲淡些许。看样子这还是凌晨三四点。我郁闷地看着几颗寥落的晨星，过去和他一起趴在栏杆上，迎着格外清爽的海风。
我还没开口，他就先问：“那个梦，你记起来了吗？”
哈欠打了一半止住，我愣了半晌才想起来我之前说过梦里的青铜铃铛的事。他想必也是想通过打断睡眠的方式让我获取梦的记忆，才这么早就将我叫醒。我将剩下的半个哈欠打完，有些起床气还没散尽，懒散地摇摇头道：“昨天太累了，什么梦都没做。”
看他眼神里那一点点微妙的光亮消失，我又有些不忍，稍稍沉吟，就换上一副轻松的笑脸：“不过没关系，我现在再回去睡个回笼觉，你看准时机再叫我，绝对嗯、应该没有问题。”
没有夹带私货。我心虚地想。抬头看了看天色，头顶有片消散的稠云，似乎隐隐有晨星闪烁。此情此景，不去睡觉，真是浪费这样的好时辰。我抬脚就准备回舱。
还没走一步，我的后领就被扯住了。身后的声音平静极了：“就在这睡。”
WTF？我震惊地回头看他，然后兀自笑着说：“小哥，你也会开玩笑了？”
他的目光无一丝波动，理所当然。“你昨天也在这睡过。”
谁？睡哪？什么时候？我跟不上他的思路，随即在大脑迟钝运转的状态下，总算记起什么。对，是没错，我昨天似乎确实一上船就累得倒地睡去了。不过当时直接躺甲板上不是因为身体脱力太累了吗？连潜水服都没换，瘫甲板上跟咸鱼一样。现在干嘛作践自己啊？
等等。
我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穿着的常服和校服外套。
Emmm……中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我次奥嗷嗷嗷嗷啊！衣服！盲点！被人换过了啊！
我大脑被熊熊风暴席卷而过，目光呆滞而僵硬，低着头如同失智儿童。
还能是谁，现在能动的不就三个大老爷们儿吗？不，冷静。我残存着一丝侥幸，寻找着最委婉的方式，小心翼翼地提问：“那个……我这衣服……”
“是不是被换过了？”
“嗯。”他答。
看他完全没有抓住我的重点，我又补充：“那……是谁？”
看着他一副性别意识极其缺失的样子，我很怕他张口就淡定地吐出他们三个人中一个人的名字。
“阿宁。她昨天醒来了一次。”他还是一副没有抓到重点的样子，配合着说。
我小松了一口气。不过就算同为女人，再怎么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我低着头挠了挠颈侧，干笑了两声。
心情恢复过来，小哥依旧在等我“在这睡”的回复。他说的很认真，认真到我都不禁开始认真考虑他让我这么做的意图。
“好吧。”我挥手妥协，“不过，好歹让我搬张椅子出来吧？”
他点头。我转身去船舱。还没走一步，我脚跟一顿，转过身来向他接近些许，然后试探着小声说。
“放心吧，内容我暂时会保密的。”
他一愣，目光落在我脸上，然后默许一般合了一下眼。我知道自己大概理解了他的意思，心中的不解一展，默契地笑了一下。
一切准备就绪，我裹上毯子安详地躺在躺椅上。
不，不对。
出来睡确实不会影响里面睡觉的人没错，可是，你告诉我，光秃秃的甲板上，还有一个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你，这怎么睡得着？
我睁开眼就对上了身侧注视的眼睛，心下一虚，面色一热，连忙轻咳了一声，把自己往下缩了缩，毯子遮住了半张脸。“那个……”我弱声道，几乎是在呢喃，“稍微……让我一个人先睡一会……”
内心早已经开始无助崩溃地咆哮了。
看他没反应，也不知道听没听见我蚊子般的声音。我有些郁闷，干脆直接说：“要么你直接用那个捏人脖子的方法让我昏睡吧。这样……有些煎熬。”就是不知道昏睡时我还会不会做梦。
他没说话，而是转身走进栏杆，望着海面开始发呆。
我舒了口气，翻了个身。
海面微摇，晨风轻送。很快，睡意就重新笼罩了过来。
我再一次看到了那个铃铛。说是不一样的地方，我也觉察到了。虽然梦里人对于物体形态的判断时有错觉，但，那种不一样，确实就是——大。
大很多。不仅仅是视觉上的大小，你能从其雕刻和材料表面的平滑度，感觉到它实际的体积就是比之前都大，大概有一个成年人手掌的大小。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就察觉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悄悄解开了，只是还没来得及探索。猛然间，“叮”的一声，脑海里忽然荡起了四面回环的铃音，从四面八方袭来，潮水一般淹没了我。头脑混沌一片杂乱昏暗中忽然亮起一道白光，我溺水一般朝着光拼命挣扎起来，然后一切重归安静和漆黑，只剩下一个人沉声叫我的声音。
睁开眼，看到一张严肃紧绷的脸。我有些恍惚，盯着他的瞳孔没有反应。他伸手在我眼前挥了挥，我猛然回过神，弹起身来，扶着额头喘了好几口气。
“你刚才反应很大。”小哥皱眉道。
我摇了摇头，困顿道：“不知道。心有些慌，不过没什么大碍。”
