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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袖 ...

  •   成安王府里,楚浔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一盏茶,一动也不动,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

      “王爷?王爷?王…”小黑见自家王爷有些走思,但碍于上下级关系他又不敢大喊,除非…他是闲活的不耐烦了。

      “说。”就在小黑要放弃时,自家王爷不急不缓的开了金口。

      狭长的眼眸弯弯,却让他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要不要去看看…王妃?”小黑深吸一口气,说了出来,话落觉得自己背后都是汗,冷汗。

      “小黑?你是不是忘了本王的话了?”楚浔的声音懒散,轻轻的将杯子放在了桌上,动作优雅如画,无人敢欣赏。

      “属下不敢。”小黑连忙跪下,脸变的有些煞白,他怎么就忘了呢,那个人是王爷的逆鳞啊。

      楚浔起身,小黑下意识的将两侧的手握紧。

      “走吧,陪本王一同去看看慕容姑娘。”

      语气还是平日的轻佻,但音调却像白开水一样,似乎再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清冷的兰香走他身边飘过,小黑连忙随之起身,那一刻他竟觉得自家王爷的背影有些孤寂。

      舞榭歌台,廊腰缦回,前些日子请回的表演班子,早就已经离开了,没了热闹的王府又恢复到往日的冷清。

      沿着青石板一直走,渐渐的多了一些杂草,要不是因为前几日的落雪,恐怕连蜘蛛网都能看见,朱红色的门,枣红的门环,都有些褪色的痕迹。

      这个地方是王府最安静也是最冷清的地方,安静到无人打扰,杂草丛生,冷清到连偷.情的人都不愿意踏进。

      “王…”原本下意识要开口的小黑,瞥见自家王爷的脸色,连忙改了口,“慕容姑娘。”

      没过多久,可以听得见小碎步中伴随着金属摩擦地面的声响。

      门开了,一个端庄秀丽的女子映入眼帘,柳叶一样的眉有着女子的温婉,乌墨色的眼眸清亮中却带着死气,虽与楚浔一样也是一袭白衣,但她的白明显在这正月里格格不入。

      毕竟…没有人会穿孝衣过年。

      “王爷…有何贵干?”那女子看到楚浔明显一怔,没反应过来。

      “过年了,我来看看你。”楚浔开口,气息异常平稳,没有了往日的纨绔。

      “不劳王爷挂念,王爷金枝玉叶,切莫屈尊了。”女子说道,细长的睫毛敛下遮住眼眸里的情绪。

      很明显的逐客令,我不欢迎你,你可以走了。

      小黑听了有些同情的看了一下自家王爷,先在少将军那儿受挫就算了吧,又遭到王妃的嫌弃,唉,当王爷真不容易啊。

      “慕容,你…”清晨的的霜还没退散干净,微湿的雾气沾在楚浔的眉毛上,染上一分清冷。

      说完,那女子没有给楚浔一点儿回旋的余地,直接关上了门。

      “…王爷。”小黑觉得慕容姑娘是真不给王爷面子。

      不过,这也没法儿。要是换做其他人对他们王爷甩脸色,早就下十八层地狱了。

      当然,除了少将军和慕容姑娘。

      有些事,不是一句话就能回到从前。

      而有些人,不是退让就可以得到宽恕。

      “我们回去吧。”楚浔说着,扭身准备离开。

      “楚浔。”门的那边声音忽然响起,静静的,像曾经。

      “嗯。”他停住。

      “你不如杀了我。”

      ……

      自早上看完慕容静之后,楚浔就回到了书房不再出来了。

      “你怎么回事?”小白听说了这件事直接去找小黑。

      他们王爷是谁!?大禹国最尊贵的王爷,没有之一。本人更是一身傲骨禀然,从未向人低过头。

      再言之王府上下谁不知道慕容姑娘是王爷心中的一根刺?他弟弟倒好,不仅提了这件事,还带着王爷吃了闭门羹。

      “哥哥。”小黑低下了头,自知理亏。

      “你可真有出息啊。”小白冷哼一声。

      要知道如果王爷真怒了,还真没人能从王爷手底下救人的。

      小白看着自家弟弟可怜巴巴的表情他有些嫌弃:“行了,你先下去吧。”

      得到小白命令的小黑深怕小白反悔,立马谢过自家哥哥后,开溜了。

      “王爷。”看小黑离开后,小白叹了口气,敲响了书房的门。

      要不然,他还真不愿意来找王爷。

      “说。”门内传来楚浔的声音。

      “关于卫大人的行冠礼,不知王爷打算送什么?”小白问道。

      “你自己没数吗?”楚浔反问道。

      我还…真没数。

      一般来说,王府的管家面对官场应酬都做好了应有的训练,比如说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礼节,什么样的人该享有什么样的待遇。

      可是,像卫大人这种跟王爷从小长大的发小,毕竟与官场有些不同,所以办事严谨的小白还是觉的问一下比较好。

      谁知…王爷给他这样一个答案!?

