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神剑——寒樱枝白》裴宁娘子

38、第 38 章

　　罗玄不曾想到，聂小凤最终选择去的地方，竟是那座小小的寺庙，老住持见到他们还关切的问了他们，为何事而来。
　　聂小凤没有理会老住持，反而问罗玄：“你当日来，是从这里来的吧，觉生说的古树，是那棵吗？”寺庙中就一棵年岁较长的树，聂小凤不做他想。
　　罗玄点了点头。
　　“你当真宁愿死，也不回去？”聂小凤伸手摸在古树上，头也不回的问道。
　　罗玄站在聂小凤身后，依旧不做声。
　　“我活过来，你怎么面对那些号称正道的江湖人士？”
　　“你无需担心。”
　　“我不会去那狗屁的悔心堂。”
　　“我知道。”
　　“我回去后，就是你的负担。”
　　“不是负担。”
　　幽幽叹了口气，聂小凤回头看向目不转睛望着她的罗玄，“你没有骗我。”
　　“没有。”
　　“回去吧。”
　　罗玄闻言一怔，似乎没有料到聂小凤居然会改口，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见状，聂小凤眉头一挑，问道：“这么快就后悔了？”
　　“不是，你退后一点。”罗玄说完，走到古树跟前，伸手按在了树干上。
　　聂小凤望向不远处的老住持，问罗玄：“不怕他看见吗？”
　　“无事。”罗玄眼皮都未抬一下，对着树干念念有词。
　　随着一句一歇，天空接连三道雷，让见识过一次的老住持就地盘膝坐下，转动着手中佛珠，念起了不知哪一本的经文。
　　“师父……”第三道雷刚打完，一道惊呼传来。
　　罗玄寻声望去，不是聂小凤喊他，而是一白衣少年，满头大汗的站在寺门口，望着聂小凤，神情仓皇。
　　聂小凤未想到远在哀牢山的少年罗玄会在这时过来，她想走过去，却被黑衣罗玄拉住，只能对他道：“你怎么来了？身体好些了吗？还疼不疼？”
　　“你要走了吗？”少年无视那些稀有的关心，凄惶的问着。
　　聂小凤不忍，垂下头，轻轻点了点。
　　“你不是说，我认你做师父，你就不会离开我了吗？师父，你不要我了吗？”
　　“我……”
　　曾经只是想膈应膈应那伤自己至深的老罗玄，哪想如今却成了自己的绊脚石，聂小凤相信了那句“积恶必有余殃”，现在她不可是受着？
　　“她也有师父，她要跟着自己的师父走。”感受到大树传来的能量，罗玄对聂小凤道，“我们马上就可回去。”
　　“你是她师父对不对？我师父说你姓段，她叫小倩，是吗？”少年执拗的问着。
　　“我……”
　　“是。”不耐烦的罗玄打断了聂小凤，回答了这个问题。
　　大树开始散发出光芒，从贴合的手掌将光芒渡上罗玄的手臂，再渡到聂小凤身上，很快，两人周身都被光芒覆盖。
　　“你是不是不会回来了？”少年顺着门，跪坐在地，似乎恳求一般的问道。
　　“不会。你从今以后好好跟随你师父修炼，无需多时，会发现，这只是你的一场梦。”因为马上要离开，罗玄难得说了一长串的话。
　　聂小凤想起什么，慌忙从腰带中掏出一物扔给少年，道：“给你。”
　　随后漫天光芒消散，四周黑暗驱除，一切恢复原样。
　　少年捡起那聂小凤扔来的东西，却发现那是一个九连环，和以前自己给妹妹买的那个一模一样，可是属于妹妹的那个，他早就不知放在了哪儿。
　　“啊！树，树……”老住持惶惶然的叫喊将罗玄的目光吸引过去。
　　那棵三百年的古树枝叶凋零，毫无夏日生机勃勃样，已然是枯死之状。
　　见此，罗玄不得不承认，她不会回来了，那个让她毫无生存意志的师父亲自接她回去，所以她不会回来了，她不会为自己回来。
　　一朵花的凋零荒芜不了一个春天，可是一个人的不回头会扼杀一个人所有的念想。
　　罗玄紧紧握住九连环，望着丧失生命力的大树，久久未动，在老住持担忧的目光下，他突然放声大笑，就像要将所有的悲痛全部释放。然后他头也不回的阔步离去，就像他匆匆而来，如今在匆匆离去。
　　老住持没有听见少年自语之声，他说——
　　唯灭动心，不灭照心……内不觉其一身，外不知乎宇宙，与道冥一，万虑皆遗，是为坐忘。
　　从此，他将“坐忘”贯彻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