我将我的发现告诉小哥。他定定听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说完后，我看着天边的曙光发了一会愣。太阳还没有露出海面，只有清爽而明亮的淡金色光大片大片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海面，或穿过厚重的云层，形成丝丝缕缕的光束，描出条条烫金。而我们的渔船在茫茫海面和天空之间平稳地行驶着，不真实如存在于异境。
“这下，我算是彻底脱不开关系了。”我轻声道。
出人意料的是，这么一句自问自答的话，他竟然回应我了。他注视着深不见底的海洋和粼粼波光，说：“如果你不来，什么也不会与你有关。”
我微微睁大眼睛，看着海面沉默了一会儿。
“不是。”我摇摇头，抬眼看向海平面上愈发炽红灿烂的光线，轻声道：“我好像，已经做出了什么选择。”
张起灵微微一动，目光却没有转过来。我看了一眼露出海面的鲜红日轮的边缘，玫瑰色和金橘色的瑰丽云层喷薄着占据了我整个视野。我的内心像被塞入了一簇噗噗直跳的小火苗，转过身时已经蔓延倒映着日出灿烂的光彩，微笑着说：“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会仅仅因为一腔热血，就做出一个选择吗？”
随后，我就轻笑出声，“我不相信。所以，我做出了这个选择，一定还有什么其他原因。或许现在的我不能明确定义这种原因，可是，在延续我的选择的过程中，我应该会发现它。”
张起灵沉默片刻，忽然开口：“你很会安抚自己。”
我摸着后脑干笑，总觉得他不像是在夸我。
“有一种人。”他说，“少年。”
我闻言转向他，他也将目光转向我，眼中的黑色浓郁依旧，没有被绚烂的曦光稀释半点。他说这句话的语气，仿佛只是将人类年龄进化过程观察实验的成果拆开来说，稳如一个客观科研工作者在陈述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事实，语境都那么冰凉，仿佛他永远置身事外。那时的他在朝阳之下，如一道纤长而轻薄的影子，遗世独立，好像是忽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一个错觉。
我扯住了他。
他的语气，状态，都给我以强烈的违和，以至于我几乎未经大脑思考，就上前一步扯住了他，像是确认他的存在一般。
手中袖口衣料触感真实。我这才恍惚地垂下头，后知后觉地松开手，后退了两步，讪笑着，极其不坦率地扯着头发顾左右而言他：“哈，船有点晃，小心点啊。”
突然拽人家袖子这种事，还是对小哥这种疏离性格的人，真的没关系吗？？
好在他也不是那种计较的人……我略带侥幸地想，幸好不是脑子一热直接抓上了他的手。
“我不会干预你的。”他摇头轻声说，“如果我们的目的不冲突，我们甚至可以达成合作。”
我还没说话，他忽然又目光一凛，看着我说：“阿宁来找你时，别答应她任何要求。”
我一震，半带疑惑，但还是先听话地点了点头。阿宁的信任度在我这确实已经是负值了，可他那种笃定的神色，还是让我摸不到头脑。我张了张嘴，忍了再忍，还是多嘴问出了一个“可是……”
这边我才说了两个字，可那边他的神色又恢复了平常，早料到我要问什么了似的，沉静出声：“不用多想，我不是针对。”
接下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说：“这条路上多得是牛鬼蛇神，你身边指不定有什么……”
“人渣。”他一本正经，又泰然自若。我愕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盯着他的口型看了半天，才接受了那两个无比犀利的字是从他嘴里吐出的。没想到他看上去淡泊少语，骂起人来却和教科书一样一套一套的，一句话把人噎到死，好像……连他自己也没放过。
我看着他面不改色的样子，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也被狠狠骂了进去，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看见他少有的将一瞬间的迷惑表露在脸上时，我忍不住“哈哈哈”笑出声来。
不是，怎么突然就感觉，他好可爱啊。
我笑得停不下来，捂着嘴强行憋笑，几乎喘不过气来。忽然就听见一声熟悉的抱怨：“我去，我就说一大早就听见有人在外面嗡嗡絮叨，我还当是什么要紧事呢，没想到出来一看是你们两在这说说笑笑呢？”
我捂着嘴一回头，正看见胖子从船舱口走出来。他看着我嘿嘿笑了两声：“哟，还挺浪漫，在这儿看日出呢？”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加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