      “属下以为,卫大人会有所不同。”小白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不同?”楚浔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语气微扬,之后又若有所思了一下:“他?确实有所不同。”

      嗯,看来王爷还是很看重卫大人的。

      “你去把杂货殿的陶瓷拿几样包装一下给卫恒送去。”

      “这…”小白哑然失笑。

      杂货殿,顾名思义是一堆杂物,实际上等于王府的回收利用屋。平日里有什么破旧的衣物,不要的针线,大家都会统一送到杂货殿去,偶尔遇上闹天灾人祸,这杂货殿里的东西可都派上了大用场。

      对于成安王府,这杂货殿其实没啥大用处。但对于一般人家来说,成安王府的一件侍女守卫的衣物都能顶得上一般人家半年的花销,更别说其它的东西了。

      再提及那几件陶瓷,实际上是前些日子王爷找了几个仿造大师学习来的经验,把物件做古做旧的试验品。

      说的好听点儿是几个高仿古董;说的难听点儿就是经历了风吹日晒的几个破瓦罐。

      大体上也就那几个瓶瓶罐罐,不值钱不说,更有甚者,其中有两个还是厨房用来腌老坛酸菜的坛子。

      时至今日,那两个坛子闻起来,就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妙啊。

      “卫大人好歹是饱读诗书的人啊。”不是那种凡夫俗子,小白暗示。

      “难道你觉得本王就学识才浅了?”

      “属下不敢。”小白连忙回过神来,他怎么忘了,自己是王府的人,无论王爷怎么坑卫大人,好像都与他无关啊。

      “哦,对了。依绣给本王制的新衣快好了,你记得去取来。”

      “给卫恒送礼都把本王送穷了,本王就只能穿白貂裘,月云锦了。”

      小白点头准备告退,听到自家王爷的话,顿时感觉自己脚底一滑,差点没站住。

      送礼把自己送穷到这地步!?白貂裘,月云锦,哪一个不是价值千金!?

      王爷,您还敢再要点儿脸吗!?

      看来,让小黑陪着王爷是对的了。

      小白走后,屋内的人站在书案前,手中的提笔的狼毫,在宣纸上浸染开一团墨色。

      ……

      在大禹帝都中,有四大世家,百年不倒。分别是卫家,苏家,叶家以及慕容。

      其中卫家老爷子更是一代名家,对卫家子子孙孙的管理也是十分严格。

      尤其是对作为嫡子的卫恒,老爷子可谓是给予了厚望。

      只可惜,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楚浔发生了那件意外之后,老爷子就开始各种游说,希望自己的孙子远离楚浔。

      这不…卫老爷子听到卫恒专门去成安王府请楚浔参加冠礼的消息,气的差点儿把枣核给咽下去。

      “你怎么回事儿!?”

      卫恒刚踏进老爷子所在的屋子,连忙一个侧身,下一秒茶杯擦面门而过,咔擦一声,碎了。

      卫恒看了一眼自家老爷子,就知道为什么了。

      “爷爷。”他有些无奈。

      “你还知道我是你爷爷!?”卫老爷子狠狠地瞪了卫恒一眼。

      “您这是干嘛啊!?孙儿的脸是不要了?”他连忙上前,将卫老爷子一把抱住。

      众人汗颜,大公子是不想活了吗?

      谁知对礼数格外看中的老爷子,竟然很吃这一套!?

      其实,也不是吃这一套,只是因为老爷子太了解卫恒了,整天在家里不务正业,吊儿郎当,但孝心却是天地可鉴。

      “哼,你要这脸有何用?”

      “您不想孙儿给你找一个好孙媳儿啊?”卫恒乐呵呵的笑道,“要是孙儿这张俊脸毁了,可怎么找媳妇啊。”

      “别跟我搞那些花心思。”卫老爷子吹胡子瞪眼,“谁让你去找他的!?”

      “爷爷,您也知道孙儿在帝都没有几个朋友,这成安王也算其一,况且他人…”其实挺好的。

      但看见自家老爷子那么嫌弃的眼神,他可不敢说,“也就一般般吧。”

      “卫恒。”老爷子喊的是他的大名。

      “您说。”卫恒笑。

      “帝王无情,你选的路,你自己走,不要拉上卫家。”

      忽如其来的话语,让卫恒的笑容有些僵,手指一紧,声音有些发涩。

      “爷爷,子安是我朋友。”

      是我最好的朋友。

      “朋友可以有很多,又不是没了他就没法过!”他这孙子心眼倒是死得很。

      卫老爷子也舍不得自家孙子这么抑郁,“哼,我也就是提点你一下。”

      “孙儿,记下了。”

      说完,卫老眼前仿佛又闪过那一袭盖世的白衣。

      风雅之姿,绝世之才,乃世间罕有。

      “要是楚宁那小子还在,能有他楚浔什么事!”

      那个人…如果还在的话,子安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那个人,一个逝去的人,本就该活在众人记忆里,可偏偏总被人提起,让人想忘却不能忘。

      “爷爷,偏心。”

      卫恒说着松开自家老爷子,一脸委屈。

      “呦呵,你这臭小子嘴硬了是不是?还敢说我的不是了?”卫老爷子说着就拿过一侧的拐杖准备开打。

      “爷爷,孙儿不敢。”卫恒嘴上这么说,可下一秒就跑远了。

      青色的衣袂带着不输他人的傲骨,俊美的眉眼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也许,也没那么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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